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魅雖然不懂這種男女之事,但他卻看得出來雪漫沒有撒謊,她是真的不傷心,只是捨不得,畢竟跟夜陵也還有一定的感情。
成魅感覺自己鬆了口氣,那時候夜陵因爲寶典的事情傷了她,傷得多深,雖然那時候她還不認得他,但他已經在暗中觀察她好久了。
我會永遠陪着你的。成魅在她手心寫道,仰起小臉露出純真的笑容。
成魅臉上能露出這種純真的笑容,大概也只有雪漫一個人能夠看見了。
“好,我們永遠相依爲命,相親相愛。”雪漫看着成魅這純真的小臉,想起了她前世的弟弟,溫柔地笑了笑之後,把成魅擁進了懷裡。
多好,沒有了男人,她還有弟弟啊!
這個時空,並不像她剛剛一瞬間的錯覺那樣待她不好,比起以前她在前世的真正孤家寡人來,這一世她有成魅有赤炎有南宮若水他們,好太多了……
想着,雪漫心頭的悵然和不捨少了一些,反倒是愉悅地翹起了脣角。
沒過多久,雪漫就回到了營帳之中,成魅當然已經隱入暗處了。
“把忘情丹給夜陵服下吧。”雪漫十分平靜地看着木子青,說道。
木子青擡起頭來,見她一雙美眸中光華如靜止不動的湖水,波瀾不驚,一絲風浪都沒有。暗暗訝異之餘,他還是說道:“你真的考慮好了?王爺會忘了你。”
“沒關係,反正我也忘了他,現在感情也並不深,分開還來得及。”雪漫淡淡一笑,流露出超凡的決心與自制力。
木子青更加訝異了,他曾立志終身不娶,因爲所見女子大都哭哭啼啼的,動輒又發脾氣,遇事衝動,真是煩死人了,沒想到現在讓他見到個完全不同的。
半晌過後,木子青纔拿出了那粒忘情丹,遞給雪漫:“你抽空喂王爺服下吧,兩天之內都可以。”
雪漫看了木子青一會兒,抿脣不語地接過忘情丹,但出乎木子青意料之外的是,她轉過身就到夜陵牀邊,將昏迷中的夜陵薄脣輕輕掰開,將那粒忘情丹餵了進去。
忘情丹入口即化,很快,夜陵的喉結動了兩下,看來忘情丹化成的藥水已經入了他腸胃之中。
“你……”木子青暗道這女人也太乾脆了,他不是說了還有兩天時間麼?
雪漫似乎知道木子青在想什麼,淡淡一笑道:“夜陵不過是被你點了昏睡穴而已,再過半個時辰他就會醒來,難道到時候你要又點他昏睡穴?我不想看着他吐血了。”
說完,雪漫輕輕握住了夜陵的手,心裡終於再度流淌過一絲不捨。
這麼好的男人,真是可惜了,也許她和他真是有緣無份吧!她先因重傷服下忘情丹忘了他,現在他又被下藥服下忘情丹忘了她……
“那半個時辰之後……”木子青遲疑了一下,見到雪漫神情裡並沒有他原以爲的那麼傷心難過,心裡便猜測是否這女人如今已經不那麼深愛王爺了,所以纔會這樣乾脆。
木子青猜的倒也不錯,如今雪漫對夜陵是不如以往那麼深愛,畢竟遺忘過一次,但也絕對不是完全沒有感覺的,她心裡仍然留了一絲遺憾,明白夜陵將成爲她生命中的過客。
“以夜陵的個性,他是不會相信有我這麼個人存在的,所以等他醒來之後,你們不用特地提起我,我會在軍營裡待到戰事結束,然後離開。”雪漫平靜地笑了笑,手更加用力地抓緊了夜陵的手。
或者,這是她最後一次握緊他的手了。
木子青當然比雪漫更加清楚夜陵的個性,夜陵曾經是多疑頑固又冷酷無情的,能夠愛上雪漫已經是衆人眼中的奇蹟,一旦夜陵遺忘了這段感情,想讓夜陵相信他愛過雪漫,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雪漫忘記夜陵之後,還肯聽南宮若水、赤炎等人說以前的事情,說夜陵這個人和她相愛的往事,夜陵可不會給任何人機會在他面前說三道四!
木子青微微嘆了口氣,說了句‘我先出去’,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他想着,多留一點時間給這對苦命鴛鴦吧!
曾經,他也是不贊同王爺和這個陸雪漫相愛的,總覺得王爺有了弱點,不像王爺了。
可是如今……可是如今王爺真的要變回以前的模樣了,他突然覺得悵然,還有不樂意。
有血有肉的王爺,有什麼不好?雖說有了弱點,雖說行徑比以往反常了點,可對周圍人不也好多了?
