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燕的頂樓豪華包廂,裡面的大圓桌至少可以容納二十人,是以五大長老的到來雖然出乎杜子衿的意料之外,卻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但是由於五位長老的加入,讓原本輕鬆歡快的氣氛變得嚴肅沉重起來了,大家想說什麼都要考慮再三才能說出來,端着假笑也是非常辛苦的。尤其是愛笑愛鬧的樓雨軒和尹佩佩,簡直是如坐鍼氈。
酒樓的傳菜人員小心翼翼的屏息送上鮑魚草雞煲,因是一小盅一小盅的,傳菜人員將每一份送到賓客面前生生逼出一頭汗。
杜子衿的視線從匆匆離開的傳菜人員臉上收回,默不作聲的看着面前的一小盅鮑魚草雞煲,心中默默爲龍騰燕的所有人服務人員掬一把同情淚。
眼神落在面前棕紅色古色古香的碗盅,碧清的湯水散發着淡淡的鮮香,拿起湯匙輕輕攪動,看到一隻完整的小鮑魚,雞裡脊塊,火腿絲,香菇絲,乾貝,枸杞……想不到小小的這麼一盅湯水,用料這麼豐富。鮑魚乾貝的鮮,雞裡脊和火腿的香,再配以香菇香葉,恰到好處的將海鮮的腥味給壓制住,即便只是最簡單的調料,也能把食材本身的鮮美烘托出來。
杜子衿正想低頭喝上一口湯,忽然眼角餘光瞄到蕭夜離略低了一下頭便停下,將鮑魚盅推到了旁邊。
手中的動作一頓,杜子衿第一反應就是直覺的認爲這鮑魚盅有問題,當下也就推到了一旁沒吃。
“喲,寂大當家還真是大手筆,這龍騰燕的鮑魚盅可不是天天有,這還得看大廚心情才做的,我們今天真是佔了暗尊的光了。”韓光霽跟着三長老尹志濤一起來的,氣氛雖沉悶,卻不影響他吃喝。原本他打算用點手段先得到暗尊的人,卻不想自己先一步誤食什麼東西上吐下瀉******泡湯。
而今吃了幾天白粥小菜調理的他也實在是憋得難受,便跟着舅爺爺尹志濤一道來了龍騰燕長長見識飽飽眼福。
韓光霽的陰柔話語一落,頓時惹來一衆不悅的目光,心有意會的他於是閉嘴了,沉默的將面前的一盅鮑魚草雞煲全都送進肚子裡。
味道確實是一流,韓光霽吃完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還算有自知之明沒敢覬覦尹志濤的那一份,就瞄了旁邊蕭夜離。
蕭夜離很識趣,直接將面前的鮑魚盅沉默的推給韓光霽。
韓光霽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低頭大快朵頤,看的尹志濤別過臉去,真心後悔將他帶出來丟人。
“暗尊都十七了,也不算小了,你也知道離憂島的情況,以及關於暗尊的力量越來越弱的事實,鑑於暗尊與離憂島有着無法分割的關係,我們五大家族都迫切希望暗尊在島上早日完婚。”莊承望清了清嗓子,放下酒杯,終於步入今晚的正題。
杜子衿擡起頭,眼神自然落在開口說話的莊承望身上,輕笑一聲含蓄回絕,“我雖是離憂島的暗尊,但是我卻從小生長於離憂島之外,所受的教養和理念與離憂島截然不同。我們那裡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今我雙親皆不在身邊,你卻隨隨便便的叫我挑選一個人成親,這也實在說不過去。”
莊承望一下子臉色變得有些不太好,這輩子似乎還從沒有人敢這麼當面直白的回絕他的要求呢。
“可是如今島上一下子發生這麼多的事情,你既然身爲暗尊,也總該爲島上做出些犧牲吧?”風正德難得與莊承望統一戰線。
“那也不見得要用成親的方式……”杜子衿放下筷子,面對一桌子的美味一下子沒了胃口,早知道今晚就在宮邸隨便對付一下得了。
“寂家的卜術師已經占卜得到上天告示,唯一能夠阻止暗尊越來越弱,甚至消失的方法就是暗尊與護法結合。”尹志濤目標明確的開口,“如今四大護法之中,唯一合適的人選就是玄武護法蕭夜離,他與你年歲相貌皆相當,兩人過去就認識,也不算隨隨便便讓人找個人成親。”
韓光霽聽着聽着,忽然皺起眉頭,忽然感覺身體裡有一股火在灼燒,憋了一會兒實在憋不住,就匆匆在衆人不悅的目光中跑了出去。
杜子衿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慢慢握緊,清澈的眸子默默的看了斜對面的蕭夜離,又別有深意的掃過主位上的寂文樓一眼,低着頭就沒再說話。
“暗尊,如今島上怪事頻頻,越是在關鍵時刻,才越是需要體現你的作用和價值。”虞宗成迫於無奈,只能無視自己女兒的瞪視,硬着頭皮說出這麼一番勸導的話。“你就算不爲着五大家族,好歹也爲島上那些普通的島民想想吧。”
“暗尊不想馬上成親,也可以先訂婚,等你的兄長白虎護法到來再舉行大婚。至於你說的那些島外的規矩和習俗,我們可以理解,但也不能死搬硬套。所謂入鄉隨俗,既然到了離憂島,我們也希望暗尊能夠爲了大局着想,不要墨守成規。”夜邑最後一個開口,她知道,今天的這個場合,到了這個時間,她必須要有所表示才行。
他們最終想要的結果就是如此,不可再過了,所以要見好就收。
“我說兩句。”寂文樓突然開口,霎時讓所有人的眼睛都緊張的投向他所在的方向。“幾位長老說的好聽,也挺深明大義的,但說白了,就是爲了自己。既然暗尊有義務爲離憂島有所犧牲,總不能都讓她和蕭夜離承擔了,幾位長老坐享其成,也有違你們今晚特地跑到這兒逼迫暗尊犧牲的本意。既是如此,你們五大家族霸佔了暗尊名下的公共產業已有一千多年,其中也有你們付出的艱辛,那麼如今讓你們交出一半,留一半,應該不算太過分吧?”
寂文樓的要求,一下子讓五大長老都沉默了。
過了許久,夜邑才率先點頭,“可以,都是爲了離憂島的未來,我夜家沒問題。”
既然有人開了頭,其他人若不點頭就是打自己的臉,於是紛紛開始妥協點頭。
“各位長老,今日之承諾,並非酒後醉言隨便說說,說過可以抹殺。”寂文樓寸步不讓,“過了今晚,我便會命專人去五大家族清點交割,等所有的產業收回,暗尊再根據爾等的誠意來考慮你們的請求也不晚。”
幾位長老面上不乏後悔,可事已至此,只能將希望放在杜子衿身上。
“我沒意見,寂大當家說的對,此事就看你們的誠意。”杜子衿終於給了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