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哥們兒看着我的眼神依舊很懵逼,只是我沒時間等他反應過來,瞅瞅已經洗得差不多的手,我扭上水龍頭隨意甩了幾下,便握緊這陰氣已經散盡的耳墜便往外走,哥們兒還有一堆事情要辦。
只是一出廁所門,我卻不由得想起陳文博的辦公室,也不知道這會兒裡面怎麼樣了,如果剛纔水龍頭裡流出來的那些黑血,真的是從陳文博辦公室裡跟出來的,那麼這會兒的辦公室的地上,應該就不會有那一灘東西等着我處理了。
只是那間辦公室裡還有兩個棘手的東西沒搞定,恐龍雕像和痰盂。之前的感應裡,恐龍雕像裡散發出來的陰氣是最少的,而痰盂裡卻是最多的,並且在我目前的判斷裡,痰盂裡很可能現在裡面還存在着煞氣。
看着不遠處即將完全消散的陰氣,我加快了腳步朝那條走廊走去,只是才走了沒多遠,我便聽到了除了我自己的腳步聲外,還有一道跟在我身後不遠,並且聽上去感覺還刻意放輕了,倒是跟我上次被跟蹤的感覺差不多。
爲了不打草驚蛇,我沒有貿然回頭,在我側前方個七八米的位置,倒是有一個拐角,只是從那拐過去並非通向陳文博辦公室,但此時我瞅着那裡心頭一動,雙手插進兜裡,低着頭晃悠着朝那邊走了過去,待過了轉角後我迅速轉過身,後背緊貼着牆屏息等待。
會是誰呢?
一瞬間裡,我想到了好幾個人,但還沒來的及用排除法,本來就跟在我身後不遠的這人,便躡手躡腳地出現在我眼前。
“啊噠!~”
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的身體反應是要快過我的大腦的,沒來得及收回,我飛出的一腳便觸碰到了他柔軟的肚子,雖說並沒有用全力,但一時間裡,兩種物理作用力齊現,我和他同時朝後退了幾步,當然,他比我退的步數要多,待我站穩時,這人彎着腰有些搖搖欲墜,我剛擡腳欲要上前,便聽到了這人彎腰倒吸着冷氣,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聲音。
“我靠,好好的你特麼踹我幹啥!?”
這說話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剛纔我在廁所洗手池邊遇上的男生,只是他這麼鬼鬼祟祟地跟着我,倒底是爲啥?我皺着眉頭瞅了瞅他手捂着的位置,還好,再往下個十公分就到了命根子,估計我要是踹到那裡,他就不會跟我說話,直接捂一會兒,然後憤然反擊。
這話再配上他此時臉上痛苦的表情,我尷尬了起來,畢竟我跟他剛纔的相遇,怎麼看都只是個意外而已,可我確實也沒想到,他會因爲這個意外而跟蹤我。
心裡雖然這麼想着,可我還是忙把手中的耳墜裝進大衣的口袋裡,上前摻扶住了他,不好意思道:“哥們兒,對不住啊,最近世道太亂,警惕過頭了,不過你剛纔那副模樣跟着我幹啥?”
“你洗手的時候,池子裡都是紅色的血水,我以爲你哪受傷了又不好意思讓我知道,就跟上來想着能幫你一把,可哪想到被你這麼的踹了一腳。”他在我的摻扶下,艱難地側過頭鄙視了我一眼,而後滿臉通紅地說道。
血水?
聽着這個詞,我心裡頭一緊,那會兒我只顧着五雷天罡咒劈出來的雷,倒是把這一池子的血水給忘了,好在他沒往別的地方想。
“什麼血水,那是紅顏料,我之前買的顏料不知道怎麼了,臭得要死,我拆開的時候正在接電話,這不沒注意,跟說人着結果手就伸進那顏料桶裡去了,一拿出來滿手都是,所以這才跑着來廁所洗。”
我嘴上說着,心裡卻突然對自己說出來的話感到震驚,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說謊話能說得這麼順溜了,連自己都沒有注意到。
“呃。沒事就好。”
被我扶着的男生手依然捂着肚子,慢慢站直身體往後退了幾步,靠在牆上笑道:“話說哥們兒,剛纔那雷是怎麼回事?沒怎麼着你吧?”
他怎麼又提到這雷了,只是猶豫了下,我還是微微搖頭,裝作自損的模樣說道:“應該是沒有,不過倒是快嚇傻了。”
“嗯,行了哥們兒,不用扶了我沒事。”這男生輕輕掙開了我的手,強笑着往拐角處走了幾步,猶豫了下捂着肚子,眼神裡帶着些嫌棄朝我說道:“話說哥們兒,你那顏料真夠臭的,趕緊回去洗洗澡吧。”
我聽着渾身一怔,難道他那臉紅是憋出來的,不是疼的?
呃,這不是關鍵。
難道這臭味我已經聞習慣了麼?怎麼我自己聞不到?只是想想他說這話時的表情,應該是真的。在我尷尬不已地的目光裡,他紅着臉轉身往回走去,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身上這味兒薰的,頭也沒回一下就消失在拐角牆後。
真有那麼臭麼?
