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間的人都覺得久一諾太過固執了。
剛剛檢查完的呂邵天也覺得她真的是鐵腦殼。
“你是不是傻?”
換在之前,他絕對不敢吼她,畢竟他要抱緊大腿。
但經過一天相處下來,他發現她只是看起來有點高冷,實際不然。
找到的食物,她不會全部塞進揹包,而是會留足夠他吃飽的分量。
當他草木皆兵時,她也從來沒有出言嘲諷過他。
兩人關係不說一下子鐵得和哥們一樣,卻算是熟了一些。
久一諾沉默了一會,認真想了想,然後道:“我覺得我不傻,我哥說我某些方面挺聰明的。”
呂邵天已經可以分辨她的一些微表情了,所以他從她依舊高冷的臉上看出了一行小字“快誇我”。
您還挺驕傲怎麼的?
他突然有點恨鐵不成鋼,又有點想見識一下,能違背良心誇她聰明的久一諾哥到底何許人士。
夜晚降臨,月光灑滿了牢房。
確認的說是空無一人的牢房。
女醫生歪着腦袋,有點不明白白天還在牢房的久一諾現在去哪裡了。
久一諾正在這座城市最高建築物——鐘塔頂上。
月光籠罩着她的周身,也柔化了她的眉眼,彷彿偶然降臨人間的天使一般。
她靜靜的俯視着整座城市,尋找着市政|府的位置。
夜晚的紅花城很熱鬧,燈紅酒綠,人來人往,就像喪屍危機沒有到來前的正常人類城市,與久一諾之前見過的末日孤城截然不同。
紅花城唯一奇怪的地方就是,每個人身邊都跟着一隻白色的毛團。
毛團有大有小,看起來有點像是寵物貓或者寵物狗。
每個人都愛養寵物?
這裡是末日,每多一張嘴就會多吃一份食物。
食物緊缺的情況下大規模的養寵物,如果沒有什麼特殊原因,實在是不合理。
鑲嵌着綠寶石的鐘塔秒針不會思考,只會嗒嗒嗒的做着它本職工作。
十幾年,一如既往。
當秒針分針時針靠近,最後合併在一起時。
“鐺……”
一聲悠長的鐘響後,十二點到了,而久一諾的手臂上面也冒出了一個個綠色的水泡。
“第三個感染者是我?”
久一諾手指微動,摩挲着夕留給她的解毒劑。
除了這瓶解毒劑,久一諾沒有見過其他解毒劑,也無法判斷真假。
坑人的直播系統333也沒有任何進一步解釋的意思,似乎根本就不希望幸運兒們找到解毒劑一樣。
現在喝下,還是再等等?
她嘆了一口氣,徒手從鐘塔上面爬下來。
如果呂邵天在這裡,一定會震驚得張大嘴巴。
不,應該說,換做任何一個正常人在這裡,都會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爲鐘塔塔尖到地面超過一百米的高度。
鐘塔表面不說絕對光滑,卻也沒有留下足夠提供人攀登的地方,只有幾處細微的小突起。
她卻在沒有藉助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就這麼從塔頂上面下來了。
月光下的她彷彿一隻披着人皮的貓妖一樣,根本沒有一開始的天使模樣。
她最後輕輕一躍,輕盈的落到地上,綠色的眸子彷彿貓眼寶石。
直播間裡面安靜極了,不是沒有人看,而是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還是人類嗎?
她從鐘塔頂上看到了一個好的地方,那裡人跡罕至,全部都是到膝蓋深處的草叢。
她找來了一塊被隨意丟棄的大理石,將本來不夠工整的邊緣打磨得光滑又漂亮。手中匕首跳動着,彷彿本身就是刻刀一般靈巧地雕出一圈又一圈好看的花紋,最後在大理石上面雕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抱着半人高的大理石走到草叢中,將大理石豎了起來。
直播間內的人看着這奇怪的畫面,半天才有人說一句話。
【我怎麼覺得久一諾好像在做墓碑?】
很快,這個猜想成立了。
因爲她又給自己做好了一口棺材,還精心刷上了油漆。
她抱着白色菊花,安安靜靜的躺進棺材裡。
躺棺材並不是最後一步,接下來纔是最後一步。
她將解毒劑叼在嘴巴,讓裡面的液體流進嘴中。
微微的苦澀和腥臭味,緊接着舌根泛起一點熱和癢,心臟跳動頻率瞬間加快,和踩了油門一樣。
如果有心率儀,那顯示出來的指數會相當誇張。
她握着花束的手指不斷收緊,花莖已然完全變形。
【該不會這解毒劑真的有問題吧?】
【不可能吧……夕真的要害她,有的是其他辦法,何必如此大費周章?】
【可是久一諾這反應……這小臉白得我都心疼。】
下一刻她的心臟驟停,如同斷了線的風箏。
……
“哥哥,天上飛的是什麼呀?是哥哥說的鳥嗎?還是大大大飛機?”
“那是風箏,是一種玩具,阿久想要嗎?哥哥給你做。”
……
“你的風箏哪裡買的,醜死了。”
“這是我哥給我做的,不是買的。”
“怪不得這麼難看,連風箏都買不起的窮鬼!”
……
“他們都不和我玩,我一個人好無聊。”
“哥哥陪你玩,阿久想玩什麼,哥哥都陪你。”
……
“不要過來!你就是個怪物!”
“怪物?”
……
“哥哥,他們爲什麼喊我怪物呀?”
“因爲阿久太厲害了,人們總是恐懼太過厲害的人。這不是你的錯。”
“那哥哥會害怕我嗎?”
“不會,哥哥永遠喜歡阿久。”
……
這是一個美夢,夢裡面沒有那些痛苦,只有她全世界最好的哥哥,沉睡中的久一諾忍不住露出一個笑來。
“阿久該起牀吃飯了。”
“小懶貓,小饞貓再不起來,媽媽又該囉嗦了。”
“阿久……”
“久一諾!”
夢中的呼喚和現實中的呼喚重疊在一起,久一諾感覺自己正被人抓着肩膀搖來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