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夜安兒不乖,南宮若水、夜陵、雪漫輪流將她教訓了一頓,雖說沒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頭,但那些絮絮叨叨也夠夜安兒受的了。
在雪漫輕輕柔柔地跟夜安兒說時,夜安兒早已瞌睡連連地在南宮若水懷裡睡了過去。
“讓她先睡會兒吧,今天也是累了。”南宮若水見夜安兒沉睡過去,淡淡揚起了脣角。
儘管雪漫有些話還沒跟夜安兒說完,但南宮若水也是不會把夜安兒拍醒繼續聆聽教訓的了。
“好,我和夜陵在外面等你。”雪漫又豈會比南宮若水少愛護夜安兒多少,便起了身將夜陵拉到院外涼亭裡等候。
南宮若水給夜安兒脫了鞋,褪去外衫之後,拉上被子輕輕給她蓋上,見她睡得極熟,輕聲笑了一下,這才轉身走出房間。
來到涼亭中,南宮若水見雪漫和夜陵面前已經上了酒,知道兩人也沒把聖水宮當其他地方,心裡就一陣暖意。
也許他們的關係的確有些讓人覺得尷尬,但他們的情誼,這麼多年卻是一點沒變。
人生得此知己,足矣。
“若水,即便你娶了安兒,我們三人的關係還是另算,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雪漫等南宮若水坐了下來後,才替南宮若水斟滿酒水,淡淡笑道。
南宮若水豈能不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讓他不要顧忌和安兒的夫妻關係,把他們二人當安兒的爹孃。
“在我南宮若水心裡,雪兒和夜陵永遠是當初的雪兒和夜陵,任何事也不能夠改變。”
南宮若水瞥了夜陵一眼,心想夜陵之前說他那句‘小子’,他還沒跟夜陵計較呢!
夜陵還真以爲是他老丈人了?他南宮若水可不認比自己只大幾歲的老丈人。
“南宮,你叫我妻子雪兒,卻叫我夜陵,生疏立見啊!”雪漫開了口,夜陵也不能不給愛妻面子,但他還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南宮若水。
這可是拐走他寶貝女兒的男人,他甚至沒收到聖水宮一毛錢聘禮!想想都覺得寶貝女兒受了莫大委屈!
南宮若水知道夜陵心裡一直不爽,他倒也能理解,畢竟如果安兒愛的不是他,他沒與安兒成親而只做安兒的叔叔的話,他也會不爽那個拐走安兒的男人。
“好,那從今日起,我改口叫你陵兒。”南宮若水淡笑自若地舉起酒杯。
夜陵一口老血差點吐出來,臉色立刻黑了:“閉嘴!”什麼稱呼?噁心死了!
雪漫一個忍俊不禁,一下子就笑出聲來。
這兩人,真是四十多歲的男人咩?
不過,雪漫卻是發現,如今南宮若水對着夜陵,不知不覺態度已經改變了。
在接納安兒之前,南宮若水面對夜陵時是有些拘束的,這大概和他那時候心裡裝着她有關係。
而現在,他愛上了安兒,他終於可以和夜陵談笑風生了。
雪漫心裡忽然覺得有些感動,這就是愛的力量嗎?
跨越生死,跨越年齡,跨越時空,跨越所有的界限。
是吧?一定是的。因爲只有愛,才能超越一切呢!
雪漫這一笑,夜陵和南宮若水各自心裡也還是平和下來,方纔若有似無的對立彷彿只是玩笑一樣。
“南宮,這杯我敬你。”夜陵這次來到聖水宮,其實心裡早就認可了南宮若水和夜安兒這一對璧人。
不錯,他承認他女兒比南宮若水年輕很多,但如果論文武相貌,中肯些來說,南宮若水配他女兒是絕對綽綽有餘的。
就算過去了幾十年,就算南宮若水已經是四十多歲的男人,南宮若水只要一出現在江湖上,就還是有無數少女會陷入花癡中。
這一點,他沒法否認,南宮若水的魅力還有人品以及專一,在江湖中那是赫赫有名的,也是最吸引女人的地方。
所以,他女兒嫁的並不虧。
“我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南宮若水勾脣有些開玩笑的意味,但眼神卻十分專注。
他端起酒杯,和夜陵輕輕一碰,一飲而盡。
夜陵微微一笑,也仰頭一飲而盡。
接着,夜陵對南宮若水說道:“我從前是個古板的人,大概和我的生長環境以及經歷有關。”
他看了笑盈盈的雪漫一眼,眼神充滿愛意:“不過自從認識了雪兒,我也不再墨守成規了。”
雪漫抿脣一笑,她想她已經知道,夜陵要說什麼了。
果然,夜陵接着說道:“所以我一直介意的,並不是你比安兒大多少歲的事情,而是……”
夜陵微微一嘆,有些礙於某些事無法立即將心裡話說出口。
“而是介意我不是真心對安兒,安兒跟我在一起只會痛苦,是吧?”南宮若水淡淡一笑,接了夜陵的話。
夜陵微微詫異擡頭:“你知道?”
