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涯就是直截了當的點出來,東方漪你機關算盡,我看你怎麼招架。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這句話裡的隱喻就太深了,一時衆人心頭飛快旋轉起來,想到兩人背後各自所代表的家族,今晚的這場“鬧劇”就明顯浮出水面了。
東方漪不慌不忙,“我確實陪着紀小姐去了一趟衛生間,這一點我承認,也許謝夫人、張夫人誤會了紀小姐,我實在不願相信紀小姐會是那樣的人……。”話落她看向謝夫人、張夫人。
“也許你們是看錯了也不一定……。”這個時候又出來裝好人,就算跟紀雲涯無關,然而她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則讓雲涯永遠甩不掉這桶污水。
“絕對不可能看錯,東方小姐,你到現在還給她說好話,就不怕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什麼時候在背後捅你一刀嗎?”謝夫人“義憤填膺”的說道,恨不得化身正義使者。
這些人模糊概念,連具體的證據都拿不出來,只是憑藉三言兩語就給她定了罪,一個個演技直逼奧斯卡影后。
“我是相信晏夫人,畢竟是晏夫人親自挑選的兒媳婦,人品必定是信得過的,只是……。”東方漪搖了搖頭,看向陶玉竹:“陶小姐是此次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她又何其無辜呢?”
這句話提醒了陶玉竹,陶玉竹指着紀雲涯,尖聲道:“雲涯姐姐,我是真的把你當朋友,沒想到你會對我做出這種事情,你已經有了未婚夫,爲什麼還要來搶我的學長?我承認你的魅力很大,走到哪裡都會吸引到一大片男人的目光,但是學長他不一樣,他就因爲沒有注意到你,所以你就這樣陷害我嗎?”
陶夫人恨不得上去捂住她的嘴,都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給我閉嘴。”氣的身體都在發抖。
雲涯幽幽的目光忘了過來,如同黑暗的大海上最亮的那盞燈塔,朦朧而神秘。
陶玉竹下意識心神一跳,但很快她挺了挺胸,指甲緊緊的掐緊掌心肌膚裡去,她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但她已經沒有辦法了……
她不能失去學長……
“很好,陶小姐,是我拿刀逼着你和這個男人接吻嗎?”雲涯笑着走過來,語氣並不如何威嚴,然而卻令在場的人同時心神一緊。
陶玉竹被問的一噎……
其他人或多或少眼神有些嘲諷,是啊,就算有人陷害你,但所謂的一個巴掌拍不響,難道還是紀雲涯摁着你的腦袋跟男人接吻嗎?
陶玉竹面色越來越難看,然而此刻卻忽然找不到反駁的話。
雲涯瞥了眼柳逸軒,淡淡的眼神充滿着漫不經心,彷彿這個人在她的眼中激不起絲毫的漣漪。
“不是我說,你喜歡的這個男人——在我看來,也不過如此,如何與我的晏哥哥相提並論?你是多大的自信以爲我會背叛晏哥哥而喜歡這樣一個——除了皮相外一無所有的男人?”
