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小娥站起身,衝馬路對面的李美翠招了招手,高聲喊,“美翠,這肉包子可好吃了,咬一口,油水汪汪,香而不膩,美得很!你不過來吃麼?不來的話,你的那份,我就分給叔叔伯伯們了。”
李美翠饞蟲被勾起,一聽有自個的份,再加上楊小娥親自招呼,用意念都抵不過空氣中包子誘人的味道,她咬了咬牙,終於撒腿兩三步走過去。
包子鋪就三個桌子,兩個被村人坐滿,就楊小娥那桌有個空位。
李美翠很不情願地走過去,坐下,和肉包子距離拉近,那香味更加勾人心癢癢。
但李美翠卻小心翼翼地咽口水,裝作一副不太嘴饞的樣子,坐下之後擡眼掃了楊小娥,硬邦邦地道:“我過來,是不想村裡人回去後說我小氣,連買的包子都不吃,浪費糧食。”
楊小娥看着她轉動的眼珠子,就曉得饞得很了,不過她裝模作樣,自個也不點破,反正目的是氣李長喜一家。
“來了,熱乎乎的肉包子蒸好了。”老闆吆喝完,端着一筐熱氣騰騰的肉包子過來,每個桌子放三個。
楊小娥歪着頭盯着李美翠,“你嚐嚐,看好不好吃?”
李美翠哼了聲,“不就破包子麼,又不是沒吃過,瞧你這樣,丟農村人的臉。”
楊小娥也不生氣,只道:“哦,看來你挺多機會吃肉包子的,老叔老嬸可真疼你。”
李美翠當她是套近乎,不予理會,伸手拿了一個包子,儘管表面裝作可吃可不吃的樣,但忘了這包子是剛出籠的,一口下去油水滿嘴,燙得立馬張着嘴哈氣。
這很沒出息的樣子,把之前假裝的淡定都抹了。
楊小娥沒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你着急啥?我跟振國吃兩個了,這桌上的肉包子是你的。”
李美翠心裡恨透了楊小娥,可嘴巴都燙起泡了,話都顧不上回。
楊小娥果然猜對了,瞧李美翠跟他們做一桌,他倆都快氣瘋了。
先前,李長喜攙扶孫大娘慢慢走,打算去衛生院等大家,可走着走着,李長喜發現壓根不認識路。
孫大娘窮苦慣了,別說縣城,就算鄉鎮幾年都難得去一次,咋曉得衛生院這種燒錢的房在哪呢?
一邊走一邊找吧,萬一找丟了,豈不是給張振國逃跑的機會?這傢伙可是領着軍包裹出門呢!
經過一番思考,孫大娘決定原路返回,還能監視張振國一舉一動。
於是,李長喜攙扶孫大娘回到下車的位置,但位置四面沒房子阻擋,寒風呼呼刮來,像針一樣穿透心靈。
這鬼天氣,沒法兒,李長喜只能攙扶孫大娘去人家屋檐底下避風,掃眼望過去,正好把包子鋪看得仔仔細細。
正當李長喜攙扶奶朝人家屋檐走去時,突然聽到她喊,“李美翠啊李美翠,沒想到,你竟然跟楊小娥是一夥的!”
聞言,李長喜微微一愣,擡頭望出去,果真,李美翠好像嘴巴有啥毛病,楊小娥從口袋裡掏出紙巾遞過去,完全是一路人的感覺。
李長喜俊臉頓時沉着,難怪李美翠開口閉口昨晚跟他在一起,原來是爲了給楊小娥洗脫罪名,這女人,太心機婊了,以前對她還挺客氣,如今腸子都悔青了。
“不要臉,不要臉!”孫大娘罵咧咧,“早就看出她不安好心,跟你講別跟她來往,瞧瞧,聯合打你的張家來禍害咱家!”
慚愧令李長喜低下頭。
孫大娘手中的棍子,狠狠地戳地面,氣的渾身發抖,“她口口聲聲你睡了她,要是咬定不定,這次咱不僅治不了張家,怕是李大嘴這仗勢欺人的得逼你娶了她!作孽啊!長喜,你長得跟你爹一樣,咋沒你爹的聰明腦瓜呢?你當真要把我氣死不可!”
李長喜黑着臉,聽奶奶這些罵,心底也憋着一口氣,於是小聲辯解道:“奶,我一直沒理她的,還不是你,每次她來敲門,都放她進院。”
反倒是自個的錯了,那交織在孫大娘心底的怒氣再也忍不住了,柺杖悶聲砸在孫子腦門上,“還不是爲了讓你吃點好的?她每次過來,大米,玉米麪,饅頭,水果糖,吃的食物換着揣來,我給她進院,她把東西擱下走了就成,你呢,每次喊你轟她走,都不動一下的!你說,這是哪個的錯?”
畢竟年齡在那裡,柺杖敲腦門上,使勁全力作爲青壯年的李長喜也沒感到疼痛。
“奶,我有聽你的轟她,她不走,我沒法啊。”李長喜雙手抱着腦袋,弱弱地爭辯。
孫大娘劈頭蓋臉的朝孫子敲去,“我咋個會有你這種沒本事的孫子,你爺被張家害死,這會張家泡你腦瓜殼拉屎屙尿,證據在這,卻被人反咬一口,你這傻腦殼,說你還不得,犟嘴,跟你奶犟嘴,你咋好意思怪你奶了!早曉得當初把你仍舊山裡喂踩狼虎豹,也能省了你奶的糧食!”
越敲孫大娘越惱火,這件事情本就是孫子的錯,被個妹子糾纏都沒法脫身,惹一身騷,咋的說兩句還頂撞了?
孫大娘心急咬不穩張家,沒法給死去三十多年的老倌討說法,孫子這會頂撞,就拿他出氣了!
孫大娘將柺杖扔地上,麻利地脫下露兩個窟窿的布鞋,正對着孫子頭和臉啪下去。
頓時,屋檐底下都是李長喜的求饒聲和勸孫大娘彆氣的聲。
張振國偵察兵出身,第一個聽到附近有聲音不對勁,銳利眸子一眯,當見着真相時,眉頭皺了下。
楊小娥順着他視線看出去,微微愣了下,接着低首淺笑,“這好戲還真是,說上演就上演啊。”
張振國起身準備過去。
楊小娥伸手拉住他,“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
那可是孫大娘的寶貝孫子呢,打,也就出出怨氣而已,不至於留傷。
孫大娘似乎打累了,坐地上,手指着李長喜罵咧咧,見狀,張振國緊蹙的眉頭纔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