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法確定。
張忠國死的那天,她明顯是站在張忠國那邊的,並且,關於張忠國爲何要躲在她那裡,或者說黑叉要張忠國死,她應該知道一些,不然,最開始時候幫着張忠國的辯解,就解釋不通了。
另外,還有一點很怪,我回神同他們說道:“清遊哥,你還記不記得張忠國從失蹤到被我在曹姐店裡頭髮現,這個過程是有多少天?”
“......”清遊愣了一愣,低頭翻了幾下本子,語氣不太肯定地說道:“倆星期不到吧,具體多久一時半會兒也想不起來,怎麼了?”
我點了點頭,道:“就按半個月來說吧,十五天,你們覺得,黑叉如果想在鄭州找一個人,需要這麼久麼?”
清遊和老妖身形又是一震,對視中臉色便有了變化。
我沒有再繼續說,靜靜地望着他們的同時,自己也在思考着這個問題。剛纔我也在感嘆,黑叉在陽間呆了五個世紀,各個方面的關係和能力都已經到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地步,特別是在鄭州的地下勢力。
鄭州就這麼大點兒地方,人口雖多,但大多都是外來人口,流動性極大。對於常人來說,在這樣一個城市裡頭找一個刻意躲起來的人,無疑是大海撈針。黑叉不一樣,他的勢力有多大我不清楚,可在找人上,我曾見過他手下那成百上千的厲鬼就足夠了。
鬼物不受實物影響,可穿門牆,就是幾百個一起出動,從北往南搜,想搜到張忠國,簡直不要再簡單了。
可事實卻是,他們沒能找到,最少是在我去那裡之前,沒能。
這有多大可能是黑叉手下辦事不利的原因?
......
清遊將桌子上的本子翻了個遍,望着我說道:“確實是太慢了些,如果是張忠國失蹤五天之內,黑叉找到他,那還說得過去。十天,十五天還沒找着,應該就不是他的原因,而是白事通這家店了。”
“我也這麼想,可曹姐家店上次我們去的時候,並沒有發現什麼不對啊?”我說着自己的疑惑,我的感應一向很靈,可曹姐的店我前後去過四五次,卻什麼異常都沒有發現,哦,可能唯一的異常,就是守着店的這對婆媳了。
清遊聽着沒說話,老妖則是眯着眼說道:“沒發現,就對了,你們能發現出來的不對,黑叉也能。”
“......”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點頭。
應該是這樣,我跟清遊雖然在陰陽先生圈子裡頭資質算是好的,可和活成鬼精的黑叉相比,差的依然不是一星半點兒。所以,我跟清遊如果去了幾次就能看出來曹姐店裡的端倪的話,那麼黑叉......他可能去一次,就夠了。
等等,去一次!
我頓時想起了那天在雨裡看到的黑衣人,心裡一凜:“原來如此。”
“什麼原來如此?”老妖和清遊同時看着我問道。
“清遊哥,記得我之前跟你提過幾次,在曹姐店門口看到黑叉的事兒麼?”我聲音微沉,“那個時候你跟我說,因爲我本身的特殊性,所以我看到的東西也都是真的。黑叉也許當時在那,就是爲了搞明白這一點吧。”
“嘶!~”老妖吸了口冷氣,眼眯得只剩一條縫。
清遊則是在短暫的思考後,眼裡閃過了一道精光:“還真可能是這樣,知道自己找了那麼久的張忠國就藏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而沒能發現,黑叉親自去白事通查探,還正巧被我們給遇上了。嘖嘖,看來,我們真的太小看那家店了,要知道這個年頭裡,能讓黑叉這種級別的存在親自去調查的,真心萬中無一。”
不太瞭解事情全部的老妖狹小的眼縫裡頭同樣閃着微光:“那個於北戰,有這麼厲害?”
“我想......不是於北戰。”清遊緩慢地搖着頭,“於北戰的年紀還沒有我大,而且我上週的時候正好打聽了一下他,這個人從師六離道人......”
“六離道人?”老妖頓時把眼瞪圓了,“這老頭公交車十次裡頭有九次能坐返,居然還能收徒弟?”
“所以說佈置白事通這個店的,應該另有其人。”清遊眉頭皺着拾起筆,本子翻了幾頁後他在上面寫了幾個字,合了上。
越分析,曹姐這家店就越讓人看不透。
地下密道,黑叉的重視程度,以及這家店背後真正站着的人,我們三個在討論了一會兒之後,也集體把曹姐的店排進了接下來幾天的計劃裡,去,是一定要去,哪怕查不出來什麼。
“行了,繼續說衛真道人。”清遊擡手揉了太陽穴,又喝了大半杯子水,才又拐回了剛纔討論的事兒上,“蘇然,我記得你提過,說這個衛真道人好像給張忠國弄了個什麼符來着,是怎麼回事?”
