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陋的長桌前,夜闌國與龍騰國雙方將領在桌前開始談判。
聽了那國師虛僞的一番長篇大論,無非是想和上次一樣,與夜闌國停戰談和,並願意上貢大量物品之類,夜陵冷笑着一口回絕:“本王拒絕!”
國師也不動怒,微笑問道:“那麼夜王想要如何才肯停戰呢?”
實際上,國師卻在暗暗觀察夜陵所帶來的人,只見除了阮老將軍與幾個身穿盔甲的大將之外,還有一個不起眼的清秀小廝。
那小廝一直低着頭,似乎極力掩飾自己的存在,國師心裡就稍微有些明白了:這小廝必然是陸雪漫假扮的!
因爲人的相貌聲音可變,眼神卻是變不了,所以這小廝纔不和任何人對視。
再說了,如果是一般的小廝,堂堂戰神夜王爺,怎麼會在談判桌上帶一個小廝?
知道夜陵和陸雪漫都在這裡,國師的眼底露出一絲愉悅的笑意。
“本王的要求很簡單,龍騰國割地二十城,對夜闌國俯首稱臣,廢除皇帝,改爲藩王。那麼,本王或許可以考慮與龍騰國談和。”夜陵勾起脣角,眼底一片冰冷。
出爾反爾的皇帝,野心勃勃的皇帝,他怎會輕信?提出這些苛刻條件,不過是要讓龍騰國死了談和之心,知難而退罷了!
龍耀玉陰沉着臉道:“夜王不覺得這些要求太過分了?”
“那麼太子你認爲,此次戰事由誰挑起?”夜陵冷笑着反問,眼眸危險地眯起:“是誰在本王的王妃救太子性命、本王又放太子回國之後,立刻興兵作亂的?是誰在城下日夜叫罵,放出盅蟲想謀害夜闌百姓的?”
“咎由自取!呸!”阮老將軍是個直性子,當下就一抱臂,朝龍耀玉和國師的方向呸了一聲。
其他幾個武將見狀,立刻也都有模學樣,均是朝龍耀玉與國師呸去!
龍耀玉臉色變了好幾下,終是因爲今日有重要任務在身而忍了下來,悻悻一拂袖後轉頭看向了國師。
“吾主命本國師前來談和,並有親筆信函給夜王。”國師笑了笑,從身上拿出一份明黃布帛,對夜陵說道:“雖然夜王無心談和,但本國師還是想將吾主信函交給夜王,希望夜王能夠改變主意。”
說着,他朝夜陵走了過去,似是要親手將龍城莫的信函交給夜陵。
當國師走近夜陵的時候,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防備地看着他,包括夜陵身邊的雪漫。
不過,國師只是將信函遞到夜陵面前,並沒有任何其他舉動。
夜陵的武功也只有成魅可以匹敵,自然沒把這龍騰國國師放在眼裡,他冷眼瞥了瞥面前的國師,哼了一聲接過信函。
“請夜王先行過目吧,或許夜王會改變主意的。”國師說完,就等候在原地,並沒有離開。
雪漫總覺得國師沒安好心,不由得往夜陵身邊挪動了幾寸,以免發生突然狀況她沒法第一時間出手。
國師見狀,心下冷冷一笑:不怕你離夜陵近,就怕你離夜陵遠,讓本國師身上之毒情盅蟲感應不到你二人的心心相印!
此時,夜陵快速將龍城莫的信函看完,冷哼一聲將信函丟在了桌上,鳳目一挑:“回去告訴龍城莫,本王對他信函上所說不感興趣!十日免戰期一過,本王會率兵攻入龍騰國皇宮!”
國師臉色微微一變,看了夜陵半晌之後,拱手:“好吧,既然夜王心意已決,本國師也只能如實回稟吾主了。告辭。”
說完,國師就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國師之所以願意離開,是因爲他身上的毒情盅蟲已經感應到夜陵與陸雪漫之愛了,開始分泌出特殊液體了。
看着國師轉身離去,夜陵身邊人都微微鬆懈了下來,但隨即他們就聞到一股很奇特的香味,待到心生警覺之時,都已經吸入了不少!
“屏住呼吸!”雪漫喝了一聲,下意識伸手捂住了夜陵的口鼻。
她就知道,這個惡毒的國師沒安好心!
