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羣散開,三三兩兩,杜子衿被安橙心和安寧郡主拉着一起,不過說了幾句話,一轉頭連沈一念都不見了。
不過這一回牧漁暗中留意着了,大約是沈一念看見了熟人,所以早早的避開了,這會兒大約是躲在哪個角落裡打發時間呢。
杜子衿看了看天色,還有的是機會,失少要讓沈一念在明郡王世子妃面前露個臉才行,便也沒去管她。
午飯時,不知是禮親王妃無意還是刻意,居然跟齊王妃被安排在一桌上了。
近來齊王府接連出事,大約齊王也想着挽回形象,這才放了齊王妃帶着兩個姬妾出門,最近經常能在各種宴會茶會花會上見到齊王妃的身影。
杜子衿對齊王妃並無惡意,兩人在閨中也曾見過幾面,不過泛泛之交而已。
葉婉畫看着十分憔悴疲憊,即便畫着厚厚的妝容,也難掩她的黯淡。相比上首杜子衿的閃耀出衆,她黯淡無光的如同老上十歲,心中對比,難免妒忌。光看杜子衿的笑容也知道,她在太子府肯定過的如魚得水,所以穿着素雅的她整個人也透着一層光。
“齊王妃,這菊花釀不錯,可要來一點?”感覺到葉婉畫的目光不時落在自己身上,杜子衿不閃不避,坦然無懼的對上。
“不……”葉婉畫不料杜子衿是這樣的反應,下意識的眼神尷尬躲避,嘴裡直覺的想要拒絕。
可目光觸及那色澤瑩潤透亮的液體,拒絕的話一頓,隨即改口,“也好,有勞太子妃了。”
“齊王妃客氣,咱們算起來還是妯娌,不必這麼見外。”杜子衿溫和的笑了笑,遞上酒罈子。
葉婉畫替自己倒了一杯,淺啄一口,頓覺香氣撲鼻,連帶胸口的窒悶鬱結都消散不少,便笑着附和道:“你說得對,來,我敬你!”
杜子衿柔柔一笑,舉杯與葉婉畫輕輕一碰。齊王府裡的那一團子糟心事她也都知道,對於葉婉畫的處境,便是她曾經最真實的寫照,是以不經意總會帶兩分同情。“齊王妃平日就該多笑笑,聽聞上天總是不會虧待愛笑的女子,多笑總是多福氣的。你看看,你這樣一笑,氣色也看着好了三分。”
“真的嗎?這說法我還是第一次聽到。”葉婉畫聽了杜子衿的話又笑,伸手不自覺的撫了一下自己的臉。
“真的,這是我外祖母經常對我說的,你看看我那表姐,可是活的肆意而歡樂?”杜子衿肯定的點頭,又舉了安橙心的例子。
葉婉畫一聽,果然信以爲真,笑了一會兒,只覺得心情也開朗許多。過了一會兒,看着美麗優雅的杜子衿,又遲疑的問;“聽聞太子新近也收了一房夫人,我想問問,你是如何管得住太子身邊的其他女子的?若是……若是有好的法子,可否給我指條明路?”
杜子衿表情一頓,沉默的看了笑容黯淡下的葉婉畫,一時沒有說話。
“是我太冒昧了,抱歉。”葉婉畫忐忑而難堪的低下頭去,這世上根本沒人幫得了她,就連她自己的父母都不能,她怎麼能寄希望於外人。
杜子衿想到葉婉畫前世與自己並無衝突過節,甚至可以說同病相憐,便認真的勸告。“齊王妃不必道歉,若是你真的想聽我的建議,我倒是有一句相勸,若是說的不中聽,你可不要往心裡去。”
“沒事,沒事,我感激還來不及。”齊王妃雙眸一亮,忙做出保證。
“對於齊王這個人,你若將他看透了,就不要再對他寄予厚望。若是想要贏得他的尊重和支持,不妨投其所好。至於其他姬妾,若是你自覺手段心計都不比她們,就不要強行想着風頭蓋過她們。不妨暫避風頭,退居幕後,她們有共同的目標,會搶奪,肯定就會有分歧矛盾。不如就利用這些製造矛盾,等到她們元氣大傷的時候你可以出面收拾殘局。只要你是齊王妃一天,局勢就永遠掌控在你手裡。”杜子衿輕柔緩慢的語調,說出一番歷經浴火重生之後才感悟出來的心得。
葉婉畫聽着,表情嚴肅,目光若有所思,許久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
杜子衿也沒有說太多,只是靜靜的等着葉婉畫自行消化理解。
一直到宴席快結束時,葉婉畫才噙着笑容,重新倒滿酒敬杜子衿,“多謝,我定會感恩於你今天這番金玉良言的。”
“不客氣,齊王妃的命運,最終還是由你自己掌控。”杜子衿淡淡一笑,接下葉婉畫的酒。
飯後,女賓中有圍在一起遊戲玩樂的,也有各自散開,跑去男賓所在的園子偷偷觀望的。
葉婉畫看着跟在自己身邊的顧氏姐妹,這是齊王近來最寵愛的兩個姬妾,也是排擠陷害自己的中堅力量,不期然的杜子衿的話又在她耳邊迴響。
“沈夫人帶着明柳躲在西北角的一座水榭的涼亭中,只用了一些糕點,大約是真的不敢出來,怕被身份識穿。”牧漁第一時間將打探來的消息悄悄告訴杜子衿。
居然躲得這麼遠,杜子衿沉吟片刻,“若是特地將她拉出來難免刻意,會露了行跡,你這樣……”
杜子衿悄聲在牧漁耳邊交代一番,聽得牧漁驀地瞪大雙眼,連連點頭,隨即面帶笑意的走了。
杜子衿掩去眼中的冷意,一回頭,便看見杜子靈垂頭喪氣的被墨槐拽了過來。
“四姐姐,你既答應了我不會亂來又不守信用,這讓我以後還如何幫你?”杜子衿一見杜子靈,就不悅的斥責。
杜子靈垂頭喪氣,並未回話。
杜子衿覺得奇怪,便問:“四姐姐見到曄世子了?他拒絕你了?”
“你如何得知?”杜子靈沒想到杜子靈猜的這麼準,一時有些驚嚇。
“還用猜嗎?”杜子衿受不了杜子靈的沒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你也該死心了,不要胡思亂想了。還是安安分分回去守孝,等出了孝期再找個踏踏實實的男人好好過日子。”
杜子靈大概一時受的打擊太大,一時也沒有反駁,“我先回去了。”
“也好,我讓墨槐送你出去,。”杜子衿頓了頓,又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租的轎子。”
“我讓太子府的馬車先送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杜子衿簡單交代幾句,墨槐就帶着杜子靈離開了。
牧漁和墨槐都不在身邊,杜子衿又不想回到園子裡與人虛以委蛇,便朝着人少的僻靜小道隨便走走,卻不想會遇上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