雲涯面色淡淡,然而卻讓人感受到一種深深的鄙夷和嘲諷,讓人下意識去相信她的話,是啊,這個男人和晏少實在沒有可比性,人家紀小姐身家豐厚,恐怕還看不上這樣一個除了皮相什麼都不是的男人。
也就陶玉竹這種單純的大小姐才把這種男人當寶。
柳逸軒面色鐵青,雙拳緊握,恥辱感讓他彷彿被人扒光了衣服展示……
“你……。”陶玉竹你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出來。
雖然在她眼中學長是什麼男人也比不上的,但客觀來說,柳逸軒和晏少,確實有些差距……
但她指的可不是紀雲涯看不看得上柳逸軒。
“陶小姐,你有必要搞清楚,你身旁站的這個男人,到底值不值得你豁出一切賠上名聲?還有啊,千萬要擦亮眼睛,不要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我只想問你一句,大家好端端的在宴會廳欣賞歌舞,爲什麼出現在這裡吹着冷風看你們耍猴一樣的表演?陶小姐,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我們是來參加你的成人禮,爲你送上祝福,不是看你在這裡跟男人無聊的恩怨情仇。”
雲涯清冷的聲音緩緩飄蕩在夜色中,清晰的傳進每一雙耳朵中。
陶玉竹無言以對。
黃嘉趕忙說道:“是於珊珊,要不是她胡言亂語,我們怎麼可能因爲擔憂玉竹而冒着寒風跑來後花園,這件事絕對是她搞的鬼,於珊珊在哪兒?把她給我找過來。”黃嘉吩咐的是聞訊趕過來的管家。
“人在這裡。”一道冷酷的聲音倏忽響起,猶如冰碴子一般刺進心扉。
所有人扭頭看去,就見一道修長高大的身影緩緩走來,男人手裡扯着一根繩子,隨着腳步走近,男人俊美冷酷的面容曝光在燈影中,夜色濛濛,更多了幾分動人心魄的冷峻。
繩子的另一頭,捆着一個女孩子的雙手,那女孩趔趄了幾步,頭顱低垂,看起來十分狼狽。
“於珊珊,究竟是不是你搞的鬼?否則你妖言惑衆,看我不把你送去警察局?”陶玉昆衝出來厲聲問道。
東方漪瞳孔微縮,悄悄撥了一個電話出去,良久無人接聽,一顆心漸漸下沉。
晏頌冷笑了一聲,回頭斜睨了一眼於珊珊,於珊珊背脊一寒,頭顱垂的更低。
“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你衝進宴會廳胡言亂語,因我們前來,說,是不是你設計的玉竹?”陶玉昆厲聲質問道。
“於小姐,如果你說出真相,我們是不會爲難你的,但若你執迷不悟,我陶家也絕對容不下興風作浪的小人。”黃嘉溫柔中不乏警告的開聲。
於珊珊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我……我天黑我沒看清……。”
“管家,去請警察來,看來我們必須要走法律手段了。”陶夫人厲聲說道。
一聽要找警察,於珊珊一下子就慌了,慌忙擡頭看了眼柳逸軒,陶玉竹想到雲涯之前的話,對於珊珊心底也是存了懷疑,但她卻沒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會背叛自己,她倒是寧願相信是紀雲涯這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會陷害自己。
“玉竹……玉竹你幫幫我,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啊……。”
“快把珊珊給放開。”陶玉竹看向晏頌說道。
然而晏頌根本連看都不看她,這種完全無視的態度令陶玉竹面上無光,恨恨瞪着他。
“是你自己說,還是我逼你說?”男子低沉冰冷的嗓音徐徐響起,於珊珊小臉蒼白,身形搖搖欲墜,一些可怕的回憶瞬間襲上腦海。
“晏少看把人家嚇得,小臉都白了。”東方漪捂嘴笑道。
晏頌根本沒搭理她,從靴子裡摸出一把匕首,漫不經心的把玩起來,那鋒利的匕刃在他指尖飛快旋轉,看的人眼花繚亂,劍眉飛揚,勾勒出邪魅凌厲的弧度。
東方漪俏臉一白,宗青那裡怎麼沒消息了,讓他拖着晏頌,而他不見了蹤影,然而晏頌卻帶着本該消失的於珊珊出現在這裡,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心底直覺不對勁,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最壞的一種情況也不過是計劃失敗,她不會有什麼損失,再仔細謀劃下一次罷了,但是今日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下次再找機會就難了。
於珊珊臉色慘白,忽然尖叫道:“我說……我什麼都說,是柳逸軒……。”於珊珊忽然指着柳逸軒,柳逸軒面色大變。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微,陶家不會接受他,他爲了攀上陶家就對玉竹下手,所以他找到我,威脅我幫他,玉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能害她,當然不會同意她的要求,但是沒想到這個男人……他竟然喪心病狂到對我施暴,我實在是受不了了,玉竹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想死啊,求求你就原諒我吧……。”於珊珊“噗通”跪在地上,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
於珊珊咬牙,學長對不起了……事已至此,我只能把髒水潑你身上了!
