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和?”阿魯布驚訝的看着下方的伯顏,如果他不是跟隨自己多年的心腹,而且是正兒八經的漠北老臣,阿魯布就要懷疑他是不是嘉州的細作了。
“是的,陛下,如今既然我大元無力同時應對嘉州和薛奢部、普速部的兩面夾擊,那麼議和就是唯一的選擇了。”伯顏在袁章之前一直是阿魯布最信任的智囊,面對這樣的不利局勢他拿出了自己的方案,“普速部和薛奢部和我大元之間的裂痕已經不可彌補,不解決他們我等無法利用漠北諸部的力量,而嘉州此前雖然接連大勝,但消化河南道、京畿道都需要時間,短時間內無力北上,況且看那李悠多有篡位的心思,現在京城已經在其掌握之中,登基稱帝怕是不遠了,在這個時候微臣以爲他也希望北邊能夠安穩些,故而議和並非全無可能。”
聽到這樣的話,阿魯布和殿中羣臣不禁沉默了,數年前以苛刻條件逼迫大魏求和的不正是他們麼?誰曾想到如今卻輪到他們向中原求和了,可是他們縱然心有不甘,眼下的局勢也不允許他們繼續打下去,沉默半晌阿魯布問道,“可咱們拿什麼向李悠求和?他能給我們這個時間麼?”顯然他已經動了心。
“陛下,咱們手中還握有大魏的小皇帝李衝,還有前次擄掠來的文武百官呢,只要以這些人爲條件,想必李悠也找不出拒絕的理由。”伯顏胸有成竹的答道,顯然對此事早有定算,“以放還李沖和文武百官爲條件,將其昭告天下,則爲了大義名分李悠也不得不和我們進行議和;另外此事還有一個好處,或許福王因爲是李悠所擁立的緣故,眼下已經在其的掌握之中,不會對他篡位製造太大的麻煩,而李衝則完全不同,還有這些官員,他們若想保住富貴就必須支持李衝重登寶座,如此以來爲了解決這些人的問題,李悠又該頭疼一陣兒了,等他解決完這些事情,或許陛下早就平定漠北的叛亂了,到那時候如若再戰,勝負猶未可知。”
“而且李衝等人留在龍城並無一絲好處,他們肩不能挑手不能擔,不僅要白白浪費糧食,還要派人嚴加看管他們,着實浪費了不少人手,如今中原早已冊立新君,他們早已失去了作用,還不如將其放回中原,給李悠製造一些麻煩。”伯顏篤定的說道,放還李衝等人不禁可以逼着李悠達成議和,稍微減輕一些大元的壓力,還能給對方製造不小的麻煩,再加上可以節約不少看管他們的人力物力,如此一石三鳥之計相信阿魯布肯定會答應。
“既然如此,此事就勞煩伯顏先生了,你這就去京城和李悠商議此事啊。”阿魯布聞言也頗爲心動,隨即將此事託付給了伯顏,讓他南下京城去和李悠談判。
“微臣遵旨。”伯顏躬身行禮,將此事應了下來,出了皇宮之後他先到關押李沖和大魏文武百官的地方將此事通知與他們,暫時解除了這些人的勞役,從喜不自勝的李衝手中取得一封手書,隨即帶着隨從前往京城而去。
“陛下,苦侯數年,咱們終於可以返回京城了!”伯顏走後,那些忠貞不渝仍然跟隨在李衝身邊的大臣們爲之痛哭流涕,在被北虜擄掠到龍城的文武百官之中,有的死在了半路上,有的受不了折磨投降了北虜,有的在這些年中因爲凍餓勞累而死,剩下的都是對大魏皇室忠心耿耿之輩,現在聽到這樣的消息又如何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緒呢?
“此事不過是北虜的一廂情願罷了,嘉州伯能不能答應他們還是兩說啊。”有人還算沒有被這個消息衝昏頭腦,“如今福王已經登基多年,朝中的大臣早就換了一批,又有多少人還能記得陛下和咱們呢?而且就算他們有心,如何安置陛下也是一件難事。”
“陛下乃是太后親自冊立,是大魏正統的皇帝,福王登基名不正言不順,若是陛下還朝,福王自當退位,將皇位還給陛下,這又有什麼可說的呢?”不知道此人究竟是腦子不夠用,還是僅僅想表明自己的態度,立刻義正言辭的反駁道。
周圍的內侍、大臣聞言無不側目,現在衆人迴歸中原的希望就在福王身上了,他卻想讓福王退位,難道他就那麼想留在龍城忍受北虜的萬般折磨麼?就連李衝也受不了他的不識時務了,就算你想朕也不想,朕受夠了整日勞作、取悅北虜的日子,哪怕是不當皇帝了,回到中原當一個富家翁也比眼下的日子強啊!
“朕年少無德,剛一登基就丟了京城,致使中原百姓生靈塗炭,實在是不宜再等皇位,反觀福王皇兄登基方纔數年,就接連擊敗北虜,重振我大魏聲威,可見皇兄深具帝王之才,遠超朕多矣,等回京之後我自當公告天下退位讓賢。”李衝現在只想早點離開這個他深惡痛絕的地方,爲此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陛下!”左右諸臣當然不願意李衝失去皇位,但是眼下的問題是先要回到京城,然後才能想辦法讓李衝收回成命,將他重新扶上帝位,所以除了少數死硬分子外,其他人都沒有出言勸諫,而僅僅是叮囑李衝讓位一事或許可以口述給福王的使者,但決不可留諸筆端,好爲日後翻臉不認賬做好準備。
伯顏離開之後,這些人平日裡的勞役也不用去做了,北虜送過來的伙食也好了不少,無所事事的他們整日聚在一起琢磨着回到京城之後該如何利用手中的資源將李衝重新扶上帝位,以保住自家的榮華富貴。
而與其同時,伯顏也趕到了京城之中,向嘉州的官員提出了議和的請求,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李悠的耳朵裡。
“什麼?他們要將李衝放回來?”李悠也是吃了一驚,伯顏的這一手的確讓他有些不好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