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的摺子朕看過了。依你的設想,我們需要三十年時間將教育普及化,再等十年後第一批真正接受教育普及化的年青人就可以進入社會,再給他們五到十年時間成長。那時的中華才能看見成效。很好。更難能可貴的是,你的摺子裡充分考慮到國家現在的實際情況,尤其是財政。”送安茜四女回學校後,光緒立馬找到容閎。
“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教育之基不是朝夕可成,必須要有時間的累計和沉澱。然,如今天下大勢已容不得我等從容佈置,二十年內朕就要能見成效。”
“當然朕也知道,二十年很短。所以朕想到幾種辦法,你幫着琢磨下。其一,以留美學童爲基礎,採用英國的蘭卡斯特導生制,以點帶線,以線帶面的方式帶動國內有一定基礎知識的人儘快成長。其二,以工廠爲基礎,針對工廠工人進行識字教育。對於其中工作成績優異者,可以針對專業知識進行再度培訓,更甚者可以安排至國外進行專門技能的學習。其三,繼續安排一些十歲左右學童海外留學。當然,如果你有更好的辦法請提出來。”
“再窮不能窮教育,再苦不能苦學生。從現在開始,去挑選國家的精英。朕計劃在二年後將他們送去國外學習。等他們回來再帶領這個國家走上騰飛之路。人力、物力、財力,只要你需要朕就會給,誰要朕是皇帝呢。”光緒話音一轉:“美國貸款中,朕可是給你留了三百萬。”
“請記住,我們只剩二十年的時間了。朕輸得起,大清輸的起,但中華——輸不起。”
眼睛一閉一睜,一天過了。眼睛一閉不睜,一輩子過了。現在的情況就是光緒每天一睜眼睛就是上朝議事,然後在嘈雜如菜場般的朝會上昏昏欲睡的打個盹,下午召見些朝臣問問。每隔三二天帶上摺子去趟慈寧宮問個安,請示下朝政。在光緒看來,這純屬浪費本已少的可憐的時間。只有入夜之時,光緒才能召見想見的臣工,問些關心的事情,安排下一步要做的工作。等夜深人靜之時,整理下一天朝廷內外發生的事情,靜心思考今後的計劃。只是辛苦了幫光緒整理文書的柳眉和寇連材二人,他們可不能像光緒能在第二天朝會上補覺。
可光緒認爲是浪費的時間,在某些人看來這纔是辦正事的時間。紛紛揚揚的大雪斷斷續續的下了一週終於停了。在當下的中國,可沒有多少水泥馬路。融化的雪變成水和着泥地,立刻就是一片泥濘。如果不是一定要外出辦事,可沒人願意離開城市的石板路而去走鄉間泥濘的道路。就算坐着轎子的朝廷大員還怕髒了自個的轎子。
“融雪煎香茗,調酥煮乳糜。慵饞還自哂,快活亦誰知。”就是在這樣一個融雪聚窪的日子,朝廷練兵大臣禮親王世鐸來到豐臺大營視查新軍訓練情況。雖然世鐸口上說爲期三個月的新兵訓練完成特來巡閱,不過在光緒看來還不是宮中老太太意思。
“立正”
“少稍”
“齊步走,一、二、三、四”
“上槍”
“跑步前進”
“立定——”
兩萬多人昂首闊步走在軍營中,所有行動整齊劃一。長槍上肩時,刺刀堅起,茂密如林。就連口號也喊得格外響亮整齊。即便世鐸不懂兵事,也分外感受到一陣咄咄逼人的氣勢。由不得不讓世鐸心裡透着舒坦,雖然只有三個月,但新軍的諸般進展確實讓他是分外滿意。軍隊,練到這個份上,就確實是練出點模樣出來了。
不僅如此,三位德國將軍對他是恭謹有加,特別是歐陽振華等人對他這個督練大臣是畢恭畢敬。一旁的歐陽振華遞上一份摺子,上面寫的是這個月新軍進展情況。這樣的摺子,每個月都有一份。僅憑懂事這一點,就讓世鐸心中相當滿意。
“目前,新建陸軍各項基礎訓練已經步入正軌,隊列演練,障礙操練,均初見成效。就算雪地泥濘,依然調度有序,其軍容嚴整,士氣高漲,完全和以前的豐臺大營有天壤之別,奴才看着滿是歡喜。奴才詳細詢問得知,至此僅算小成,今後還要有更嚴格規範的專業技能訓練,再有一二年功夫完成最後的訓練,到時纔算是一支真正的強軍……如此總算沒有辜負太后對奴才的重託。奴才斗膽想請太后前往巡閱新軍,以激勵全軍之士氣,爲太后爲大清效忠。”說罷,世鐸趨前一步跪在地上,俯首間一派懇切的神情。
看到世鐸跪在下面,那份從骨頭裡發出的不知輕重的喜悅,慈禧皺着眉頭,冷冷的哼了一聲,“當真有你說的那麼好?”
