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然,你哭什麼?”
老妖疑惑的一聲,一下子將駱澤兩兄弟的目光都引到了我身上來,腦袋裡閃過剛纔電梯一響急忙躲進太平間裡的井長生,我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了。
清遊還好,只是疑惑,而向來擅長分析推理的駱澤,此刻看着我,眼裡不停有光閃爍。
不能說!我匆忙裡做了這麼個決定。
保持着現在的表情不變,我擡手將兩隻眼同時揉了揉,道:“沒事兒,眼裡......掉了個眼睫毛,正揉呢。”
緊張之下,我差點習慣性說成進了點沙子。
老妖橫挪了幾下瞪着我:“兩邊兒一起掉?我看看。”
他這一挪,嚇得我趕忙又揉了幾下,原本正在眼眶裡頭打着轉的眼淚,這下子倒是都被我揉了出來,眼下頓時溼了一片。
“沒事兒,差不多已經好了。”
“真的?”
老妖的質疑使得我額頭冷汗直出,但礙於駱澤還在定定地看着我,咬着牙,我也不能再露出什麼可疑的細節動作。
“嗯,你們繼續說吧,別因爲我浪費時間,都還有着傷,早說完早回去休息。”我感覺眼揉得差不多了,淚眼朦朧的從茶几上揪了張紙邊擦邊說。
“嗯,也是。”老妖咧嘴笑了笑,真的就將注意力又轉回了主題上,“那現在咱要怎麼辦,H大那邊還要守着麼?”
“守,肯定要守。”清遊不等駱澤開口,搶着道:“不單是今天咱們去的那棟樓,就連周邊,都不要放過。”
“那行,我回去找找,看看有哪幾個小崽子能用的上,派他們去。”老妖認真地說:“對了,我還沒問,今天我走了之後,那陣法你們有沒有破掉?”
“那柳生道人會逃,就是因爲蘇然把陣眼給挑了,主陣都破了,輔陣自然也存不了多久。”清遊說到這低頭琢磨了一番,又道:“不過那兩陣法是陣養陣,咱回來的還是太急了,蘇然,你的傷好得比我們快一些,要麼今天晚上,要麼明天,你再去看看。”
我心裡正有些虛的慌,這一被點着名,我想也沒想地就連忙點頭:“行,我去。”
“蘇然,不能掉以輕心。”駱澤鄭重其事地看着我道:“雖說昨天晚上我們破了七星屠神陣的陣眼,按理說是不會再有什麼危險的事情發生,但事事無絕對,我們現在這樣也幫不了你什麼,自己去,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看了他們一眼,正色道:“放心,大不了我帶上強子。”
“也是,還有他。”
清遊幾個,臉上竟是同時露出了恍然之色,我很慶幸強子此刻不在這裡,若是這表情被他看着,指不定要傷心成什麼樣子去了。
想着,我忍不住嘆了口氣,唉,強子的這一腔熱情......怎麼就撲到了抓鬼上頭來了。
“老妖,柳生道人你還得繼續查着。”駱澤略微思考了一番後,朝我們幾個分別交待着,“柳生道人既然是被黑叉重用,又在H大和黑市那邊都布了陣法,那麼想來他跟負責黑市交易的花安國之間,也是有着一定聯繫和交集的,如果實在沒有頭緒去追,可以從花安國下手。”
“清遊,你這幾天先休息着,別四處亂跑,我拿給你些資料,你幫我先看着,上次搗毀黑市的行動裡頭,關於沈發才幾個還有着許多地方捋不順,你有空的時候,幫我想一想。”
輪到我的時候,駱澤的臉色格外認真凝重
他說:“還有蘇然,我跟你說個事。”
“怎麼?”我也趕忙豎起耳朵,認真聽着。
駱澤瞅了一眼正抱着水杯喝水的清遊,輕輕咳了一聲,才道:“我記得李文強是跟你說過,要拜你師父爲師是吧?”
怎麼提到了強子?
我一邊琢磨着一邊點頭:“是啊,不過我師父早就已經入陰了,收我都是他拼着不再入輪迴收的,強子指定是沒辦法了......不過,你問這幹啥?”
我疑惑地瞅着他,而他的目光在我和清遊身上來回轉着。
“他最近還有沒有跟你提起來拜師的事?”
駱澤說到這,我頓時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是想說,給他找個師父?”我頓時瞪圓了眼睛,震驚之餘,心底似是有些五味雜陳,不過,再看着他現在瞟來瞟去的目光,我忍不住又補了後半句:“你想讓他拜清遊爲師?”
“噗!~”清遊一口水噴了老妖一臉,“你說啥?”
清遊倆眼瞪得少見的圓,他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看看我,又看看駱澤。
他的這震驚模樣,倒是讓我又不確定了起來:“不是麼?”