我有點不相信地擡起右手,做好心理準備後把手放到鼻尖,很輕很輕可聞了下,頓時一陣惡臭直襲進我鼻腔,本來已經被我壓下去的反胃感再次襲來,頭暈目眩間,我趕忙把右手放遠了些,好吧,我信了。
可這麼一聞之後,我又看了看身上這件大衣,一陣心涼,手上都這麼臭了,更別提我身上這件衣服了,這臭味要是洗不掉,那可就虧大發了。但僅僅也是悲傷這幾秒鐘,陳文博生前辦公室裡剩下的倆東西,還指不定裡面有什麼,目前看來,最好的結果也就是跟這古樸花盆裡一樣,裡面滿是那種既惡臭又粘呼的黑血,招天罡雷來劈幾下應該就能搞得定。
可如果裡面是別的,估計還真不如這個好對付。
那男生走後,我所在的這位置附近又恢復了平靜,左右看了看後,我邊往那條走廊裡走,邊從揹包裡又拿出來了兩張符咒,一張夾在指間,另一張放進兜裡,加上之前兜裡剩下的一張,我能隨手拿到的五雷天罡咒符有三張,對付剩下的倆東西,應該是夠用了。
走回到這扇門前時,門還是我剛纔離去時半敞開的模樣,因爲這房間結構導致照進來的陽光太過稀少,所以這會兒裡面的陰氣還殘留着不少。這麼地一看,我對陳文博的好奇心又多了一些,畢竟換作旁人,常期在這種陰氣十足的地方辦公,女人可能還好一些,男人體內陰氣多於陽氣的時候,不用我說你們應該也能想象到會成什麼樣子。
可陳文博明顯沒有往那方向發展的趨勢,雖說我只見了他一次,但從外表和行爲上來看,基本是完全正常的,他是怎麼做到的?對了,我差點忘了昨天夜裡,他可是牽了兩排的厲鬼,上百個厲鬼同行,那陰煞之氣絕非常人能受的了的,不,別說常人,就是換作我們這種陰陽先生,有一多半都會受不住。
這倒底是爲什麼?
帶着這疑問,我小心翼翼地再次走進這間辦公室裡,側倒在地的花盆底,現在看去有着一個小洞,剛纔那些黑血就是從那個洞裡流出來的,只是原本地上的那一灘黑血,現在已經消失不見,看來我的判斷是對的,洗手池邊水龍頭裡流出來的,果然就是這些。
雖說黑血已經看不着了,但臭味確實還在,並且還挺濃郁,可能真的是聞習慣了這味,這會兒再聞起來,感覺沒有了初聞時那麼誇張,胃裡雖然還是挺難受,但也不至於完全受不了了。
正打算往左前方走,看看那不大的恐龍雕像的時候,我的餘光掃到了那倒下的花盆邊緣,似乎看到了一道微微發白的影子閃動了一下,隱沒在了這花盆後。
什麼東西?
我心裡一驚,夾緊了指間的符紙隨時準備唸咒戰鬥,只是輕手輕腳地走到這花盆邊上的時候,看到的東西卻讓我有些哭笑不得,我原本以爲會是什麼厲鬼或者遊魂,在看着我手中的符咒害怕而躲了起來,雖說這是大白天的,但有了趙茵茵這個先例,在白天裡看着鬼魂現在對於我來說,也不算是太稀奇的事了。
但事實並非如此,在我眼前瑟瑟發抖的,其實只是一隻連帶尾巴能用箇中指長的小白老鼠,不過按理說,這種小老鼠應該是在生物學專業裡會比較多一些,並且不應該都是關在籠子裡的麼?這隻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呃,好像我們學校連生物學專業都沒有,那它是哪來的?
在我盯着它琢磨的時候,這小老鼠居然扭頭跟我對視了一眼,真的是對視,雖說它眼相當小,但我敢保證我沒看錯,而且在這一眼之後,它飛快的轉身,一溜煙竄到了窗臺上,停頓了一下,但真的,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卻又消失不見了。
好吧,直到它消失,我還沒想明白它到底是從哪來的,不過再想想,陳文博的辦公室現在居然臭到能把老鼠吸引過來,也是夠稀奇了。
搖了搖頭,我收回了心思,再次把目光轉向了那座恐龍雕像,只是這次看去,這雕像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總覺得這個雕像又大了一號似的,而且其周圍翻騰的陰氣,量少了很多,但卻像是濃縮起來了一樣,乍一看,卻像是懸浮在地面上的一潭黑水。
我心頭一緊,站在原地沒敢妄動,在確定了體內的靈力還有一半有餘後,我才捏緊了符咒,謹慎地朝這恐龍雕像走去。離這雕像越近,我心裡的不安感便越是強烈,強壓下心底莫名其妙出現的心慌,我走到這恐龍雕像前站定,正打算研究一番再動手時,後腦勺一陣劇痛,我眼前便黑了下來,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