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孩子,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彷彿與生俱來,任何東西都無法割捨的斷的。
“阿彌陀佛,老天保佑,終於退燒了。”看着孩子退燒之後露出白淨的膚色,韓母閉着眼感恩老天,差點喜極而泣。
韓光霽抱着熟睡的孩子,看着她雖瘦,卻也白淨可愛的睡顏,一下子激發了他心中所有的父愛,這真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
想到剛剛雪菲痛苦嘲諷的質問,孩子至今還沒取名字,韓光霽低着頭眸光溫柔的看着孩子,低聲道,“乖寶貝,你以後就叫妙妙吧,小名妙妙,大名韓妙靈,以後你就有名字了。妙妙……”
“妙妙……名字挺好。”韓母伸手摸了摸孩子柔嫩的臉蛋,隨後對着韓光霽語重心長道,“既然有了孩子,以後就不要鬧了,好好過日子吧。”
韓光霽眸光微沉,沉默了許久之後才輕嘆,“只有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又有何用?”
“這是什麼意思?”韓母皺眉,不解的問道。
這時妙妙突然又哭了起來,這一次聲音響亮,中氣十足的樣子。
“怎麼了?怎麼又哭了?”韓母與韓光霽都是手忙腳亂。
醫館裡值班的大夫匆匆跑來,簡單的檢查一番,“孩子已經退燒了,這會兒該是餓了。”
“餓了?”韓光霽傻眼,這會兒半夜三更,他去哪兒給孩子弄吃的?
“是啊,孩子餓了很正常,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孩子母親呢?沒跟來嗎?”大夫不悅的一連聲疊問,妙妙一吵,馬上就影響到其他患者休息了。
“孩子母親也不舒服,不知道醫館裡有沒有米湯之類的食物供應?”韓母馬上反應過來,掛着歉意的笑容詢問大夫。
“沒有,如果孩子這麼一直吵也不是辦法,要不你們取了藥帶着孩子回家照顧吧。”
“我來吧。”忽然一道溫柔輕弱的聲音打斷大夫驅趕。
滿心憤怒難堪的韓光霽與韓母一起循聲回頭望過去,就看見隔了兩個病牀上一個年輕清秀的女子放下自己的孩子走了過來,“我孩子半夜不會吃了,我來喂孩子吧。”
韓母連連感謝,大夫見此,讓那女子帶孩子去隔壁房間餵奶,就離開了。
韓光霽十分感激這女子仗義相助,對她微微點頭,“多謝了。”
韓母抱着孩子一道跟去隔壁房間,臨走前,那女子溫聲請求韓光霽,“勞煩看護一下我的孩子。”
韓光霽受這陌生女子幫忙,哪有不應的,當即起身去了那女子兒子睡着的病牀看護。
等那女子跟着韓母一起去了隔壁房間喂妙妙,韓光霽還愣愣的在回想女子的溫柔和靦腆。
“這女子也是個可憐人,她帶着孩子住進醫館已經十來天了,除了她跟這個牙牙學語的奶孩子,也不見其他家裡人。”隔壁病牀的老年人被吵醒了,見韓光霽愣愣的看着熟睡的男孩兒,便忍不住多嘴開口,“我前兩天就聽到大夫私下對她說,若是再不交錢,就要把她兒子趕出去了。”
“這孩子得了什麼病?”韓光霽聽了老人得述說,心中疑惑更深。
那老人搖頭,“不明原因的低燒,雙眼看不清東西,聽說才九個多月,我也纔來三四天,不是很清楚。”
“她是個寡婦,丈夫剛死了兩個月,這又發現兒子也病了,好像是家族遺傳。”對面病牀的婦人也醒了,開口解說,“這病治不好,這女人叫木棉,以前是我們一個村的。因家中女孩多,十五六歲的時候跟着她大齡未嫁的姐姐一起被趕出家門,她姐姐沒兩年就病死了,她一個人難以度日,就嫁了一個流浪的漢子。第二年就生了個兒子,那流浪漢找了份搬運的工作,日子才慢慢好一些,結果生的兒子病了,跟這個一樣,夫婦倆本就沒什麼積蓄,那孩子沒熬多久就去了。過了兩年,倆人又生了一個兒子,那漢子前陣子做事的港口有人鬧事,不知怎麼就被牽連誤傷打死了。雖說賠了一筆錢,不過這孩子一病,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
“喲,這木棉倒是挺本事,一連倆個都是兒子,可惜命不好……”那老人絮絮叨叨嘆息。
韓光霽默默的聽着,目光偶爾掃過熟睡的男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韓母才抱着孩子與木棉一道回來。
韓光霽就朝她默默頷首,然後回到自己的牀位抱着吃飽再度睡過去的妙妙,憐愛的伸手捋了一下她纖細柔軟的頭髮。
“我看這女子雖沉默不擅言,不過心地倒是極好的。她的家境似乎不好,我看她穿的衣服雖泛白陳舊,不過洗的都是極乾淨的。”韓母后來在韓光霽耳邊輕輕說了一句。
韓光霽帶着妙妙一共在醫館逗留兩天,期間他不止一次見這個木棉被大夫催錢或是驅趕,她都吶吶沉默不語,每次到了飯點就匆匆離開一會兒,託臨牀的看護一會兒孩子。
韓光霽見此,每回讓韓母送飯的時候多帶一份給木棉,木棉投桃報李,就在妙妙餓了的時候寧可餓着自己兒子也讓妙妙吃飽。木棉的兒子很乖巧,大多的時候都是不哭不鬧,很少有哭聲。
韓光霽一來二去就跟木棉熟悉了幾分,他聽木棉說正在申請救助會的救濟金,等救濟金到了,就可以繼續讓兒子醫治了。
妙妙退燒了,情況穩定之後變的很愛笑,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姑娘,韓光霽帶着她離開醫館的時候給木棉墊付了一筆醫藥費。
回到韓家,在見識了木棉的溫順乖巧之後,本想爲了妙妙忍讓的韓光霽卻是越發對雪菲瞧不順眼,也越發的懷念木棉的溫柔善良。
韓光霽也曾悄悄地派人去醫館打聽木棉的消息,不過後來聽說她的兒子最終還是沒治好,木棉帶着奄奄一息的孩子離開了醫館,不知去向。
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知道爲什麼,韓光霽很不是滋味,莫名的有些失落。他沒有死心,繼續派人追查打聽着木棉的下落和消息。
與木棉一對比,韓光霽越發看清高自以爲是的雪菲不順眼,妙妙經過這次生病發燒之後跟他比較親近,於是它索性把妙妙交給韓母和家中的傭人照顧,雪菲想要見妙妙還要經過他的同意,兩人的矛盾日益加重,越發變得不可調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