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地“哦”了一聲,在爸爸的攙扶下回到臥室裡休息,這一覺睡得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夢境一個接着一個,有甜蜜的,有酸澀的,有迷醉的,有心碎的,夢醒的時候,四肢乏力,感覺彷彿經歷了一場身心疲憊的長跑。
我餓了,聽到自己的肚子在叫,這才意識到自己回到了真實的生活,我不知道我和高亮的故事能不能繼續下去,只是眼前的青春必須加倍珍惜,我揉了揉眼睛,透過兩層的牀帳依稀看到沙發上坐着一個人,定神一看,原來是高澤,那個狂熱固執的男人,我懶懶地問他:“高澤,你怎麼坐在那裡偷看我睡覺?”
高澤撲哧一下笑了出來,解釋道:“我想留下來陪陪你,沒有別的企圖。”頓了頓,他又說道:“我只是看而已,我保證我沒有非禮你。”
我從鼻子裡哼了一聲,說道:“諒你也不敢!”
高澤呵呵地笑了幾聲,說:“最瞭解我的人還是你!”
我聽了這句話不由得心頭一震,喃喃地說道:“高澤,你怎麼還不走?!”
高澤從沙發上站起來,緩緩地向我走來,蹲在牀邊,隔着朦朧的牀帳,看着我,我連忙用被子遮掩自己的臉頰,這時,我聽見高澤對我說道:“小諾,我能不能問您一個問題?”
我說:“問吧!”
高澤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用一種罕有的嚴肅語氣問我:“假設下個星期就是世界末日,那麼在這七天裡你最想做什麼事?最想跟什麼人在一起?”
我的腦子裡頓時推開了一扇窗,下意識地咬着手指頭,胡思亂想了片刻,然後,我坦白地回答他:“高澤,假如生命只剩下七天時間,我要立即嫁給你!我要做你的七天新娘!”
當我說完了這句話,聽到高澤發出“啊”的一聲,他的聲音裡充滿了驚訝和錯愕,令我啼笑皆非,他本來就是個粗枝大葉的男人,又怎麼會明白我心裡矛盾的想法呢?
高澤揉了揉濃密的黑髮,一臉疑惑地問道:“小諾,你的腦袋究竟是什麼構造的?!我天天向你求婚未遂,沒想到,你要等世界末日才願意嫁給我!”
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幽幽地說道:“要是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女人,那該多好啊!”說到這裡,我心裡在想:這樣的話,高澤你即使想去獵豔也找不到獵物。
高澤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然後悶笑了一聲,說道:“這又何必呢,太多無謂的執着,只會加深彼此的痛苦!”說着,他撩開了牀帳,把腦袋探進來,神色黯然地注視着我,問道:“寶貝兒,難道你希望我把全世界的女人都殺光嗎?”
我聽了這句話,心裡微微地顫抖了一下,沒有回答,只是呵呵地笑了兩聲,然後轉移了話題:“高澤,我的肚子好餓啊,我想去狠狠地吃一頓,把不高興的事情甩到腦後!”一個剛剛失落於愛情的女人,必須在另一個空間找到自己的存在價值,除了適當地放縱感情,狂吃一頓也是不錯的選擇!
高澤聽了我的話,點頭笑道:“好主意!我們去吃泰國菜吧?!”
我口水直流,我精神一振,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把高澤逗得哈哈大笑,他笑着望我,深邃的眼睛裡充塞着激越的光芒。
這一天的剩餘時光,我和高澤到了江邊的一家充滿東南*調的戶外餐廳,坐在鬆軟舒適的藤藝沙發上向下俯瞰,廣州的夜色不是最美的,卻別有風情,五色繽紛的燈光把珠江兩岸裝扮得嫵媚動人,含羞待放。呼吸着溫柔的月光,品嚐着美酒佳餚,上天入海地暢談過去現在未來,不知不覺地,我的心豁然開朗,原來換一個視覺可以發現新的天地,那個令我討厭的高澤此刻變得順眼多了。夜風盪漾,燃燒的蠟燭吱吱作響,光影搖曳中,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上平添一抹迷離的紅彩,令人動心。
我託着下巴,半醉半醒地看着他,沒話找話地問道:“高澤,我們認識了多少年了?”
他微微地笑了一笑,回答:“從狹義上是三年,從廣義上是八年!”
我驚訝地問道:“不會吧?!”
高澤一臉嚴肅地回答:“難道你忘了,我們頭一回見面是在醫院裡,那時候你還穿着中學的校服,我主動跟你搭訕,你對我翻白眼!”頓了頓,他又說道:“後來隔了五年,我們終於正式認識了。”
我掩住嘴呵呵地笑了一會兒,興奮地回憶道:“我記得!我記得!那時候你比現在年輕多了,你的兩隻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高澤的臉上瞬間綻放異樣的光芒,瞪大了眼睛說:“你還記得?我一直以爲你當時對我沒有印象!”
我摸了摸因喝酒而發燙的臉頰,說道:“坦白說,高澤,我覺得八年前的你很有野性魅力!像一頭迷人的小豹子!”
高澤受寵若驚地“哦”了一聲,繼續追問道:“還有呢?”
我喝了一口紅酒,沉吟片刻,突然把話鋒一轉:“只可惜,你現在變得有點兒窩囊,還有點虛僞。”
高澤撲哧一笑,點一點頭,無奈地說道:“沒辦法,這幾年我吃了不少虧,現在學精了。”說着,他拿起酒杯,向我乾杯。
我痛快地一飲而盡,然後藉着酒意胡言亂語:“哥們,你覺得我這個人怎麼樣?”