柳逸軒面色倏然變的鐵青,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於珊珊,女人的話果然不能信,變臉比翻書還快。
陶玉竹蹬蹬後退,不可置信的看着於珊珊,她沒想到竟然真的是於珊珊,這個她最信任的好朋友,原來真的是她……
不知道什麼時候繩子掙脫開了,於珊珊解放了雙手,怕別人不信,忽然爬起來跑到柳逸軒面前,在柳逸軒猝不及防的時候,忽然從他衣兜裡摸出來一個小瓶子,展示給所有人看。
“這是情趣香水,特別針對女人的,只要聞到一點點就可以達到令人意亂情迷的地步,這就是他用來迷惑玉竹的工具,學長……。”於珊珊扭頭看着柳逸軒,“到了這個地步,你就認了吧,只要你真心悔過,相信玉竹還是會原諒你的,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這種齷齪手段……。”眼中卻暗含警告,五指在無人看到的角落悄悄張開又迅速握緊。
看到於珊珊手掌裡的東西,柳逸軒瞳孔緊縮,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成拳頭,薄脣抿的死緊。
如果沒有一點把柄,她怎麼敢利用這個男人。
柳逸軒跟座雕塑似的站在原地,沉默。
沒有反駁,等於默認了,這可真是一出鬧劇啊,搞了半天是於珊珊和這個柳逸軒自導自演,竟然還想嫁禍到紀小姐的身上,簡直是……
黃嘉“啪”的一巴掌扇在於珊珊臉上:“枉玉竹平日待你那麼好,你竟狼心狗肺如此害她,算是我們家玉竹瞎了眼,交了你這麼個蛇蠍心腸的朋友。”
於珊珊捂住臉,眼底劃過一抹幽冷,磨了磨牙,哭着撲到陶玉竹腳邊:“玉竹,我是被逼迫的,我也沒辦法啊,求你原諒我好不好……。”
陶玉竹垂眸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然後面無表情的看着柳逸軒:“學長,她說的是真的嗎?”
柳逸軒抿了抿脣,沉默。
指甲把掌心掐出血痕,他已沒有任何知覺。
“我只要你一句話。”陶玉竹一步步朝他走去,“你告訴我,這件事你究竟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只要是你說的,我都信。”
柳逸軒擡眸看着面前的少女,喉頭滾動了一下,剛想說什麼,陶玉昆走過來攔在她面前,“小妹,像這種男人,你還問他那麼多幹什麼?直接送警察局吧。”這輩子要他再也走不出警局。
敢算計他陶家的小公主,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陶玉竹推開他,只是固執倔強的看着柳逸軒:“我只要你一句話。”
陶玉昆警告的瞪了他一眼。
“是,我不喜歡你,我喜歡的只是你的身份,如何,你滿意了嗎?”柳逸軒自嘲的笑道。
“你騙我,這不是你的真心話……。”陶玉竹大叫道。
陶夫人面色鐵青,事情發展到這一地步,大家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心底感嘆陶小姐的天真……
這時,只見一旁的花叢裡忽然跳出來一個少女,她手裡抓着一根狗尾巴草,上邊串着一溜蛐蛐,只見她忽然跑到雲涯面前,笑着說道:“漂亮姐姐,我聽你的話沒有出來哦,但是我實在憋不住了,明明是她自己主動貼上去勾引那個男人的,竟然還恬不知恥的說自己是被陷害的,分明是你提醒她要她注意身份,不要和男人單獨呆在一起,她不領情不說還誤會你要搶那個男人,切……以爲是香餑餑啊,誰看到都得咬一口,怎麼那麼大臉。”
這少女圓圓的臉蛋,圓圓的眼睛,顯得十分可愛嬌憨,尤其是話裡的內容,那信息量就太大了,看樣子這少女因爲抓蛐蛐一直藏在草叢中,將這裡發生的事情盡收眼底,更何況,這少女有人可是認出來了,她是跟在東方漪身邊的那個小姑娘,好像是東方漪的堂妹,東方漪之前有意無意的針對紀雲涯,先不說立場之分,這個少女如果真是東方漪的人,現在主動幫紀雲涯說話,這話裡的真實性就大大增加了。
東方漪磨了磨牙,恨不得撲過去捂住她的嘴,這丫頭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跟紀雲涯攪合到一起去了?專門壞她的事。
陶玉竹臉色微白,指着東方靈璇道:“你少給我胡說八道。”
東方靈璇雙手掐腰,吐了吐舌頭,“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啊,羞羞羞……。”
雲涯無奈搖搖頭:“你犯規了。”
東方靈璇哼道:“蛐蛐我不要了,但我可是眼裡揉不得沙子的人,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別人誣陷你呢?漂亮姐姐,你性子也太好了吧,要我纔不管對方是誰,先打你一頓出氣再說。”
說着擼了擼袖子,一副要跟人幹架的架勢。
別看她好像天真無邪一副很好騙的樣子,實則她可是跆拳道黑帶九段哦,跟她打架,簡直就是找死好嗎?