“奴才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欺瞞太后。確實如奴才所言,新軍不僅軍容嚴整,給人煥然一新的感覺,更難得的是對太后的忠心……”
“忠心,忠心。喊幾句效忠太后,就是忠心了?”慈禧猛地將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哀家到是要問問你,上月底離開的一百多號人去哪了?”
慈禧驟然的怒火着實讓世鐸嚇了一跳,也不知道今日是那句話招惹了太后,跪在地上猶豫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回話:“那百多號人因爲屢犯軍規,無法教化被開除離開的。奴才想着,哪裡的軍隊都或多或少有些不守規矩之人,也不算什麼大事。故此沒有稟報。”
“不算什麼大事?那一百多人一起在上海上船去了南洋,他們想幹什麼?”說着,慈禧從桌上拿過一份摺子,猛地扔到了世鐸面前,“看看吧,這是劉坤一派人送來的密摺……”
世鐸嚇的一哆嗦,手忙腳亂的從地上撿起摺子,展開細看起來,心直犯嘀咕。就算是有時務報館的人帶隊,別說這還是去了南洋,就算留在大清國內,憑藉這百來號人還能翻起浪來?人都已經出海走遠了,跟你皇太后就是再給你八杆子也打不着呀。世鐸左思右想終不得其要,又不知如何回話,不一會兒,額頭上便是一層密密的汗珠。
“這件事情剛一鬧出來哀家就覺得蹊蹺,哪有事情如此恰巧。偏偏剛好開除就整一百人。所以暗地裡讓人去查了查。沒想這整一百人跟本就是新軍中訓練成績最好的一百人。還就這麼一起去了上海,竟然還有人沿途安排。哀家就下了道秘旨讓劉坤一盯着這些個人。哀家雖然不知這百多號人去幹什麼,可你是軍機領班大臣,朝廷新軍的督練大臣啊,不要只顧着面子上光鮮那一套,你說的再好聽我也不稀罕,要的是實實在在的管事啊……”
慈禧喝了口茶,望着世鐸跪在地上那副緊張悽惶的樣子,心中也是默然的嘆了口氣,“你的忠心我是知道的,可是在朝廷上,光有忠心是不夠的,還要會辦事啊。這新軍中大小官員可都是皇上定的人選。像你們派去新軍中的人,可靠不可靠,能不能用,在新軍中有多大影響力?新軍你究竟能不能指揮的動?………萬事都要多留個心眼,不要被別人幾句話就矇住了眼睛,新建陸軍必須掌握在自己手裡,你明白嗎?”
世鐸這會兒才恍然大悟,太后今日的這份邪火大約是衝着新軍去的,可新軍成立也才三月,也沒出什麼事情呀?正琢磨着,忽然聽到頭頂上方慈禧忽然又說道,“哀家聽說朝鮮有個叫袁世凱的,辦事還算幹練。這二鎮新軍統制之人至今未定,讓他回來帶一鎮新軍吧。”
“怕是晚了,奴才從豐臺大營回來才得知,皇上一早下旨讓袁世凱在朝鮮挑選精幹將士,仿新軍模式再練一標新軍。”世鐸詫異的擡起頭來,心想這娘倆算是對上了。
“邁克爾將軍,不是朕不去要呀,是李鴻章不給呀。”光緒正在軍校給邁克爾解釋:“你是知道的,朕在威海同樣也編有一鎮海軍陸戰隊,漢納根正在擔任教官。”
“可是陛下,我一直在參謀部工作。讓我組建參謀部沒問題,給士兵做基礎訓練也沒問題,可軍隊要做具體戰術動作訓練和作戰配合訓練的工作對我而言實在是有些勉強。”這種話恐怕也只有固執、呆板的德國人才會說出來,換個中國人說說試試,這不是明白讓老闆炒你魷魚嘛。不過這也同樣體現了德國人的嚴謹和專業。
“你不是還有兩個下屬嗎?”