高澤失聲笑了出來,低頭想了一想,之後回答:“小諾,我覺得你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有時候溫柔可愛,有時候卻刁蠻任性,發起脾氣來六親不認,所以我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惹你不高興!”說時,他拿起酒瓶子爲我倒酒。
這句話使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我咯咯地笑了幾下,指着他的鼻子,笑道:“那隻能說明一點,你犯賤!”停頓了一會兒,我有點自責地說道:“高澤,瞧你夠委屈的,放下闊少爺的架子來追求我,可我從來不給你好臉看!”
高澤全身顫抖地笑了起來,然後說道:“難得你明白我的心聲,不枉我苦苦追求你那麼久!”
我聽了這句話禁不住仰頭狂笑,笑完了,方纔發現高澤已經坐到我的藤沙發上,與我肩並肩,他手捧酒杯,望着我,溫柔地說道:“小諾,爲我們的天長地久,乾一杯!”
我拿起了酒杯,然後對他傻笑說道:“好,爲天長地久的友誼乾一杯!”說完,我把酒杯送到脣邊,正要喝下去,高澤用手掌捂着我的杯口,說道:“小諾,你在偷換概念,我說的是天長地久的愛情。”
這時,一陣微涼的風兒襲來,吹亂了我的頭髮,我按一按太陽穴,感覺眼前的影像在搖晃,身體輕飄飄的,有種騰雲駕霧的快意,我把酒灌進喉嚨裡,然後用朦朧的眼睛看着高澤,說道:“哥們,今晚不要談愛情,好嗎?”頓了頓,我又發泄地說道:“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正常的!不是好色,就是貪財;不是幼稚,就是狡猾,我徹底絕望了!”
高澤一下子把我摟進懷裡,撫mo着我的肩膀,無限憐愛地說道:“傻丫頭,你在胡說些什麼呢?不是還有我嗎?”
我在高澤的胸膛上捶了兩下,藉着酒勁輕聲罵道:“你還有臉說?!你這個花心大蘿蔔!我的心都被你傷透了!”說完,我又狠狠地扯着他的領帶,懷着一種複雜的yu望,想把他勒死,又想把他永遠握在手心裡。
高澤擡起我的下巴,神情凝重的看着我,說道:“小諾,我知道錯了,假如我再犯同樣的錯誤就罰我……”
我用手按着他的嘴脣,輕慢地說道:“不要發誓,我不信!”
他順勢抓着我的手,緊緊地握在手裡,我的手是冰冷的,他的手卻滾滾發燙,冷與熱交融產生微妙的衝擊力,猶如一股電流瞬間遊遍全身,我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感覺腦袋發脹,視野模糊,眼前的一切變得那麼的迷幻,那麼的不真實,月色下,望着他那雙炯炯發亮的黑眼睛,我吶吶地說道:“高澤,我好像醉了,我想回家。”
高澤牢牢地捉住我的手,灼熱的鼻息噴在我的臉上:“小諾,我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
我愣一愣,定一定神,問他:“什麼東西?”
他神秘兮兮地笑了笑,說道:“你先閉上眼睛,我保證你看了肯定大吃一驚!”
我乖乖地閉上了眼睛,聽見高澤數了三下,然後讓我睜開雙眼,我照着他說的做了,映入眼簾的是高澤手拿着一個粉色的錦盒,盒子裡裝着一枚熠熠生輝的鑽戒,我霎時驚呆了,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這枚鑽戒,正是我在一年多以前一氣之下扔到翠竹湖的那一枚鑽戒。(詳見第65、69章)
本以爲這一輩子與它無緣份,誰想到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喜不自禁,失聲尖叫:“天啊!你真的從湖裡把戒指撈上來了?”
高澤點一點頭,向我展現一個幸福而堅定的笑容,說:“小諾,你還記得自己的諾言嗎?你說,要是我把戒指撈上來,你就嫁給我!”
我撲哧一下笑了出來,滿懷感慨地說道:“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以爲你早就忘記了。”
高澤趁勢把戒指戴在我的無名指上,然後說:“我怎麼會忘記呢,這一年多以來,我一直在策劃如何打撈戒指……”他一邊介紹,一邊手舞足蹈地比劃着,一副言出必行的勁兒。我心花怒放,失而復得的驚喜填滿了心頭,說不出的歡欣,說不出的鼓舞,一剎那間,那些庸人自擾的彷徨,那些作繭自縛的愁緒,通通隨風飄散,我掙脫了心靈的枷鎖,血液在瞬間奔流,我的勇氣驅使我做了一個孤注一擲的決定!
當高澤介紹完打撈戒指的過程,我主動繞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我毫不害羞地向他求婚:“高澤,我要嫁給你!你願意娶我嗎?”
高澤的五官彷彿定住不動,愣了好一陣,他的眸子裡驀然放射出燦若星河的光芒,令人心神盪漾,他把我從沙發上拉起來,抱着我,與我四目對望,然後,他用一種顫抖的語調回應我:“小諾,我願意娶你!我願意!我願意……”
高澤重複地喊着願意,同時在我的臉頰上印下流星雨似的吻,那是一種毋庸置疑的熱情,他的呼吸是灼人的,他的心跳是狂亂的,我被他感染了,在他懷裡咯咯地傻笑,夜色越來越濃,我們互相緊擁着,沉醉在夢一般的時光,彷彿全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