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精姑娘,她怎麼來了?”
這熟悉的烏鴉叫聲,可不是姚晶晶的麼?
可是,烏鴉精姑娘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按照清遊之前的安排,她這會兒應該是在梨桂鎮那邊的倉庫監視纔對,嘶,是出了......什麼意外麼?
想到這裡,我已經聚在手指尖的靈力,終究還是沒觸碰到三清明火咒符,口訣裡的最後一個字,我也暫時嚥了下去。
“呱呱呱,呱呱,呱呱......”
烏鴉精姑娘的叫聲還沒有停,胡南珍同樣凝眸朝着外頭望着,玻璃門右側是叫聲傳來的方向,可那裡並沒有人。
“怎麼了?”強子拿着手電湊到我們跟前,疑惑地問着:“幹嘛停下?有什麼不對麼?”
強子是見過烏鴉精姑娘的,只是前天他並沒有跟着我們上樓,所以烏鴉精姑娘的身份他並不清楚。現在的氣氛依然是緊張的,詭異的,可見我和胡南珍都沒有動作凝神望着門外,他明顯也察覺到了不對。
“哪裡來的鳥叫?”
“不是鳥叫,是姚晶晶在說話。”我捏着符咒,用靈力刺激過的雙眼依然瞅着玻璃門,試圖找出來那個藏在暗中的人影。
“姚晶晶?”強子疑惑裡把腦子又往前湊了湊,順着我們看的方向瞅了幾秒,他更加疑惑了:“蘇然,姚晶晶是什麼,是鳥?”
“是妖仙。”
胡南珍補充了一句,烏鴉精姑娘的叫聲也正好在此刻停了下來,胡南珍看了我們一眼,眸子裡閃着的冷光如同三九寒冬裡的冰凌茬子一般,看得人一瞬間裡從頭涼到腳。
這是什麼個情況?爲什麼瞪着我們這邊兒?
“蘇然,強子,你們離這個血繭遠一點兒。”
胡南珍沒有理會我們的反應,她嘴上說着,扭頭身子便朝我和強子身後走去。我跟強子聞言趕忙朝旁邊靠了靠,他拎着板磚,我捏着符咒忐忑地交換了個眼神站到一旁,他繼續負責盯着地面上的動靜,我繼續關注血繭。
只是,我們的餘光,還是依然能看到一些的別的東西,比如,胡南珍提着辟邪去了我們側後方的柱子旁,靜靜立着。再比如,撲啦啦的一陣翅膀聲音響起過後,一個長髮及腰的清秀女孩,憑空出現在了大廳最裡面。
那,真的是姚晶晶。
“確定麼?”
胡南珍能聽得懂她的話,剛纔烏鴉精姑娘的一通叫聲明顯就是在告訴我們一些信息,所以,胡南珍才做出來了這麼個決定與判斷。烏鴉精姑娘小跑着過來,由於我們跟她溝通不了,烏鴉精姑娘跑到我們身邊的時候慌忙地送了個笑臉,並且不待我們迴應,她竟是直接將雙手,探進了血繭裡!
“你......”
這是所謂的初生牛犢不怕虎?我頓時被她嚇了一跳,然而,沒等我和強子反應過來這倒底是怎麼回事時,她再一次扭頭,只是看的卻是胡南珍。
“呱呱!”
“好!”
胡南珍聞聲擡手,將辟邪重重地劈在了自己身前的柱子上,不帶一絲猶豫。
她們倆要幹啥?
我有點懵,那柱子裡面可是實心水泥,外頭一層是大理石,這倆加起來有多硬,腳趾頭想想都能有個大概概念。而辟邪,只是一把桃木劍而已,胡南珍這是要當着我的面毀劍麼?
一時間,我心跳沒了節奏,但直覺裡我還是相信胡南珍不會做這樣的事,也更相信辟邪。
辟邪是一把很有靈性的桃木劍,單從這劍在我手上和她手上的分別就能看得出來,遠得不說,就在剛纔我打算用符把劍交到胡南珍手裡的那一刻,原本在劍身上亮着的金紅色光芒一下子就收斂了起來,不止如此,就連因爲靈力激發而在劍身上符文白光,在她手裡有些暗淡。
胡南珍背對着我,一下子砍完之後,桃木劍依然立在她身前。
“咔嚓!”
幾秒之後,一道清脆的破碎聲音在她身前突然響起,聽在我耳中,碎在我心上。
是辟邪斷了麼?我下意識地就衝了過去。
“呱呱呱!”
“好!”
然而,剛到胡南珍身前,她卻是瞬間伸手,拉着我往後急退,與此同時,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頓時襲面而來。這是頭一次,我的靈魂也跟着顫抖起來,說不清原因,但那種由渾身每個細胞都在顫抖的恐懼,使得我顧不得其它。
根本來不及看不楚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胡南珍拉着我跑回強子身邊之後,握着辟邪的左手在強子肩膀重重一按,開口大喊着。
“趴下!”