駱澤擡手虛按了兩下,示意清遊冷靜,而後他將頭又轉向了我,認真而又肯定地說道:“是,我就是這個意思。”
“等會兒,我想想。”
雖然不是收我爲徒,但強子終歸是因爲我纔跟鬼物沾染上關係的,再者,現在駱澤並沒有當着強子面直接問他,這樣間接的問我,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還有,他要給清遊收徒,爲啥也沒跟清遊本人商量一下呢?老妖本就一身的傷沒癒合,這一口水噴的......要不是駱澤在用眼神壓着,以老妖的古怪性子,指定就蹦起來擼袖子,以牙還牙。
“嗯,這事其實我想的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駱澤無奈地看着老妖,但嘴上還是認真跟我說着:“這段時間,我過來的次數也不少,每次來我都會觀察他一番,這孩子心性不錯,也有着靈根身上,資質雖然比起你來還差上不少,但若加上那膽識,倒算也是塊可以雕琢雕琢的璞玉。”
我聽着,眼睛一直看着清遊,畢竟這拜師是他和強子倆人的事,清遊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當強子的師父綽綽有餘,只是如果強子誠心誠意的拜,而清遊本人卻是因爲駱澤的強迫纔不情不願地收下他,這被向來心細的強子看出來,就真的尷尬了。
這一點很關鍵,我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趁着這會兒問一問。
“強子那邊我會去問,只是清遊哥,駱隊......你確定不用再跟他商量商量?”
“不用。”
駱澤並沒有太過在意清遊的反應,相較噴了一口水就沉默下來的清遊,一邊拿紙擦着臉,一邊努力壓着怒火的老妖,纔是他關注的重點。
“老妖,要麼你先下樓包紮一下吧,雖說你恢復能力強,但傷口上總歸還是要清理清理。”駱澤說着擡手示意清遊,“你給樓下打個電話,這會兒應該正好在交接班吧,找個靠譜的醫生給老妖清清創。”
“......”
清遊臉上的複雜,看得我也不知該跟他說什麼好。
電話很快就打好了,老妖憤憤起身,從沙發到門口一共就三五米的距離,他卻依然是一步三回頭的瞪着清遊,怒意滿滿。只是,清遊卻是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此時此刻,他的全部心思明顯都在駱澤剛纔說的收徒上,糾結,再糾結。
我心裡同樣是在糾結,前兩天的時候,我還正在想着這個問題,但沒想到的是,今天早上,我就得選出個答案來。強子那裡是不用說的,如果我告訴他清遊要收他爲徒,這傢伙指定會毫不猶豫,並且歡天喜地地答應下來。
哦,有可能他還會等不及今天就嚷嚷着拜師,生怕清遊後悔。
可是,拜了師,他的五弊三缺怎麼辦?
我頭疼極了,但一擡頭,駱澤看過來的眼神裡卻滿是認真和期待,這真的讓我不知道 要說些什麼好。
“要麼,我問問他吧。”我說。
他輕輕頷首道:“問,是肯定要問,但是我總覺得你會不同意。”
駱澤看出來了啊,是他的觀察能力太強,還是我表現的太明顯了?
“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他又說:“我在這裡也住了兩天了,正好還和你們對門,你擔心李文強入了行之後,會受五弊三缺影響沒法兒和楚玥桐長相廝守,孤苦一生,是麼?”
“不是麼?”我反問道。
他的話說到了我的心裡,作爲兄弟,我希望看着他一生都安好,可強子對抓鬼這事兒的極度熱情,卻讓我又糾結不已。我曾換位思考過,如果沒有拜師的是我,而我有了女朋友,又相當喜歡抓鬼,這兩個選其中一個的話,我會猶豫在其中,短時間內沒有答案。
“其實,不是的。”駱澤笑了,笑容裡帶着些苦澀,“我知道你進入這一行的時候是沒有的選的,沒有經歷過這種選擇的痛苦,但我和清遊有。”
清遊聽着,眼眶有些微微發紅。
“我們拜師的時候,師父和我們說的很明白,世間的事,都是講究一個平衡。如果選擇了多一份能力保衛陽間,那就一定要失去一個同樣重要的東西,這樣纔會平衡。所以,道術是一種能力,一種對於陰陽先生來說,相當重要的能力。”
我沒有說話,已經完全升起的太陽將清遊的整間辦公室都照成了一片淡金色,駱澤說完眯眼望着我們倆,停了好一會兒,才長長地嘆着氣。
“還有。”他說:“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關於靈竅和靈根的一種特性,如果你聽過的話,也許就不會這麼糾結了。”
“什麼?”
我剛問完,一個曾經看過的信息猛然間從角落裡跳出來,引得我整個腦海都頓時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