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司徒晏應下了這個交易,按照他那出了名的說話算話的性子,短期內就不會自己打臉反悔。
當然,顏蕎也不排除有人能夠拿出更具誘惑力的東西,使得這傢伙在動搖之下選擇了背叛她——也談不上背叛,她本就沒有多少信任司徒晏,之所以讓他做男寵,除了要用他做這探路石,也只是因爲司徒晏是她有限的印象裡生的最美的人罷了。
當然,帥的最符合她審美觀的,自然是又文雅又男人氣概十足的葉詞。
另一方面,她完全不擔心司徒晏能在她這裡搜刮到什麼秘密,畢竟真正的秘密之所在,可全是葉詞。
所以就算他帶着現有的他找到的戰略佈局投靠他人也沒有關係——軍事方面能手是嚴秋澤和葉詞,她一個戰爭苦手,往日裡偶爾研究,那些爛大街的資料,還怕被偷盜不成?
至於一些隱秘的事,她的專屬暗衛們自然會找沒人在的時候向她彙報。
顏蕎信奉着這樣一句話:這世上本就沒有純粹的忠誠,信任只是因爲威脅和誘惑的力度不夠而已。
讓下人帶着司徒晏下去準備幾天後將上演的巧遇,顏蕎轉頭看向了身邊畢恭畢敬的男人,“吩咐你的事辦得怎麼樣了?”
葉詞拱手,“慶羽公主的確不喜歡微臣,從近期的幾次‘偶遇’中看,她雖然神色殷勤,但總有種彆扭的感覺,我視線所看不到的時候她的臉上都是嫌棄,據她的侍女所言,她的意中人的確是容承。”
“她的侍女中有你的人?”顏蕎挑眉,他怎麼不知道容夜或她有往容國安插間諜?
葉詞卻是搖搖頭,“陸老三早就潛伏在了使館,我讓他扮作了廚子,和慶羽公主的侍女來了幾次偶遇,如今那女孩已經芳心暗許,什麼都不用提示,她也總是說些無傷大雅的私密事來討陸老三的歡心。”
“你是說這些消息都是那侍女主動說的?”顏蕎稍擡高了音量,語氣裡落出幾分恨鐵不成鋼,“往日裡見你還是很理智的,怎麼偏偏這時候如此不慎重?你就沒想過,那女孩作爲一個深閨侍女,又在公主身邊,若是貼身服侍的,還是和親這樣的遠嫁,宮裡的嬤嬤必然是敲打過她了。
公主不靠譜,侍女還能任性妄爲不成?”顏蕎嘆了口氣,“可她這樣口無遮攔,要麼是她在慶羽那混的並不好,要麼就是這些消息是刻意流傳出來混淆視聽的。葉詞,你大意了,不管是不是真的,陸老三那邊,儘快收手吧。”
被顏蕎這樣一說,葉詞才發現了自己果然是心急了,顏蕎一聽就反應過來了的事,他竟是這幾天都不曾想到。
那點心事果然還是影響了他。
“至於你說慶羽不喜歡你……大抵是女孩的惱羞成怒吧。”摸了摸下巴,女孩若有所思,“她不是第一次見你了,還記得幾個月前我們去參加慶燎與燕雪之婚禮的時候,在慶國都城救的那位富家小姐麼?如今一看,倒是很像是慶羽。救命之恩在上,如果劇本沒錯的話,她興許已經對你一見鍾情了。”
“葉詞聽憑攝政王指示。”心底隱隱有了預感,但葉詞卻面目恭敬,他半跪在地,倒讓顏蕎說不出什麼強求的話來。
“還有半個月你就要回邊疆了吧?邊疆雖有嚴秋澤守着,但離了你,我果然還是有幾分不放心,”不好要求,顏蕎乾脆說起了另一件事,“慶國內亂不止,離國蠢蠢欲動,容國若不是我與容夜還算融洽,估計也比不上他們。但如今的百姓安平,還是多虧了你與秋澤啊。”
“這都是屬下該做的。殿下與容夜陛下能夠友好相處,更是容國百姓的幸事。”
“葉詞,你該聽過一句話吧,君心難測。”顏蕎接過下人遞過來的消腫的藥劑,她漫不經心地擦着藥,一雙玉足從裙襬裡落出,葉詞愣了愣,然後轉開了眼,“屬下明白。”
“不,你不明白。”女孩卻是搖了搖頭,“容夜如今能信任我,一是因爲他還年輕,羽翼未豐,與我起了爭執,總歸是不好的,二是我目標在扳倒太師,卻沒有在朝堂上翻雲覆雨的野心,這與他想坐穩皇位的想法無疑是不謀而合。三是他如今還在向我學習如何爲政,畢竟還小,有些處事爲人還是太稚嫩,有我替他頂着,至少能在名聲上使他少出些差錯。
而等到他羽翼豐滿的那一天起,我這個攝政王的存在,或許也就不必要了。”
“殿下的意思是……”被顏蕎的假設給震驚住,但片刻後,他便收斂住情緒,只壓低了聲音問道,“殿下有問鼎那個位置的想法麼?”
“沒興趣。”聽到了這樣的問話,顏蕎卻是聳聳肩,“我的目標從始自終都是,幹掉二皇子容承。”
“對了葉詞。”還沒等男人從方纔的消息裡消化出來,他卻聽到了女孩慢條斯理的聲音,“很久之前我就想問你了,你跟隨我已久,除了我已經允諾的翻案,我記得我之前還答應過你,只要我能做到並且這要求不太離譜,我都會完成你提出的那個心願,所以此刻告訴我,你志在什麼?”
“我志在……”
“恩……現在不要說好了,我不想聽你的套路話。”顏蕎的神色莫名,“等慶城的事情結束後,我想聽你的真心話。”
葉詞沒想多想的。
他早就明白顏蕎不是個喜歡談論風花雪月的人,她也不喜歡自己身邊的人懷着不切實際的渴盼,就連方纔的問話,明明透着一股纏繞的曖昧,卻被她問出了一種公事公辦的口氣。
但是當顏蕎這樣帶着幾分慎重其事地問他,他還是沒忍住,他還是可恥地多想了。
顏蕎是他的救贖,是他生命的轉折。
他的肖想如同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