有了東方靈璇的指證,到底是陶玉竹倒貼柳逸軒、還是柳逸軒勾引陶玉竹,變得越發撲朔迷離了起來。
陶玉竹一字一句道:“你休要胡說八道,否則我絕饒不了你。”
東方靈璇扮了個鬼臉:“以爲我怕你啊,還說是漂亮姐姐陷害你,呵呵……真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有膽子做沒膽子承認啊,沒種。”
“你……。”陶玉竹氣的面色鐵青。
“好了,別說了。”雲涯淡淡開口:“事已至此,這件事我相信陶小姐也不是故意的。”
可真是大度啊。
陶玉竹咬碎了一口銀牙。
“你……。”
“夠了,你還嫌丟臉不夠嗎?”陶夫人怒喝道,陶玉竹果然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黃嘉嘆了口氣,站出來說道:“今晚的事情,實在是不好意思,小妹年少無知,讓大家見笑了……。”
好好的成人禮,鬧成這個樣子,賓客唏噓不已。
“呵……原來如此,絕不能輕饒了這起子小人,差點讓我們雲涯背黑鍋,其心可誅。”莊曦月語氣陰寒。
大家這纔想起來,剛纔陶玉竹可是口口聲聲咬定了是紀雲涯陷害她,這麼快就被打臉了,再看紀雲涯從始至終淡定沉穩,和上竄下跳的陶玉竹形成強烈的反差,讓人不得不感慨,這就是修養。
賓客散去,晏頌走到雲涯面前,握着她的手,眉頭緊蹙。
雲涯笑道:“我沒事。”
東方靈璇捂嘴偷笑,偷偷靠近雲涯,小聲道:“漂亮姐姐,這位就是你的未婚夫嗎?”
雲涯挑了挑眉。
東方靈璇朝雲涯擠了擠眼睛:“怪不得你剛纔說出那番話,果然跟柳逸軒那個軟飯男天壤之別。”
雲涯微笑。
“璇兒,你怎麼在這裡,讓我好找。”東方漪笑着走過來。
“大姐,宴會上比較悶,我就偷偷跑出來喘口氣,嘿嘿……。”東方靈璇憨憨的笑道。
東方漪目光掠過雲涯和晏頌的面容,含笑道:“以後不能再亂跑了,否則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給二叔二嬸交代?”
