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雪漫猜到了葉傾城下一步的計劃,知道葉傾城會想辦法抖出夜蘭兒的所謂‘醜事’,以此來使夜蘭兒生不下這個‘孩子’來,不過她卻是沒猜到葉傾城會先去見夜陵。
葉傾城並不急着去抖出夜蘭兒的醜事,因爲她已經想好該用什麼辦法抖出來了,但在此之前,爲防萬一她還是決定去見她家王爺一面。
她抱着僅有的一絲希望,希望她家王爺會聽她的忠告,不要留下夜蘭兒肚子裡那個孽種。
如果她家王爺實在執迷不悟,她再進行她的計劃也不遲,至少她家王爺到時候會念在她忠心一片的份上,不會真的懲罰她。
但葉傾城怎麼也想不到,她去夜王府求見她家王爺的時候,竟然遭到了拒絕!以至於她不得不在她家王爺的書房門口跪了一個多時辰,她家王爺才總算讓肖護衛領她進去了。
“你非要見本王,所爲何事?”夜陵其實猜到葉傾城會說什麼,所以他才懶得見她。
既然他答應了雪兒配合計劃行事,那除非雪兒宣佈收網,否則他是不會做出任何舉動來的。
葉傾城一見到面前俊美清傲的男子,先前的怨忿全都消失無蹤了,她竭力隱住一腔愛意,‘撲通’一聲在他面前跪了下來。
在他面前,她從來都是如此的卑微,但她甘之如飴。
“王爺,傾城冒死進諫,望王爺不要留下郡主肚子裡的孩子,以遭萬年唾罵!”葉傾城雖然有表忠心的意思,但她本身卻也實在是爲夜陵的名譽着想,所以這句話一說出來,倒也顯得情真意切。
夜陵微微一怔,但隨即就拍案而起,冷冽着神情問道:“放肆!這件事是誰告訴你的?”
如今夜陵還沒對陸雪漫忘情,葉傾城倒也不敢說陸雪漫的不是,只一臉盡忠的表情,說道:“傾城是怎麼知道的,恕傾城無法告訴王爺,但傾城此次來死諫,只是希望王爺不要一失足成千古恨,王爺是夜闌國的神話,求王爺不要毀滅這個神話,傾城願意一死換王爺清醒!”
說完,葉傾城袖中掉出一把匕首,她就將匕首一拔,刀尖對準自己的心臟就狠狠刺了下去!
寒光自眼前一閃,夜陵眉頭微蹙:她此舉到底是真是假?
夜陵在等,葉傾城也在等,一個等着看對方的猶豫,一個等着看對方的不忍。
當刀劍刺入肌膚的聲音響起時,夜陵才驟然出手,一股強大的吸力將葉傾城手中的匕首往後吸,甚至連葉傾城整個人也往後吸走了!
下一瞬,沾了血的匕首落入夜陵手中,而葉傾城隨後整個人跌過來,夜陵不得已只能伸手將葉傾城肩頭一抓,助葉傾城原地站穩。
但這舉動,看似有些像夜陵伸手擁住了葉傾城。
窗外,一抹微風拂過,帶着些許的怒意,還有些酸酸的味道瀰漫在空中。
夜陵渾然不知窗外動靜,此刻他已經收回了扶住葉傾城肩膀的手,看着胸口受傷的葉傾城,他修眉微蹙。
“王爺是答應傾城了嗎?”葉傾城知道自己賭贏了,但她將欣喜壓在了心底,面上一片忠心焦慮。
夜陵薄脣微微一抿,將匕首丟在了一旁的桌上,轉過身負手而立。
他冷冷地說道:“這樣愚蠢的舉動,本王不想再看見第二次!至於你所提的建議,本王會考慮,你不用心急。”
葉傾城心下一陣狂喜,她就知道,王爺心裡還是有她的!王爺不但不想看着她死,也會考慮她的建議,打掉夜蘭兒肚子裡那個孽種!
“傾城……傾城……”她略有些失態,好半天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王爺英明!”
“退下吧。”夜陵揮了揮手。
“是,王爺,傾城告退。”葉傾城捂着流血的胸口,轉身步履有些蹌踉地走出了書房。
這傷,不過是些輕傷,敷點創傷藥過個幾日就會好,但這換來了王爺對她的在意,她覺得太值了!
爲了賭王爺會不會看着她死,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去試的!
這個男人,她太瞭解了,在他面前做戲沒有好下場,所以她賭了這一次,而她賭贏了!
當她真的將刀尖送入她心臟的時候,他果然出手了。
王爺,傾城這輩子都只愛你一個男人!葉傾城眼裡折射出堅定的光芒。
……
“該死的夜陵,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雪漫回到南莊,滿腔怒火與酸澀沒地方發泄,盡衝着地上的落葉出氣。她將地上薄薄的一層落葉踩在腳下,不停地碾來碾去。
白癡男人!看不出來葉傾城是在演戲嗎?
就算是葉傾城演的逼真,要伸手去救,以他的武功又有必要碰到葉傾城一根頭髮嗎?讓葉傾城那臭女人摔在地上怎麼了?居然還伸手去抱葉傾城!
氣死她了!