軍訓時候練過的前倒,第一次發揮了作用。
胡南珍喊的那一瞬間,我雙腿一繃,胳膊擡起護住臉,直挺挺地倒地。同時倒地的,還有胡南珍及強子,不知是不是錯覺,這樣緊張的時候,我竟是還莫名的注意到了胡南珍身體和地面接觸時,那充滿彈性的一彈。
當然,分神也只是那一瞬的事兒,下一秒,一股恐怖到令人髮指的煞氣頓時從那柱子裡冒出來,幾乎就在我們倒下的下一秒,它從我們頭頂勻速掃過。
雖然這股煞氣並沒有實體,但直覺告訴我,這股幾乎源自鬼王身上的煞氣並不比利刃差多少,如果剛纔我擡頭觸碰到它的話,那麼掉的,就不僅僅是腦袋那麼簡單了,運氣不好一點,很可能靈魂都會被削掉一塊。
剎那裡,一層層細毛汗,頓時佈滿了我們三個的額頭,連胡南珍都沒能例外。微微地鬆了口氣,我做着深呼吸擡頭朝前看着,血繭還在,繭的外殼也相對來說比較完整,只是剛纔在它前頭的烏鴉精姑娘,已經不見了。
“姚晶晶呢?”
我頓時倒抽了口涼氣,連忙左右看了看,這大廳裡壓根沒有她的影子。心底止不住的一沉,下意識裡,我扭頭看着趴在我身邊的胡南珍,她同樣也擡頭看着,同樣帶着焦急,只是她明顯比我穩上一些,靈動的眸子帶着焦慮,此刻亦在四處望着。
可是,我們面前除了那高達兩米的血繭之外,哪裡有烏鴉精姑娘的身影呢。
一個這好的猜想涌上想頭,難道,她剛纔並沒有躲開這一下子?
頭頂上,那股堪比利刃的煞氣依然在這大廳裡徘徊,受它的影響,整個大廳的溫度頓時降回了寒冬,使得我跟強子倆一左一右地在胡南珍旁邊瑟瑟發抖。
又一波煞氣從我們頭頂飄過,胡南珍瑩亮的眸子裡焦急更勝剛纔,壓低了聲音,她朝着血繭的位置輕喊着:“晶晶?你還好麼?”
姚晶晶在血繭裡頭?我被自己這個念頭嚇了一跳。
“呱呱呱!”
不過,也就在這時,姚晶晶的聲音真的就從血繭所在的位置了起來,我聽不懂她說的是什麼,但這音調裡頭的安慰,多少我還是聽出來了一些。
“姚晶晶在那裡頭?”我一邊瞄着像哨兵巡邏一樣一圈又一圈溜着的煞氣,一邊將頭歪向胡南珍問着:“她沒事兒吧?”
“她說暫時沒事兒。”胡南珍並沒有放鬆多少,同樣歪頭觀察了一下我們頭頂,她輕輕搖頭說道:“咱們先別動,這些煞氣下不來,如果沒錯的話,這些煞氣是針對鬼物的,因爲鬼物都是靈魂體,離開人體之後是會飄起來的,煞氣越重的鬼物飄得越高,所以,咱們現在只能等,等這些煞氣散去。”
“嗯。”
這些算是常識性的東西,但也說明了一個問題。
這些煞氣最低也是飄在離地將近四十釐米左右的高度,一遍一遍地飄過我們頭頂,卻一次也沒有下來過,這倒是也說明了一點,這些煞氣的來源絕對不普通。就像我剛纔過去到胡南珍身邊時候感受到的一樣,那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現在回憶起來,居然開始有些熟悉了。
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什麼時候?我趁着這會兒被一波煞氣壓得頭擡不起來,認真的低頭回憶着。
然而,這種事情,總會是記憶相當深刻的。
淅瀝瀝的雨下着,積水幾天的路面水汽瀰漫,漸漸成了薄霧,模糊了人的視線......那股致命的危機感,上一次出現是三月中旬的第一天。
那一天我從清遊車上來的時候,在路對面的槐樹下見到了那個人,他一襲黑衣,雨霧遮了他的臉,我看不清面容,但那駭人心魄的雙眼,卻是讓我在那一瞬間裡,像是掉進了冰窖一般,從髮梢冷到骨髓。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黑叉。
所以,這些煞氣是源自於哪裡,似乎再明白不過了。
原來,單是黑叉身上的煞氣,就已經恐怖到這種程度,再看看趴在我身旁眉頭微皺的胡南珍,我心裡不由得嘆了口氣,就憑我們這麼幾個,想把黑叉送回陰間,是不是有些癡人說夢了。
不過,這個念頭在我心裡停了一停,便被扔了開,畢竟從一開始就是黑叉他們先盯上的我,參不參與進來,我沒有選擇權,而想繼續活下去,活得好,我唯一的選擇就是把盯上我的鬼王送回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