爲什麼,王爺就必須得冷酷無情不能愛人?就因爲王爺是夜闌國的戰神,就因爲天下人都需要王爺,所以王爺就要爲天下人付出一生麼……
木子青站在帳篷外,看着天空,悵然不已。
帳篷內,雪漫緊緊握着夜陵的手,看着那張俊美清逸的面孔許久,才伸出手慢慢從他修長的眉毛開始摸起,滑到他的眼睛,睫毛,再往下到達他挺直的鼻樑,最後到他性感的薄脣之上。
“這麼好的相貌,也不知道以後會被誰擁有……”雪漫微勾脣角,輕聲嘆了一聲。
當手撫上他的臉龐,一遍又一遍來回撫摸時,雪漫就徹底笑了起來:“不過我可告訴你,你忘了我之後愛誰都行,就是不準愛葉傾城。要不然的話,你懂的,我肯定跟你沒完!”
過了一會兒,夜陵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有醒來之兆。
忘情丹裡的千年寒蓮果然不同凡響,藥效之快讓人望而驚歎!
雪漫見狀,便鬆開了夜陵的手,起身到一旁站着,又對外叫了一聲:“鬼醫!”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木子青心知夜陵馬上要醒了,連忙就和已經趕來的阮暮天同時進入帳篷內,來到夜陵的牀前。
兩人才剛站定,夜陵就緩緩睜開了深如幽潭的黑眸。
印入眼簾的除了阮暮天和木子青兩個熟人之外,還有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清秀小廝。
夜陵皺了皺眉,翻身坐起,速度之快竟然看不出之前是吐了那麼多血的人!連阮暮天和木子青也不得不驚歎千年寒蓮的功效,恨不得能再有一株來就好了!
“發生了什麼事?”夜陵敏銳地看出阮暮天和木子青表情不對,沉聲問道。
在夜陵看雪漫那一眼的陌生和冷然裡,阮暮天和木子青就知道忘情丹已經起作用了,所以這時候夜陵問他們發生了什麼事,他們真是不知道如何作答。
最後,還是阮暮天硬着頭皮答道:“元帥受了點傷,躺了兩天才好。”
受傷?夜陵頓時運了一下內力,哼道:“本王毫無受傷之感,胡說八道!”
那是,他現在身上早就被雪漫給清理乾淨了,吐的血也看不見了,千年寒蓮又治好了他體內的餘傷,他是覺得沒有受傷嘛!
“他又是誰?”夜陵不悅地看着一臉清秀的小廝,這小廝一直低着頭,莫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疑心病又開始犯了,果然是從前那個不折不扣的冷麪夜王爺!
“她是……”阮暮天剛想說出雪漫的身份,但攸地一下又閉嘴了。他突然想起,軍中是不能有女人的,現在的夜陵哥哥可不是那個疼愛雪漫的男人了,萬一要拉出去打軍棍怎麼辦?
木子青趕緊說道:“回元帥的話,他是負責元帥在軍中飲食起居的小廝,屬下等見他不能說話,是個啞巴,所以才讓他來伺候元帥的。”
負責他飲食起居的小廝?夜陵懷疑地看了面前清秀小廝一會兒,覺得這小廝實在有些可疑,就說道:“擡起頭來,讓本王看看!”
阮暮天心裡一個‘咯噔’,心想雪漫那雙眼睛可是很容易被現在的夜陵認出來是女兒身的,他連忙就說道:“元帥,末將還有緊急軍情彙報,後日便是龍騰國大軍進犯之日,元帥還是先處理軍務吧!”
夜陵立刻把視線從雪漫身上撤了回來,面容一冷,道:“龍騰國大軍進犯?”
這麼大的事情,他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是的,目前我們正在與龍騰國百萬大軍交戰,元帥受傷了幾日,服下過一種藥,可能……對之前的事情記不清了。”阮暮天硬着頭皮瞎掰,反正他要說夜陵哥哥曾經墜入愛河,他夜陵哥哥肯定一掌把他甩飛,絕對不會相信他半個字!
夜陵一聽就從牀上下地,冷峻地對阮暮天說道:“立刻召集副將以上將領,本王要知道一切軍情動向!”
雖然心中對服藥一事有所疑慮,但現在不是弄清這件事的時候,軍情爲上。
“是,元帥!”阮暮天領命,隨後就在夜陵離開帳篷時跟着一同走出去。
木子青身爲軍醫自然不必陪同,就看了雪漫一眼後,嘆了口氣也出去了。他可不知道怎麼安慰女人……
所有人走後,一直低着頭的雪漫這才擡起頭來。
她看不出喜怒的美眸中滑過一絲苦意,清秀的小廝臉龐上,更是透過一抹黯然。
原本以爲只是不捨而已,不曾想真正面臨他冷漠的眼神,當她空氣般存在的表情時……她心裡不僅僅是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