將士們紛紛拔刀出鞘,攔住了龍耀玉和國師的去路,一時之間談判桌前劍拔弩張。
“你們龍騰國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元帥!”阮老將軍金刀一揮,只等夜陵下令就要把兩人給砍去腦袋。
只見龍騰國國師連忙擡起雙手,口中解釋道:“諸位千萬不要誤會,這香味是從本國師身上發出來的,對人絕對沒有傷害。”
說着,他從身上摸出幾個盒子,打開在衆人面前,卻是幾條盅蟲。
“這些盅蟲是本國師用來延年益壽的,他們絕非有毒之物。剛剛那陣香氣,是這條盅蟲分泌體液所致,這是它每日的習慣。如果諸位不信的話,請召來軍醫,一檢查便知道本國師絕沒有說謊。”國師一臉誠懇地解釋道。
雪漫眉頭一皺,悄然以巫力查探,卻果真沒有發現那幾條盅蟲含毒,這才鬆開了眉頭,對夜陵微微點了一下頭。
夜陵見狀放下心來,但爲了保險起見,還是對一名大將說道:“去將軍醫叫過來。”
“是,元帥!”那名大將立刻就拱手領命,到外面把軍醫叫了進來檢查。
其實現在軍隊裡的軍醫就是鬼醫木子青,因爲這次龍騰國依仗盅術,不但雪漫隨行,木子青這個有功之臣也隨軍前來了,以防不時之需。
木子青進來之後,很快檢查了談判桌上的幾條盅蟲,確定了帳篷內的香氣就是那條盅蟲的體液發出來的。
他便拱手稟道:“啓稟元帥,香氣的確是此盅蟲的體液所發出,據屬下檢查,香氣無毒。”
衆人一聽,這才放下心來,畢竟鬼醫木子青的話是毋庸置疑的。
“想必這位就是製出能防本國師之盅毒的鬼醫吧?”國師看着木子青,心中冷笑,面上卻不無遺憾地嘆氣道:“唉!夜闌國果然是能人輩出,沒想到本國師一生研究盅術,你卻能剋制本國師的盅術,唉……”
國師心知他已經得手,夜陵和陸雪漫都已經香氣入體,不出三日就會嚐到這無毒之盅的厲害,但他並沒有得意忘形。
現在還不能說,因爲說了之後,他和龍耀玉也別想活着離開了。
至此,夜陵才揮手,讓將士們放行。
於是,將士們收回出鞘的大刀,冷冷地看着龍騰國皇太子和國師離開,心裡都是十分嗤之以鼻。
不知道爲什麼,雪漫看着國師的背影,總覺得有那麼一絲心神不寧。
她對這國師並沒有太深的印象,又感覺在哪裡見過,卻叫不出其姓名,或許是服下忘情丹之前見過,但不是以這種身份吧……
“你把手伸出來,我給你把一下脈。”回到帳篷中之後,雪漫撇開了什麼不能和夜陵單獨在一起的原則,一臉鄭重地對夜陵說道。
夜陵看她擔心的樣子,笑了笑,依言把手伸了出來。
不記得從前之事又如何?她照樣是他夜陵的女人,照樣爲他的生死擔憂!
如她所說,他能讓她愛上他一次,也能讓她愛上他第二次!
用巫術探了一會兒夜陵的脈象之後,雪漫終於稍稍放下心來,自言自語道:“並無什麼異常,也許真是我太多心了吧!”
“本王真是高興,雪兒如此在意本王的生死呢!”夜陵笑着吻雪漫的手指,在心裡惋惜她渾身上下都有所改變,玉指也不如之前柔嫰,不過不論她什麼樣子,他都一樣喜愛。
雪漫白了他一眼,起身要離開:“我去外面睡了。”
身爲元帥身邊的小廝,雪漫一直是睡在帳篷面前的,好在天氣涼爽,又有鬼醫研究的驅蟲驅蚊之藥,也並沒有什麼辛苦的。
“今晚伺候在帳篷裡就行了。”夜陵一笑,將她拉下來,圈在牀上就禁錮住不許她動彈了。
不知爲何,今晚特別想她陪着,不捨她去外面餐風露宿。
“你敢!”雪漫渾身繃緊,掙扎不已又怒瞪着他,以爲他是要對她上下其手又做那種事,不禁惱火極了,這裡可是軍營啊!
看來,夜陵在雪漫心裡的信譽度已經降爲零了……
夜陵見她羞惱的模樣,頓時忍不住失笑。他輕易地制止她的掙扎,啄了一下她額頭,壓低聲音悄聲道:“雪兒每次都反應那麼激烈,本王哪兒敢在這裡對雪兒如何,雪兒不怕那軍法,本王還捨不得將雪兒軍法處置呢!”
雪漫聞言一怔,停止了掙扎。
他說的倒也是,外面可就是一批接一批的巡邏將士,帳篷又一點都不隔音,料想他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情,讓她的身份暴露,讓她面臨軍法的處置。
想通這一點,雪漫白了他一眼,這才稍稍放鬆下來。
“睡吧。”夜陵憐惜地勾了勾她被遮掩的玉頰,輕聲說了句,率先閉上了眼。
左手,拂動了一下,帳篷裡的燭火頓時被熄滅掉了。
雪漫微微一笑,緊張了一天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也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尋找周公下棋去了。
她卻不知道,這溫暖的懷抱,三日之後她便要遠離了。
只能遠遠地看着他,無法靠近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