“通陰符。”
正好剛剛想過這些,我沒有什麼遲疑地便將之前在白事通地下室發生的事兒又細細地說了一遍,生怕自己拉下什麼細節。老妖和清遊,也是認真地聽着,時不時聽到幾個關鍵性的詞,清遊順手便又寫在了他那本凌亂到換了誰都看不明白的筆記本上。
“你是說,那個通陰符和我們平時用的不一樣?”清遊扔下筆,抱着水杯又喝了兩口皺眉沉思着:“不過你這麼一說,那天在蟠龍陵園的時候,我好像還真感覺到了點兒,只是當時趙茵茵和華氏兄弟都出來了,我沒辦法去查探,而且回來之後,駱澤也跟我提起來了,只是當時我們不知道這個情況,就沒往這邊想。”
“什麼?”我問。
“蟠龍陵園那天,咱們算是最先到的吧?”清遊說:“駱澤下午的時候,就已經在陵園附近擺了陣標,陣旗,最後留出來生門是到我們晚上進去的時候,才完全封上。他後來跟我說,當時的陵園裡頭已經有了一個生魂,就在花安國墓地附近,不過從頭到尾都一動沒動。”
“那應該就是張忠國了。”
我回憶着張忠國當時跟我說的,輕輕點頭。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他當時的狀態居然是生魂,衛真道人,他把這個假的通陰符給了張忠國,到底想幹什麼?
“嘶,怎麼是生魂?”老妖同我一樣,並不太瞭解符咒,他問:“不是說通陰符麼?怎麼這符咒效果現在都能直接把人魂魄抽出來了?張忠國要不要這麼拼?”
“估計他到死都還不知道。”清遊嘆了口氣。
生魂,這是鬼魂中最特別的一種,便並不少見。說起來,我自己最少也有過一次當生魂的經歷。
人身死,陽氣散盡後魂魄離體,是爲鬼魂。
而人身未死,陽氣未盡卻魂魄離體,是爲生魂。
張忠國那天,就是成了生魂,而且沒錯的話,他還是被人騙着自己用符把自己給變成了生魂,完了後來還不知道。
他是得有多信任衛真道人啊。
我心裡一番感慨,可看看老妖他們凝重的神情,又不得不回到主題上:“那天,還發現別的了麼?”
“別的,好像沒有了。”清遊抱着已經沒了熱水的茶杯,說到了另一個重點:“不過那天還有一個疑點,就是張忠國既然是生魂的狀態,他的魂魄又是怎麼回到身體裡的?另外還有,當時在蟠龍陵園裡頭的厲鬼有上百個,他是怎麼逃過那些厲鬼的追捕?要知道,厲鬼對於生魂的感應,可是堪比陰陽先生感應他們。”
是啊,我差點忽略了這一點。正常人的魂魄離體,一般情況下,也是能靠身體對魂魄的吸引本能迴歸,可這種用符咒導致魂魄離體的,卻不屬於一般情況,張忠國的魂魄是怎麼回到體內的?
“難道衛真道人也跟去了?”我試探着問。
清遊沒有馬上回答,他同老妖交換了眼神又沉默着回憶一會兒,才重重地點頭:“可能性很大。”
“你當時沒有發現他吧?”
“沒有,趙茵茵那一夥鬼物來之前,裡頭就那麼一個生魂,壓根沒有活人。”清遊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會不會他也用了符咒?”
我想到張忠國當時的狀態之後,頓時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因爲或許給劉向陽和張忠國出買墓地主意的人,就是他。
清遊垂着眸子思索了一會兒,說:“他當時在場的話,一定是用了符咒,而且,他用的符咒等級,比張忠國一定是要高的,很可能,他自己用的,纔是通陰符,或者隱魂符之類的。”
“嘶,那這麼來說,衛真道人,他是從一開始就算出來了那天晚上我們會去蟠龍陵園替趙茵茵打掩護了?”老妖猛得抽了一口氣,看着我們問道:“那天你們去,都告訴了誰,怎麼張忠國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
我默默地看向了清遊,因爲那天是駱澤帶着我和強子去的,在去之前,我壓根不知道參於這場戰鬥的還有他和胡南珍,顯然,他們是之前就跟趙茵茵商量好的。而他們這幾個人裡頭,會是誰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衛真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