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這些日子忙着和沈蘭“交流感情”。
當然。這句話表達的並不是字面的意思。
倒不是說司徒對這女孩起了什麼好感, 只是容承最近因爲那傳聞的事被弄的焦頭爛額,根本沒時間來找沈榷的麻煩,這自然是沈榷被當做了顏蕎的出手, 在鬆一口氣的同時, 沈榷更是堅定了要暫時綁住司徒的心。
於是這邀請便接二連三地來了, 以沈蘭的名義。
他堅信顏蕎是喜歡司徒的, 畢竟司徒是她十五年以來第一個男寵, 雖然她又新收了兩個好看的男寵,但第一個總是例外的,所以就算司徒被賜婚沈蘭會讓她惱怒, 她也不會做什麼傷害人的事。
這女孩的作風,靖城的官員再清楚不過, 她是絕不會爲了個人利益對靖城的官員出手的, 她不愛這百姓, 可她永遠把百姓當做最重要的選擇。
顏蕎並不是個愛惜羽毛的人,她的名聲並不好, 大多說的是她那喜怒無常的脾氣,但在百姓中,她的口碑一直是最高的。
所以沈蘭堅信,顏蕎絕不會爲了一個男人找他的麻煩,相反的, 爲了這個男人, 他可能還會幫他。
沈榷是二品官員, 在三方勢力都聚集到了靖城的時候, 如果他突然倒臺, 那麼爲了這個位子將會產生的廝殺可想而知。顏蕎的人多坐着侍郎的位子,看起來不太高調, 畢竟如果坐上了這首位,難免被人說她貪圖權利,謀求帝位,但容夜又沒有好的戶部尚書的人選,所以在容承離開之前,他都不需要擔心自己的安危問題,而等到容承離開了,他或許已經綁到了顏蕎的船上,到時候他自然會面對現實,當然,最末的選擇,他還可以投靠太師。
但依照顏蕎的性格,那時候他說不定就得接受來自攝政王的惡意了。
而這段時間接觸以後,沈蘭發現自己對司徒其實沒有那麼喜歡。
這是正常的,她心動的只是那抹溫柔而已,如果只是戀愛,司徒絕對是個好情人,他英俊而又貼心,還擅長說情話。
可婚姻貫穿着茶米油鹽醬醋,階層不同的人,觀點也不同,這樣談不到一起的兩個人,還怎麼愉快地談戀愛?
而且,司徒的真實性格頑劣不堪,雖然因爲在角色扮演是以收斂了幾分,但時間久了還是透出一點端倪,而沈蘭雖然懂事,但畢竟是家裡的獨女,從小被沈榷寵愛長大,自然也希望有一個能夠寵着她的丈夫。
可現實怎麼可能由着他們的性子來?
兩個都需要被寵愛的人,結局通常不是BE,就是其中一個人改變了自己,而且十有八九等她(他)改變完了,男(女)朋友已經睡到了別人的懷裡。
而被嬌寵長大的沈蘭和已經在山野中放浪慣了的司徒都不是會那種爲了點徹底感情改變自己的那種人。
沈蘭現在都不知道有多後悔當時的衝動。
但她不是個蠢人,在沈榷若有若無的暗示之後,她也明白了自己和司徒的婚姻是有名無實的存在,顏蕎也默認了沈榷給沈蘭牽線的舉動,也就是說,只要沈榷願意擔下這個毀約的名頭,那麼顏蕎並不在意他們的悔婚。
沈榷一直擔心着,悔婚是欺君的舉動,但他很快就發現了另一件事。
顏蕎的專屬醫師夏鎏時不時就會上門拜訪司徒,在他的口中,他得知了司徒有重病,活不過一年——雖然看起來不太像,但這是一個送上門的藉口,爲何不用?
也就是說,一年之後,沈蘭就是自由之身了。
只是一年的時間,沈蘭還等的起。
而以他二品的官職,倒是不需要高嫁,若是沈蘭願意,他們招婿也是可以的。
但有一點讓沈榷一直不太放心。
顏蕎真的是這麼大方的人麼?
如此被坑算以後,還能毫不追究?
*
顏蕎當然不是這麼大方的人。
只是沈榷的猜測是對的,她在投鼠忌器,容夜手中無良將,若是他走了,頂上去的人或是她的人或是太師那邊的人,這對於容夜顏蕎來說,都不是一個好消息。前者容易讓人心生猜忌,後者……戶部這樣的地方可是寶地,若是被太師得手了,那麼日後要掰倒他就更不容易了。
在容承的後續隊伍抵達靖城的時候,他進宮拜見了幼帝。
在禮儀方面,這個二皇子還算謹慎,雖然看起來有些不恭敬,但終歸是挑不出錯處的,當日的會面顏蕎並沒有出場,只在屏風後看着這二位的交鋒。
容承也不過虛長容夜幾歲,但不管哪方面都遠遠不及容夜聰慧,這也怪不得當年容辭會選擇容夜了,終究在大事上,他還算個拎得清的。
容夜仗着年幼,說話不太客氣,容承三言兩語便是被挑起了火氣,但不知爲何,他竟是壓抑住了沒有發作,只用着奇怪的目光盯着容夜,看那樣子,似乎是在嘲笑和自我嘲笑——所以他在笑啥?
攝政王表示有點懵。
不對。
他的確有笑的理由。
燕瀾在她手上。
這個被她懷疑是容辭的私生子的傢伙,正待在她的府上。
容夜的判斷力不錯,可終究經歷太少,證據這種東西在皇宮之中是最好僞造的,而用這個作爲挑撥的話,難保容夜不會相信,她已經對皇位心生幻想,於是開始扶持一位聽話的皇子上位。
可她明明是個即將離開皇城的可憐的寶寶。
但是她離開的事又不能透露給容夜,畢竟她到時候要犯一場大罪,大到足夠容夜賜死她。
略微有點頭疼啊。
顏蕎揉了揉太陽穴,心下卻在各種胡思亂想,思考着關於這件事的對策。
這消息要透露給幼帝,燕瀾是個重要角色,他看起來是那種相信自我判斷的人……不如……策反他吧。
假如說讓他知道他查到的真相都是假的,一直讓他信任的人只是在騙他,那該有多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