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若水向夜陵提出給夜安兒招婿一事之後,夜安兒從衆人面前跑掉,衆人本以爲夜安兒頂多只是跑回房去,但隨後夜王府衆人卻發現,她根本是跑出了夜王府!
雪漫在夜安兒房間裡找到一張紙條,是夜安兒留給她這個孃的,上面只寫了一句話:娘,如果十五歲是這樣長大的,我寧願一輩子不要過。
“安兒……”雪漫爲女兒的執着還有堅決感到心驚,她有些失神地坐了下來。
她知道,十五歲生辰對於女兒來說,是個特殊的日子,這意味着女兒長大了,在南宮若水面前不再是小孩了,但南宮若水所提出的事情,對女兒卻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所以女兒說,如果十五歲要這麼過,她便寧願不過……
“這是安兒留下的?”夜陵大步走了進來,見到桌上飄落的紙條,拿起來一看便認出是安兒的字跡,眉頭頓時蹙了起來。
夜王府幾乎所有人都出動去找夜安兒了,只不過誰心裡都明白,夜安兒有巫術傍身,又聰明機警,一般人根本不容易找到她。
但縱使是如此,也還是要找的,總還有那麼一點渺茫的機會。
雪漫知道夜陵看出來女兒的字跡了,便也沒有出聲答話。
夜陵心中同樣有些焦急,因爲女兒的十五歲生辰就在十日之後,如果女兒真要按照紙條上所說,不過十五歲生辰了,那日子一過豈不是委屈了他女兒?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安兒爲何突然跑掉?”夜陵坐在了雪漫身邊,握住雪漫的肩膀,蹙眉問道。
一定是發生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了,否則妻子女兒不會都這麼怪異。
雪漫深深看了夜陵一會兒,輕聲嘆氣:“一時半會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但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安兒,所以……等安兒平安回來之後,我再詳詳細細地告訴你吧。”
她現在心亂如麻,實在不知道跟他說了之後,他產生巨大反應,這爛攤子又該怎麼收拾,女兒跑掉失蹤已經夠亂的了,她不想在這種時候再增加新的亂子。
夜陵也看了她一會兒,終究是沒說什麼了,但他知道,的確是發生什麼大事情了,或許……
夜陵蹙了一下眉,沒有再往下想去。
和雪漫分開後,夜陵前去找了南宮若水,此刻南宮若水也是站在院中,看着前方微微蹙眉,淡雅的面容染上一抹愁緒。
“南宮,你最瞭解安兒的脾氣,你說現在安兒會在哪裡?”夜陵走到南宮若水身邊,問道。
南宮若水並未轉頭,只靜默了一會兒後,淡淡道:“也許,她並沒有走多遠。”
就像之前在聖水宮一樣,她不過是隱身了,但這樣一來就算她在他們周圍看着他們,他們也無法知曉她的存在,她想躲多久就躲多久。
“你是說,她還在夜王府,只是隱身不見人?”夜陵何等聰明,自然一下子就聽出南宮若水的話外之音了,眉頭頓時蹙得更深。
南宮若水淡淡一笑,心裡暗暗嘆氣,即使知道又如何?那丫頭的性子,除非迫不得已,否則絕不會出來的。
之前在聖水宮,本來她也是不願出現的,若不是他聽了那弟子之言打算去夜王府找她,她怕是也不會因爲擔心她爹孃責怪他而現身相見。
而現在……有什麼事情,能讓她迫不得已現身呢?他一時還真想不起來。
“本王去找魅兒,本王就不信,以本王和魅兒之力,還找不出安兒這個調皮鬼來!”夜陵從南宮若水口中得知了夜安兒的下落,立刻就轉身去找成魅了。
不過他似乎忘了,他和成魅的確都有剋制巫術的能力,但那是在對方出現並且近身的情況下。
夜安兒如今是隱身躲藏起來,他和成魅就算聯手,也是拿夜安兒無可奈何的。而夜安兒的巫術比雪漫高出許多,即使隱個一兩月那也不在話下,所以就更難找了。
夜陵走後,南宮若水依舊站在原地沒動。
而不一會兒,雪漫過來了,她站在了南宮若水身邊,一語不發地施了巫術阻隔外界聽力。
南宮若水察覺到了,轉身靜靜地看着她,不待她開口,就問道:“你早知安兒心思,卻不加以阻止,也不透露給我和夜陵知道?”
聽安兒所言,安兒八歲那年就和雪兒訂下了條約,他實在無法理解,她怎能這樣做,難道她甘願把心愛的女兒交給一個大她女兒二十五歲的男人?
而除此之外,她又把他南宮若水當成了什麼人?他一直待安兒如親生女兒,視如己出,怎會做出如此齷齪之事?
