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半日的功夫,常安侯顧家庶長女水性楊花、賊心不改繼勾搭太子齊王之後又給親妹妹穿了小鞋,勾搭其妹夫亦是前未婚夫明郡王世子楚玉林,簡直堪稱女人之恥。
謠言越傳越難聽,也越傳越不堪入耳,顧傾城知道自己完了,退婚這三年來她辛辛苦苦所有的努力都在一朝化爲泡影。不管太子相不相信,亦或是在不在意,在世人眼中她都抹不去這些污點,更是在太子心中永遠留下一根刺了。
謠言之後,齊王特地親自上門,稱願意相信顧傾城的爲人,絕不相信流言蜚語,先前求娶的婚盟依舊有效。
這樣信誓旦旦的言論不啻於狠狠扇了顧傾城和太子各一巴掌,一個已是衆目睽睽之下被衆人親眼證實,而另一個一直以繾綣深情示人的自流言四起開始就一直沉默着。
杜子衿得到這些消息時已經是第二天了,這一次她卻再無心思顧及旁的。
前一日,自杜淳風出府去解決三房傷人入獄事件後,她便去成合院找了杜子寧消磨了一上午的時間,自杜子寧祛了毒之後精神恢復不少,人也變得有朝氣了,正像這個花開一般燦爛的年華該有的活潑爛漫。
排解了一上午,杜子寧倒是沒有最初得知時那般憤怒了。反而聽說那飛燕遭遇之後還帶了三分同情,看在齊嬤嬤的面子上,吩咐了身邊的丫頭螢草帶着補品並三十兩銀子給她送去,說到底她終究還是心善。
而另一個主事兇手齊大媳婦何秀梅被一大早提了去金家,要與那蘭心和金家大少爺當面對質,兩人都略過沒有提及。比起飛燕的被利用作惡,那齊大媳婦姐弟仨簡直是其心可誅。
在成合院用了午飯,杜子衿便回了子樂閣午歇,睡前還特地把雪鳶和昨夜廊下值夜的丫頭芽兒叫過來詢問了,證實青玉所說不假才放了心。因着青玉辦事得力,杜子衿讓雪鳶帶着幾朵當季時新的金色絨花和二兩銀子去賞了青玉。
昨夜不曾睡好,夢中寧哥兒雙目充血的淒厲慘叫和斷手與蕭夜離願意爲她揹負仇恨的告白一直交替在她腦中迴盪,折磨的她心力交瘁,且太陽穴隱隱作痛。
雪鳶見她臉色不好,稟告完事情便勸她上牀躺一會兒,親自服侍完杜子衿後便和牧漁親自在屋外廊下守着。
杜子衿閉着眼睛,腦子裡亂糟糟的,心事一樁樁浮上心頭,她分不清夢裡和現實,也不知道最後有沒有睡着。
醒來天色似乎更加暗了,臨近傍晚的那種青白混沌。
醒來頭重腳輕渾身無力,連帶嗓子也火燒火燎的,杜子衿痛苦的擡手按在額頭,“雪鳶……牧漁……”
正廊下安靜的煮着祁門紅茶的雪鳶和牧漁即刻應聲進去了,卻見金絲綠紗帳之後杜子衿的臉色似乎比睡之前更差了,如瀑的青絲襯着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如雪煞白。
“小姐,可是身上不好了?”雪鳶急走急步取下掛在屏風上的衣衫替杜子衿更衣。
杜子衿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是無力的微微點頭。
牧漁有眼色的倒了一杯溫水遞給杜子衿,“大約是受涼了,今兒氣溫降了不少。小姐,你先去喝口水潤潤喉,奴婢去請墨桑姐姐過來瞧瞧。”
雪鳶將外衫披在杜子衿身上,就接過牧漁手中的茶杯,“牧漁你先去請墨桑過來給小姐瞧瞧。”
牧漁點點頭,起身就朝屋外頭跑去。
杜子衿就着雪鳶的手把一整杯水都喝了下去才覺得嗓子好一些,啞着聲音問,“什麼時辰了?天色怎地這樣暗?”
雪鳶將茶杯放在一旁的立櫃上,取過衣衫替杜子衿扣好釦子,邊回道,“不過未時三刻,小姐睡了沒多久。”
“孃親跟大伯母回來了嗎?爹爹出府替三叔周旋去了,有傳回消息沒?”杜子衿皺眉按着胸口,一陣陣的心悸讓她略感不適,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當年,好像是自孃親出事那日,她也是這樣心律不齊的跳了一下午,最後得知孃親遭遇流寇襲擊而亡時暈了過去,打那之後就落下心悸的毛病。
上一世大約也是這段時間前後,亦是這樣一個陰沉帶着寒意的天氣。
今日這樣的預示會不會是……
“夫人她們還不曾回來。”雪鳶取了巾帕用熱水浸溼擰乾,細細的替杜子衿擦拭面額頸,“國公爺的小廝倒是回過府裡,說是已經跟刑部協商過了,他們承諾之後不再對三老爺和二少爺用刑,別的就再沒多說。”
杜子衿聽了沉默片刻,最後輕聲道,“大姐姐的親事恐怕還退不了。”
雪鳶驚訝,脫口就問,“小姐如何得知?”
“今日大伯母上門最主要的便是下毒事件問金家要一個說法,還提了人證一併上門。若是談不攏或是證實了真與那金家有關,必定早早的退了庚帖打道回府了。可是眼下她們在金家留了飯,那至少說明雙方態度理性,還能有商量的餘地,我猜着大約與金家無關。至少,金家讓大伯母和母親相信,此事金家並不知情也確實不曾參與毒害大姐姐。既是如此,金家便無過錯。即便是真的有一些那麼不如人意的缺點,也不過是一個男子成親前不曾處理好犯下的風流韻事,大姐姐的婚約怕是解除不了。”雖然身體不適,但是分析起來杜子衿依舊條理清晰。
“如真是那樣,倒也不是壞事,退婚畢竟於女子名節有損,以後再想議到不在意姑娘有過去的好人家怕是不易。”雪鳶輕聲道,拿起玉梳熟練的替杜子衿梳通髮尾,麻利的綰了一個簡約不失大方的髮髻。
“大姐姐如你這般通透便能少很多煩惱……”杜子衿輕笑一聲。
忽然,牧漁白着臉慌張直衝進來,還不等雪鳶開口斥責,便哆嗦着語無倫次道。“不好了,夫人回府途中在街市驚了馬……馬突然發狂,車伕駕控不住,踩死人了……夫人,大夫人……墨桑姐姐,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