方纔那一幕俊男美女相擁的畫面,不停地在雪漫腦海裡浮現,雪漫胸中酸水都快氾濫成災了!
不過,現在雪漫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多呆一會兒,誰知道夜陵抱了葉傾城那個陰險女人多久?會不會一抱就感覺放不開手了,一直抱一直抱最後給葉傾城療傷?
瘋了……葉傾城傷在胸口啊!
雪漫快被自己的幻想給折騰瘋了,等到一陣悠揚的琴音傳入她耳中時,她微微一愣,眼裡的火焰才漸漸平息下來。
轉過身,雪漫看見一襲優雅淡色青衣的南宮若水坐在樹下,瓊花片片落在他身上,眷戀不捨地磨蹭一會兒後飄然落地,他修長的十指在琴絃上跳動,看着她的眼眸溫潤,嘴角噙着一絲絕美的笑容。
雪漫輕吁了一口氣,心情已經逐漸安定下來,她便朝南宮若水走去,在旁邊一塊圓潤大石上坐了下來,靜聽南宮若水把這一曲彈完。
一曲罷了,雪漫的心境更加平和,這都歸功於南宮若水往琴音中注入的內力,再加上曲子本來就是平和心態的,所以雪漫完全不像之前那麼暴躁了。
“謝謝你,若水。”雪漫道了聲謝,托腮:“你這幾天不是都往聖水宮跑嗎?怎麼大白天的還在南莊?”
“你現在這種情況,我怎麼放心得下。”南宮若水以手指輕輕撥開身上片片瓊花,脣角微微勾起。
聽出他語氣中暗含的關切,雪漫頭皮一陣發麻,頓時就訕訕笑道:“我什麼情況?我好得很呢,再過一個月就沒事了。”
南宮若水自然知道她所說的‘一個月’,是指夜陵拿到夜族寶典下部的時限。不過,他對這件事倒不怎麼看好,夜氏一族長老會怕是沒那麼好騙。
“若好得很,剛剛是爲什麼事情氣得要殺人?”南宮若水挑起一抹淺淺的帶有淡淡挪榆的笑容,絢人視線的很。
提到這個,雪漫眸子不由自主又沉了沉。該死的葉傾城,竟敢跟她玩這一套,她最討厭的就是這種白蓮花般‘故作純潔其實陰暗’的女人了!
偏偏男人還總被這一套給騙得團團轉,她以爲夜陵是聰明的男人,結果今天還是沒能逃出葉傾城的圈套,真教她又失望又生氣!
“你覺得葉傾城怎麼樣?”雪漫從來沒對南宮若水說過她和葉傾城的恩怨,此刻便拿了南宮若水當小白鼠。
她想看看,南宮若水是不是也會被葉傾城那絕美的外表所欺騙。
南宮若水俊眉稍稍一揚,嘴角依舊掛着那絲挪榆的淺笑:“不怎麼樣,比雪兒差遠了。”
雪漫撇了撇嘴,同樣的意思,夜陵說起來可動聽多了,因爲夜陵說的是‘三見葉傾城而不識’,見她一面就記住了,而且……嘿嘿,看見她就想和她滾牀單。
這種區別對待,那可不是一句‘差遠了’能夠比得上的。
不過,她想問的當然不是她和葉傾城誰更好的問題。
“不跟我比,就單說葉傾城這個人,你對她印象怎麼樣?”雪漫澄清了一遍,繼續坐等南宮若水的答案。
南宮若水也不知道她爲什麼執着於問他對葉傾城的印象,但他不會避開她的問題,於是他挺認真地想了想之後,淺笑道:“她是個很美的女子,極易惹人疼愛,但我總覺得她心思過於深沉,恐怕不是什麼善類。”
如果南宮若水說一個女人不是善類,那肯定說的就是這個女人很惡毒。
因爲在南宮若水眼裡,雪漫也是心狠手辣的女人,但他卻認爲她很‘簡單’。
這絕不是因爲雪漫救了南宮若水一命,所以南宮若水有所偏袒。他認爲雪漫簡單的理由是雪漫對敵人心狠手辣,但對自己人絕對真誠,這是他認爲雪漫簡單的理由。
惡毒,並不等於心狠手辣,惡毒是心腸腐爛了,對任何人……不管是敵人還是朋友還是無辜的路人,都能下得了狠心去傷害。
“哼!”雪漫聽了南宮若水對葉傾城的評價,就重重地哼了一聲。
當然,她不是哼南宮若水,而是在哼夜陵。
爲什麼南宮若水這個笨蛋都能看出來的事情,夜陵卻看不出來?就因爲葉傾城曾經爲夜王府盡心盡力做了很多事麼?
如果葉傾城真是效忠夜王府也就罷了,可惜她是抱有目的的,她背叛日月盟是爲了夜陵,對夜王府盡心盡力也是因爲夜陵,她所做的這些都是爲了得到夜陵的愛。
如果她不是愛上了夜陵,她哪裡肯爲夜王府付出半點!
所以說到底,葉傾城做的一切事情都是爲她自己!
雪漫決定,在那個笨男人知道錯誤之前,不再去夜王府了,免得看了就心裡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