“我只是一個母親。”雪漫脣角微扯,一絲苦笑逸出,“在安兒含着眼淚苦苦哀求我時,我沒有辦法拒絕她任何要求,而且我已經盡力阻止此事了,我要求她七年不能見你,是因爲我以爲她那時還小,七年不見你,一定會忘了你,而且在這七年中結識其他男子,但我沒想到……”
南宮若水微微怔了怔,原來,她是作如此打算?
“這七年裡,安兒雖然竭力不提你,但幾回酒醉後,我卻聽她念的一直是你的名字,其他男子對她示好的不是沒有,可她聰明異常,根本不給別人機會,一直到你大婚的消息傳來,她仍然堅持喜歡你,我能夠如何呢?”雪漫再次苦笑。
南宮若水看着雪漫苦澀的模樣,心中漸漸釋然,是的,那是他們所有人放在手心來疼的寶貝,而她更是用了生命在疼這個寶貝,又怎麼使得出什麼雷霆手段呢?
對於此事,她除了試圖用時間來讓安兒淡忘以及讓安兒轉移情感到其他男子身上之外,沒有其他任何好的法子。
只是不巧,她兩種辦法都失敗了。
但他若仔細一想,也知道他一手帶大的安兒,擁有怎樣一副倔強的脾氣。
“雪兒,”南宮若水輕喚,在雪漫擡眼看着他時,他輕聲道:“我會想辦法找回安兒的,你放心吧。”
“找回來之後呢?”雪漫看着他,同樣輕聲問道。
南宮若水面色一僵,突地語氣就冷了幾分:“雪兒,你不能要求我更多。”說罷,他轉過了身去。
雪漫嘆了口氣,她果然是自私的,在知道女兒絕無可能放棄眼前男子後,她竟想勸說他,試着接受和了解她的女兒……
若說到了解,誰又更比他了解安兒呢?但要他接受這份感情,還是難爲了他啊……
“抱歉,這件事你看着辦吧,但我希望你能把傷害減低到最小。”雪漫說完,伸手解了巫術,轉身緩步離開了。
誰都不知道雪漫和南宮若水此刻談過什麼令人震驚的話題,不過夜王府一些暗衛卻是知道,他們的夜王妃找過南宮若水沒多久,南宮若水就離開夜王府了。
南宮若水想着他所唯一能讓夜安兒出來的辦法,脣角逸出一絲苦笑:他竟也只能用這種方法逼安兒出現了,誰讓他答應了雪兒,一定會把安兒找出來?
雪兒前來找他,其實也就是爲了這個吧?她心裡應該也清楚,他是最快能夠找出安兒的人。
南宮若水離開了夜王府,離開了玉城,到了離玉城三裡之外的一座荒山中。
他找了塊石頭,坐了下來,閉上眼睛一動不動了。
一炷香時間過去了……
一個時辰時間過去了……
半天時間過去了……
南宮若水始終坐在石頭上,動也不動一下,彷彿坐化了一般,又仿如雕塑。
在南宮若水看不見的地方,一個身穿白絨厚實長裙的少女正一臉鬱悶地坐在他對面,水靈靈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面容充滿了鬱悶和困惑。
他跑來這裡坐着幹什麼?
饒是夜安兒聰明絕頂,這時候卻也始終想不透南宮若水的行爲舉止到底有什麼深意,不過她也沒有貿然行動,就坐在那兒看着南宮若水,等待着。
不過,夜安兒從天明等到天黑,等到寒風迭起,也沒等到南宮若水動一下,而南宮若水不動,她也不動。
甚至於她的屁股都坐痛了,四肢也有些麻木了,她也沒有動一下,夜安兒也是個犟的。
到了半夜,山風陰冷,刮在人臉上有些刺骨,時不時傳來幾聲獸叫,更加顯得森然。
夜安兒終是忍不住了,因爲一條手腕大小的毒蛇正‘嘶嘶’吐着蛇信子朝南宮若水腳旁游去。
她想他一定是知情的,以他的武功怎麼會聽不出來蛇遊動的聲音呢?但她實在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竟然連眼睛都沒睜一下,依然一動不動地坐着,彷彿那蛇咬了他也不關他的事。
在蛇頭即將爬上南宮若水的腳背時,夜安兒攸地出手,一把將蛇頭捏住,一用內勁將蛇摔了出去!
一聲輕響,蛇被摔在樹幹上,由於強勁的內力,蛇頭成了一堆肉醬。
“你幹什麼呢?”夜安兒現了身,氣惱地瞪着眼前還是巍然不動的美男子。她承認他很賞心悅目,但也不至於看着他看到天荒地老什麼也不幹吧?
此時此刻,南宮若水才悠悠睜眼,見夜安兒抱胸站在他面前,勾脣微微一笑:“叔叔在逼安兒出來。”
夜安兒呆住了,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他跑到這麼遠的地方來坐着,就是爲了逼她現身?他就這麼肯定,她一定會跟他來?
氣惱之情,一下子涌上心頭,夜安兒臉色都紅了。
當然,是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