從嘉州調來的一千五百已經完成訓練的團練進入雲州大營之中,有了這些人再加上之前剩餘的兩百多經過實戰檢驗的老兵和周伯符的一百多名陌刀隊,還有一千五百餘名正在不斷成長的新兵,這三千多人已經足以擋住宋志清的萬餘流民;可李悠仍然將他們放在大營之中,並沒有立刻開拔的意思,隨着混元教大軍越來越接近雲州城,雲州知府魏子陽和城內的是真們越發的着急了,李悠府外再次擠滿了前來探聽消息的人。
“哎,悔不該當初聽了陸彬謙的話,沒敢多給嘉州伯提供錢糧,不然如今混元教的亂賊早就被平定了。”巷子口,兩名熟識的士紳小聲議論着。
“趙兄說的是,爵爺熟讀兵法、精通韜略,僅僅五百兵丁就能大敗數千亂賊,若是早些時候有足夠的錢糧,徵召上三千團練,恐怕我等家中的土地已經拿回來多時了。”說完他忍不住看了剛從門口進去的青口周家族長周元浩一眼,人家的眼光可是比他們犀利的多,抓住機會巴結好了嘉州伯,如今不僅拿回了自己的土地,順道還兼併了不少無主之地,家產直接增加了三成,這次來或許已經盯上了其他地方的土地吧?
“五百兵馬出擊,只剩下兩百人返回,前次這番大戰可謂慘烈,那些都是我雲州的好男兒,卻因爲陸彬謙的一己之私隕與賊手,悲哉痛哉。”趙兄做悲天憫人狀,“錢兄,如今雲州大營之中皆是剛徵召沒多久的新兵,即使以嘉州伯只能也得數月才能練出強軍,眼下可該怎麼辦纔好啊?”
“我家中的土地全都落入賊手,若是再被亂賊攻入雲州城,我就唯有一死而已。”錢兄也對此戰的前景並不看好。
類似的對話在巷子口不斷響起,他們這些士紳到了生死關頭才知道後悔,渾然忘記了當日捨不得錢糧的也是他們,一個個將陸彬謙拿來當做藉口,罵聲不絕於耳,反正最近陸家人大都閉門不出,沒人會來找他們的麻煩。
而在李悠府內,那些賓客的話和外面也是差不多,雲州知府魏子陽的師爺汪龍莊的臉上不見了往日的鎮定從容,焦急的問着姚廣孝,“大師,可否給在下一個實話,這三千新兵可否擋得住混元教?”
日前雲州同知已經得到調令,高高興興地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趕往別處任職,而魏子陽也收到了自家靠山的暗示,只要順利剿滅混元教,他就能再進一步升任道員,可沒想到在這節骨眼的功夫卻遇到了這種大事;若是被亂賊攻到雲州城下,別說升官了,能不能保住腦袋都是兩說啊。
“無論擋得住擋不住,我家爵爺都會拼死一戰以報國恩。”姚廣孝圓潤的將話推了回去,絲毫沒有暴露團練的真實實力;那汪龍莊那肯罷休,再三哀求之下姚廣孝才稍微透露出了一點信息,“我家爵爺以爲,若是隻需防備混元教,那這三千多兵丁足夠用了,只是爵爺唯恐自己領兵出征時,雲州城內將有不測之事。”
“我等已經查出雲州城內頗有些信奉混元教的賊子潛伏,眼下有爵爺的三千大軍在側,他們尚不敢輕動,可若是爵爺將前去應戰宋志清,遠離雲州,這些人沒了顧忌,怕是就會立刻起來作亂,到時候前有亂賊,後無糧草,即使爵爺有萬夫不當之勇也不管用啊。”姚廣孝從袖子裡摸出幾張紙遞了過去,這上面都是司馬錯前些日子查出來的混元教內應名單和證據,當然這份名單是經過篩選的,所涉及的人無不和陸彬謙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這...”汪龍莊的冷汗直接就下來了,他雖然也有耳聞混元教已經將教徒發展到了雲州城中,卻沒想到有這麼多,而且看他們的身份,若是起事作亂,必將導致雲州大亂。
“此時在下會告知知府大人,請知府大人調集衙役儘快捉拿,還請爵爺早日出兵。”他咬了咬牙保證道。
“若是這麼容易捉拿,雲州又何至於落得這幅局面?”姚廣孝似笑非笑,他想要的可不只是這幾個小卒,“這些人能在雲州城中潛藏傳教,身後沒有靠山是不可能的,此事不定,我家爵爺無心出征。”
“大師,守住雲州可不僅僅是我家大人的事情啊!若是將來有個萬一,爵爺他也會受到朝廷責怪的吧?”汪龍莊有些急了,在這個關鍵時候動陸彬謙可不是件輕鬆地事情。
“雲州供應給我家爵爺的錢糧可是一筆一筆記得清清楚楚,靠這麼點錢糧我家爵爺就擊敗了數千亂賊,若不是你們吝嗇,豈會落到如此下場?這官司即使打到朝堂上我家爵爺也不怕!”姚廣孝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
“在下失言,在下失言。”見威脅不僅沒起到絲毫作用,還引起了別人的厭惡,汪龍莊趕緊道歉,“在下這就將此事告知知府大人,定會盡快給爵爺一個交代。”汪龍莊的心裡似乎已經有了決斷,拿着這份名單匆匆而去。
送走汪龍莊又迎來了雲州的士紳,姚廣孝自是另有一番說辭,對他們好言安慰,將士兵數量不足的責任全推到了陸彬謙的身上,這些人自然是接連附和。
眼下混元教已經近在咫尺,而唯一能擋住他們的李悠卻沒有出兵的意向,並一再強調雲州城中尚有混元教亂賊,姚廣孝交給汪龍莊的名單也漸漸泄露出來,於是乎雲州城內的官紳立刻明白,李悠出兵的前提就是解決陸彬謙。
若是太平時節,這些官紳自然會和陸彬謙站到一邊,客現在卻不同往日,唯有李悠才能挽救他們的生命,奪回他們的家產,甚至...還有可能像周元浩、黃易堪、何蒙孫這三家人一樣獲得更多,於是乎雲州城內的官紳們漸漸被分化開來。
支持陸彬謙的人越來越少,清理雲州城內混元教徒的呼聲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