南宮若水笑着搖頭:“本來之前不知道,但你一開口,我又猜出來了。”
見南宮若水猜出來了,夜陵沉默了一下後,就不再掩飾什麼了,他說道:“不錯,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你可以疼安兒,可以照顧安兒,但你若不能給她愛,她終究是不幸福的。”
對於自己的女兒,他一直都很清楚她是什麼性子。
雖然表面上看來女兒是對南宮若水死心塌地,也沒有苛求南宮若水什麼,但那是因爲女兒還小,還沒有得到南宮若水。
一旦兩人日夜相處,女兒的心就會開始膨脹了,這是所有女人的通病。
沒有哪個女人,不希望自己所愛的男人也愛自己。
而他最爲擔心的,就是女兒有一天會知道,她所深愛的男人心中,愛的人是她娘!
到那時候,他無法預料女兒會有什麼反應,而若傷害到了他心愛的妻子,他同樣會痛心萬分。
這,便是他始終對兩人在一起感到憂心的原因。
南宮若水顯然已經明白夜陵一直以來的擔心了,他微微一笑,問道:“那現在呢?”
夜陵舒展眉頭,一臉欣慰:“現在還用我說嗎?”
看見南宮若水對他與以前不同的態度,看見南宮若水對安兒的體貼入微,看見南宮若水看着安兒時情難自禁流露的溫柔與愛意,他還擔心什麼呢?
這世上,會對安兒好的男人很多,因爲安兒美貌與智慧並具,而且她擁有尊貴無比的身份。
但,會愛她這個人,包容她頑皮的性子,甚至寵溺她的一言一行的男人,也許只有南宮若水。
甚至於安兒本身,從小便跟着南宮若水這樣絕代風華的男子生活,她眼裡也根本容不下其他男人。
所以他承認了,南宮若水是這世上唯一配得上他寶貝女兒的男人!
夜陵沒說出口的那些想法,南宮若水從他眼神裡全都看懂了。
南宮若水再端起酒,跟夜陵的酒杯碰了一下,一飲而盡後笑容溫柔:“謝謝。”
“一家人,不客氣。”夜陵又開始神色淡然了,果然不適合說太煽情的話。
他喝完第二杯酒後,看了看雪漫:“該你了,雪兒。”
雪漫眉一挑,好笑道:“話都被你們兩個說完了,還用我出馬嗎?”
夜陵和南宮若水對視一眼,頓時都笑了起來。
不過,雪漫還是端起酒杯,朝南宮若水揚了揚:“雖然我用不着再說什麼了,但這杯酒還是要和你喝的,你辛苦了。”
她女兒不是個省油的燈,哪怕是她和夜陵,當初也沒少爲女兒操心。
現在重擔落在了南宮若水身上,她是真的覺得他辛苦。
“我甘之如飴。”南宮若水笑了笑,和雪漫碰了杯後各自飲盡第三杯酒。
一家人,終於和和樂樂,圓圓滿滿了。
晚膳時,夜安兒還在睡,本來夜陵和雪漫的意思是不將她叫醒,不過南宮若水覺得她白天睡太久不好,應該留着晚上睡,於是就還是把夜安兒吻醒了。
夜安兒迷迷糊糊攀上南宮若水的脖子,撒嬌道:“我喜歡這種叫醒我的方式,但是……我還沒完全醒來哦!”
南宮若水失笑,輕輕柔柔地又吻了她一會兒,聽見她喘息時纔將她上半身托起,啞聲說道:“你爹孃可都在外面等着你用膳,你不怕他們叫你小懶豬,也該擔心他們餓着肚子吧?好歹千里迢迢來看你,咱們總不能餓着他們?”
夜安兒咂巴了一下嘴巴,終於睜開了氤氳的眸子,嘻嘻笑道:“好嘛,那你給我穿衣服。”
“好……”南宮若水寵溺地點了點她小鼻尖,待她自己坐好後,伸手去拿過了她的衣裳。
夜安兒眸色如水地看着南宮若水替她忙前忙後,直到給她穿上鞋子,忽然心裡有些擔憂。
“南宮,你會不會覺得和我在一起很累很麻煩啊?”她摟住他的腰,把頭埋在他胸前。
“當然不會,怎麼突然胡思亂想起來?”南宮若水當然不知道孕婦最愛胡思亂想,這點麼,男大夫沒告訴過他。
“沒有,只是覺得一開始我是想給你幸福的啊,可是成親後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我偶爾給你做飯你也不讓我做,我現在都快一無是處了。”夜安兒扁扁嘴,這樣她會被寵壞的哦!
南宮若水一聽,心就快融化了,原來他的小妻子是體貼他,覺得他對她太好啊!
“安兒,你在我身邊,開開心心的,每天笑給我看,就已經是給我很大的幸福了,你明白嗎?”他輕柔地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脣上印了一吻。
夜安兒眼睛一下子模糊了,可惡呢,怎麼能說這麼感人的話?害她都想哭了。
“我是想笑,但是你說的話讓我好想哭嘛!”吸吸鼻子,她決定不要再被他感動了,於是自動挽住了他的胳膊:“走了,出去吃飯去,不然爹孃要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兩人情深款款地來到偏廳陪雪漫和夜陵用膳,結果見到夜陵早就開始給雪漫喂吃的了。
夜安兒翻了個白眼:“就你窮擔心,爹怎麼可能讓他的寶貝妻子被餓着嘛!”
一句話一出,一個偏廳的人都笑了起來,而聖水宮那些弟子,忍得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