“陛下,他們兩人也只是參謀部的人員。當初可是您一再要求讓德國政府派參謀人員呀。”正是通過三個月來在清國的生活,邁克爾看到清國皇帝對他們的信任和支持。同樣通過和光緒的談話,邁克爾知道這位清國皇帝不僅對德國軍隊有着高度的認同感,還且言語之間還對德國軍隊有很深的瞭解,甚至對德國曆史也非常熟悉。與情與理他都不想讓這位皇帝失望。
“那怎麼辦。邁克爾將軍,請否再請貴國派幾位軍官來協助你們呢?”
“我盡力吧。”
帶着些許遺憾離開軍校的光緒心想,這事辦的實在是臭呀。光想着學習德國組建參謀部,確忘了還要有合格的軍隊來執行參謀部的命令呀。再說這個李鴻章在實在惱火,不給就不給吧,借調一個月都不讓。他怎麼知道朕是準備借了跟本就沒打算還的呢?
不管怎麼樣大冬天泡個熱水澡是個很愜意的事情,若大的澡盆下還升着碳火,讓水保持在一定的溫度。不必讓人一趟趟的加水,當皇帝就是比當工程師強呀。光緒閉着眼睛享受,四仰八叉的躺着,嘴裡還哼着歌: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頭。
唱着無心,聽着有意。門外伺候的寇連材看到柳眉走來,上前悄悄說了幾句話。
“朕還沒洗完呢,着什麼急呀。”依然閉着眼睛的光緒聽到門打開了,有人走進來:“外面候着先。”
“小寇子,怎麼不說話。”門關上了人進來了卻沒說話,光緒有點奇怪的問。
還是沒人說話,光緒也懶得睜眼:“我說,寇連材你不會放個刺客進來了吧。”
刺客?來人大驚。“奴婢來伺候皇上沐浴。”
女聲?光緒猛的睜開眼睛,原來四仰八叉躺着的光緒立刻包緊成團,一連三個問題出口:“你,你,你……你怎麼進來了?寇連材不是看着門嘛?朕沒說要人伺候呀?”
來人正是柳眉。柳眉正低頭看着腳,紅着臉說:“奴婢進來伺候皇上沐浴。”說完走進兩步:“奴婢給皇上搓背。”
“不用。你先去出吧。”光緒連忙阻攔,然後大聲叫到:“寇連材,給老子死進來。”
“奴才該死。”寇連材進來連忙跪下:“柳姑娘還是第一次伺候皇上,不懂規矩。可急切間,奴才只能找到柳姑娘來伺候。請皇上息怒。”
刷,光緒額頭掉下無數黑線,臉色黑的不能再黑了:“老子什麼時候說了要人伺候了。”說話間光緒猛的站起來。卻聽到柳眉“呀”的低呼一聲。光緒又猛的坐了下去:“老子就喜歡一個人洗澡。都給老子滾出去。”
寇連材只能同柳眉出去,繞過屏風相視一看,兩人皆是滿臉疑惑。皇上該有快一年沒進**了,難道說年初大雨讓皇上得了隱疾?自從皇上將柳眉調至身邊,去哪都帶着。兩人心裡都明白,寇連材心裡明白,柳眉就已經是皇上的女人。可皇上到現在怎麼還沒動作呢?
寇連材還沒關上門又聽見皇上在裡面喊:“寇連材,用點心思把朕交待的事情辦好就行了,少給老子整點麼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