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叨叨個不停,爬上三樓,直到那間被稱爲“斯意歐辦公室”的門前。紀博明替趙羈橫推開門,正要引他進屋,結果屋裡不緊不慢的鑽出兩位姑娘。衣冠不整,面帶春色。
紀博明的臉色有點尷尬。“不早就讓你們兩個回去麼?怎麼......”
其中一個姑娘斂着他的胳膊,堆笑道。
“外面雪大,我倆這衣服太‘單薄’,要等夥計們來接。”
“行了行了,我這有貴客,你們趕緊下去等人。先回樓子,明兒我派人去接。”
“好嘞,我們就回去盼公子的信兒了。”
......
紀博明尷尬的整了整衣領。不等他開脫兩句。趙羈橫已經先一步笑罵道。
“你幹出什麼事兒都不會讓我意外。”
“畢竟三歲看大,七歲看老。十二歲就偷老爹銀票往窯子裡撒的下流崽兒,再怎麼讀書也養不出浩然氣。”
哂笑兩聲,紀博明支開伙計,又仔細關好房門。臉色終於正經了一些。
“趙叔兒,我這次說的是真的。我設想的那些東西很快就會變成現實。我快搞定了。就在不久前,家裡的線人替我找到了第四塊魔契烙印!我覺得,我至少看懂了一部分。思路已經越來越清晰了。”
趙羈橫將馬刀立在窗邊,扯了把椅子坐下。忍不住皺眉咋舌。屁股下那軟綿綿,簡直要把自己陷進去的感覺實在很難習慣。趙羈橫不喜歡紀博明瞎搗鼓出來的這些奇怪傢俱。
“每次都是這番話,明日復明日。一晃快五年了。你這崽子要真的弄不出什麼,不如跟你父親去做點正經買賣。”嘆了口氣,趙羈橫又道。“只要守着我的魔契秘密,別嚼舌頭。你欠我的銀票就一直欠着吧,欠一輩子也不礙事。畢竟只是順手給你些消息,又沒給你真金白銀。”
......
“行了趙叔兒,別說沒用的。你試試,把這玩意兒扣在耳朵上。”
紀博明依舊一臉得意,伸手從櫃子裡取出兩個喇叭狀東西。一個拿在手裡,另一個丟給趙羈橫。這東西整個都是紙糊的,其上密密麻麻畫了不知道多少繁複的符文。這符文同道、佛、魔三家的符籙、經文、邪紋俱不相同。只有趙羈橫認得,這東西的篆刻書寫走勢只跟一種東西相似......魔契!
說話間紀博明將趙羈橫丟在屋裡,轉身出了房間。幾個呼吸的功夫後。
......
“趙叔,能聽到我的聲音嗎?”
“什麼?這?這紙筒在震動,它,它在響?千里傳音?”
“那麼吃驚幹什麼,就是個破話筒!千里是不可能千里的,最多百丈。把窗戶打開,看看我在哪!”趙羈橫推開紙窗,果然,紀博明就在樓下三十幾丈遠處。面朝自己方向,一邊說話一邊退後着往街道另一側的更遠處走。他的聲音繼續傳來,越走越遠,聲音也越來越小,斷斷續續。
“我要發達了!以後別提什麼跟我爹混這樣的話了,用你的肌肉腦袋想想,如果不看好我做的事,以紀家的二三流財力,我爹會資助這麼多錢給我揮霍折騰嗎?”
......
自從五年前,趙羈橫受紀家重金委託,去尋找被劫持失蹤數月的二公子。再到自己於墳圈子裡砍死劫匪,揪匪首報官。成功救人,卻無意間暴漏了契魔屠身份,最後到這崽子說出他那驚爲天人的猜測和計劃......五年,他還真搗鼓出名堂來了。
“這崽子還真是絕頂聰明......”趙羈橫忍不住自語。擡起手,很鄭重的衝紀博明豎起了中指!
於是,紀博明那充滿炫耀意味兒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想當初真不該因爲捱揍就把自己豎起的中指解釋成夸人聰明。於是惡狠狠的回道,“搞什麼‘盲目崇拜’!”
......
當紀博明重新回到“斯意歐辦公室”的時候,趙羈橫已經將數張草紙鋪在了桌面上。
“這是你的第五塊默契烙印!它來自一個叫做張雲的八歲男孩。如果他有幸活下去,我保證你會願意成爲他的朋友。這東西的價碼你隨意看着給吧。”趙羈橫擡頭盯着對方的眼睛,“但你最好能儘快摸出這東西的‘答案’,我更在乎的,是儘快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錢不是問題,我的問題是沒錢。賒着,數目上一定不會虧待趙叔,但時間......當然,咱很快就會發達了,銀票會有的。”紀博明的臉上充滿了無法剋制的狂熱渴望,盯着草紙上的畫跡,幾乎貪婪到挪不開眼睛。說起話來也有些心不在焉。“還有,你爲什麼覺得我會喜歡那個小傢伙?他魔契的拓印都已經落在我手裡了,我還尋他幹什麼?”
趙羈橫的回答相當乾脆,“因爲他家是開樓子的,而且那樓子的頭牌的確很不錯。比剛纔那兩個強得多。至少......”
果然,紀博明擡起頭,眼睛亮了亮。
“至少什麼?”
“至少不騷氣!”
知道自己失態,紀博明哂笑兩聲,沒再接茬雅樓頭牌的話題,而是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二人的談話之中。
“你剛纔說,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東西’?”
“嗯?”趙羈橫挑了挑眉,“你的功課又有眉目?不,是什麼研究項目,普,普什麼什麼特,又有進展?”
“來,你看這個!”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以某種規律,敲了敲背後牆壁,吱扭扭牙酸的聲音響起,這牆壁便緩緩的沉了下去。而裡面,是一排排大花盆和某種趙羈橫並不熟悉的巨大綠植。這暗室幾乎佔據了這商鋪第三層的大半。唯一令他熟悉的,是暗室裡隱約傳出來的腐屍味兒。
“開發魔契的路還很長,最終的答案也遙遙無期。但萬里長征,我已經邁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