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詞生的自然是極好看的。
葉詞是將軍,與朝堂之上的大多文官相比,他身姿挺拔且面若雕塑般弧線完美,行走行禮都男人味十足。
而且,雖然他是將軍,但他身材卻並不壯碩,又十分愛笑,看起來頗有幾分文弱的書生樣子,但演武場的一次當中演習,讓大家都知道,當他拔刀的一剎那,是多少的英姿颯爽多少的風流倜儻,這樣的反差更是讓少女們心動不已——
#閨中少女夢中情人不解釋#
此刻他雙手抱拳,似是猶豫:“臣……”
“有話便說,朕恕你無罪。”容夜朝他眨了眨眼。
“感謝慶羽公主的厚愛,但……恕葉某難以從命,畢竟,葉某心中已有人了。”
他說完後便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並低下了頭,像是要掩飾脖頸上慢慢爬起的紅暈。
喬薇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
是無聲的笑,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難得一見的“葉詞臉紅”這件事上的時候。
葉詞的拒絕,一方面也代表了容夜的態度。
他是要把慶羽推到一個關口,一個選擇的路口,是她還是太師,她沒得取巧。
想要從他和顏蕎手中討得便宜——這顯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她更加用力地壓了壓容夜的頭。
#熊孩子,敢把她放到風口浪尖真是找死#
“這……”慶羽一愣,半晌沒回過神來。她大概根本沒考慮過“容夜會拒絕她的請求”這種問題,是以應該也沒有想過遇到這種情況時應該怎麼解決。
朝堂之上突然安靜了下來。
而這種時候站在人羣之中的慶羽便顯得尷尬而突兀,再加上週圍都是陌生的朝臣,自尊心極重的慶羽甚至覺得身邊的人都在拿嘲笑的眼神看着她,她自小受寵,這樣帶了幾分壓抑的場景她幾時見過,正當她忍受不住將要爆發的時候——
突然有人打破了這樣突兀的氣氛。
跟隨慶羽入殿的使者團中突然走出一人,那人模樣頂多算是清秀,但卻勝在氣質清雅,此刻他從人羣中走出,擡頭看向她們,眼神無悲無喜,那一瞬間讓人有一種恍然的錯覺,彷彿這世上沒有什麼能夠打動他,仿若雜草中突然開出了天山雪蓮,違和中帶着聖潔。
那種氣質,純粹二字,再合適不過。
他抱拳,“公主的確考慮有所不周,請陛下諒解,不過,陛下與攝政王身份高貴,想必也不會與我等斤斤計較,”他擡頭看他們,“聽聞陛下十三歲生辰將至,陛下不如先過目我們的禮物,其餘之事,事後再議,如何?”
顏蕎是個顏控。
而且是晚期已經病入膏肓的那種。
所以這一年下來,她跟太師的明爭暗鬥中,她最受不了的,其實不是從不間斷的刺殺,而是美男計,美男計,美男計!
恩,重要事情說三遍。
知道讓一個顏控下手殺一個美男子是多痛苦的事麼!
偶爾[……]泡青樓楚館有錯麼有錯麼有錯麼!
#論爲什麼每次泡的美男都是太師的殺手#
#太師,我們談談#
#求傳授美男的搜索方法#
啊,跑題了。
總之就是,對於顏蕎來說,一個美人,總是能得到她允許範圍內的最大讓步的。
而一個人的氣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能比外貌更讓人眼前一亮。是以,那使者一開口,顏蕎就很給面子的應聲道,“小事罷了,公主活潑率真,孤不會計較,倒是不知慶羽公主帶了些什麼禮物,不知能夠如使者所說,讓孤大開眼界呢?”
自然地接過了對方遞的臺階,又順便嘲諷了慶羽一番。
活潑率真?
這可是……貶義詞吶。
一國公主,值得誇耀的地方,能夠用來開罪的地方,竟然只剩下了活潑率真,多簡單粗暴的諷刺——而且,她的話已落,如果待會兒的禮物不曾讓她大開眼界,她完全可以借題發揮小懲一番,對方就算知道她不過是遷怒,也無力做什麼。
個人手中掌握着的權利,決定了一個人的底氣。
#就是看你不爽你奈我何#
而更重要的是,慶羽的出現,大概會動搖這個容國表面的和平。這比她料想的要早,卻也不晚,但還是有些不爽呢,這大概是,她對計劃裡出現的不安定因素的天生的厭惡吧。
這樣想着,她臉上的笑容卻更真實了。她一邊命令僕從去當衆打開慶國的禮物,一邊直直地盯着那個方纔出列的使者。
使者?
#我讀書少你別騙我#
如果是真的是使者,大庭廣衆之下他怎麼敢站出來?
慶羽公主都不曾開口,他卻接口了。
顏蕎感覺地出來,雖然因爲有求於人,所以姿態放低了些,但那個人態度仍舊是不卑不亢,又混雜了一絲絲上位者獨有的傲慢。
不枉她與容夜這麼配合着欺負慶羽嘛┗|`O′|┛
她們不過是爲了等這個人站出來,這樣,纔好執行下一步計劃。
他們的目標,從一開始就是這個人。
這個人。
慶國太子,慶城。
慶國明面上的禮物喬薇早已知曉,白玉珊瑚,雖是珍貴,卻不是絕無僅有,而且,又不能吃又不能喝又不能聞,這種東西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奢侈品?珍藏?
呵呵。
#不要和吃貨講道理#
令她更感興趣的,其實是對方口中的那份特別而珍貴的禮物。
不管對方是故意吊人胃口還是真的是件珍貴的禮物,不得不說,他們真的吊起了她的好奇心。
不過,雖然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但是當對方真的打開禮物的時候,顏蕎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小小的驚嚇。
那是一個人,她跪坐在簡陋的囚車中,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而她被捆縛着,繩索被纏繞的地很緊,她身上倒沒有什麼傷痕,只是滿臉的憔悴,混雜着顯而易見的絕望。
她的眼神看起來麻木而茫然,但在見到顏蕎的一剎那,卻劃過了幾分恐慌。沒有愧疚,而似乎僅僅是一份,對於未知的恐慌。
“區區薄禮,不成敬意。”
慶城鞠了個躬,態度謙卑地恰到好處。
“此人是燕國安插在容國的間諜,偶然的一次機會被我們的人逮捕了,經過探查才發現,她竟然與先後之死有所牽涉,這也讓我們臨時更改了將要進獻的禮物,白玉珊瑚要獻,然這份禮物,卻更是我們慶國的一番心意。”
顏蕎對先後的感情,人盡皆知,而慶城送來了殺死先後的兇手之一,這一份禮物,不可謂不大。
但他太小看她了,而且,她討厭這種自以爲看破了她,能夠左右她的做法,非常非常——
除此之外,假如僅僅是一個毫無證據的兇手就能夠左右她影響了她的情緒的話,容辭當年也就不會選擇她,她也不會是尊貴的攝政王了。
容辭看中的,就是她的冷靜。
“慶國的誠意,就只是一個疑似兇手的女人麼?”
顏蕎的口氣中帶着幾分漫不經心,“如果是這樣的話,所謂的慶國的誠意,還真是一樣值得斟酌的東西。”
“我想我們需要細談。”她看着慶城,眼神中是一閃而過的鋒銳。
緊接着她接收到了女人感激的目光——
哦,可愛的女人,她該不會以爲,她相信了她的清白吧?
“我可是從未相信過你呢,親愛的奶孃。”
她對她做了這樣的口型。
她的奶孃,紫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