東方靈璇晃了晃拳頭:“大姐你想多了,我能出什麼事。”
“原來這位小妹妹是漪姐姐的妹妹嗎?怪不得總覺得有幾分眼熟。”雲涯含笑道。
東方靈璇挽着雲涯的手臂,笑嘻嘻道:“漂亮姐姐,她是我堂姐,你們之前肯定認識的吧。”
雲涯笑着點點頭。
“璇兒,時間晚了,我們該回去了,和紀小姐說再見。”
東方靈璇笑眯眯的朝雲涯揮了揮手:“漂亮姐姐,我要回家了,有緣我們會再見面噠。”
話落跟着東方漪蹦蹦跳跳的走了。
轉身的剎那,東方漪面色一寸寸冷卻下來,腳步走的疾快。
東方靈璇須得小跑才能跟上:“大姐,你跑那麼快做什麼,等等我啊……。”
雲涯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眼底劃過一抹冷笑。
東方漪很謹慎,沒有留下任何把柄,並不能把她怎麼着,再說,就算逞一時口舌之快又如何?東方漪多年來在京都的人脈和地位固若金湯,並不會隨着一兩件沒有證據的指控而如何,反倒會打草驚蛇。
而且陶家人心裡門兒清,挑破反而沒什麼意思。
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下次見面,我可不會再手下留情。
莊曦月眸光陰冷,握了握雲涯的手:“我們回去再說。”
雲涯點頭,晏頌攬着她的肩正要轉身,這時陶家的管家走過來,恭敬道:“晏夫人,晏少爺、紀小姐,我家夫人有請。”
莊曦月挑了挑眉,看了眼雲涯和晏頌,晏頌輕輕點了點頭,莊曦月道:“走吧。”
柳逸軒於珊珊被直接趕出陶家家門,並且這輩子都不許再踏進陶家一步,從此也不許再跟陶玉竹接近。
陶玉竹的閨房,陶夫人走進來,看到趴在牀上的陶玉竹,“你還有心思給我睡覺?”
陶玉竹身體抖了抖,一骨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媽。我知道錯了……。”
陶夫人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但她想到陶玉竹今晚做的蠢事,清醒的知道不能再把她慣下去,否則還不知道會釀出什麼樣的錯事。
“錯在哪兒了?”陶夫人語氣異常嚴厲。
陶玉竹下意識哆嗦了一下,哪裡見過如此疾言厲色的母親,一時心底有些害怕:“我……我不該和柳逸軒過從甚密。”
“還有呢?”
“還有……我不該聽信於珊珊的話。”
“還有呢?”
陶玉竹抿了抿脣,“沒有了。”
陶夫人走過去伸手點着她的額頭:“你告訴我,紀雲涯如何陷害你了?”
陶玉竹一下子就躥了起來:“能不能別提她了?”
陶夫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她:“玉竹,你什麼時候變的如此陌生?”
陶玉竹握了握拳頭,低聲道:“媽,我知道我不該誣陷紀雲涯,我認錯,你能不能別提她了。”
黃嘉在一旁嘆道:“小妹,看來你還是沒有聽進去媽的話,今晚的事情絕沒有那麼簡單,你認真想一下,依晏夫人的身份眼界,她挑選的兒媳婦,是那種沒有眼力界愛出風頭眼皮子淺的女人嗎?”
陶玉竹想說什麼,忍下了。
“也怪我,平時太寵你了,把你養的這麼蠢,泱泱世界,本就非黑即白,你若太天真,遲早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連什麼時候死的都不知道。”陶夫人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眼底劃過一抹自責。
陶玉竹吸了吸鼻子,“媽……。”
“你是陶家的女兒,有個那樣的堂舅,你想躲也躲不開,本就身處在權利漩渦之中,我們陶家,某些時候就代表了你堂舅,你知道這其中有多殘酷嗎?你知道,今晚的你,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嗎?”
陶玉竹面色僵硬,心底後怕起來。
陶夫人也不想嚇住她,但有些道理她遲早都要明白:“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最近幾天就別出門了,至於那兩個人,以後就別再見了。”
陶夫人和黃嘉走了,房間裡空落下來,陶玉竹一屁股跌坐在牀上。
捂着臉痛哭起來。
她不願去想,寧願自欺欺人,然而當真相血淋淋的擺在她面前,她還如何欺騙自己?
“晏夫人,今晚的事情抱歉了,女兒是我沒有教育好。”陶夫人嘆了口氣,自責的說道。
“你也別太自責了,陶小姐還小,可以慢慢教。”莊曦月心底雖氣,可見陶夫人悔恨自責的模樣,也說不出責怪的話來。
更何況,對方明白就是朝着晏家來的。
“只是今晚的事情,我希望陶夫人明白,誰纔是真的盟友。”莊曦月坐直了身體,淡淡開口
陶夫人瞥了眼莊曦月,緩緩點頭:“這是自然的。”
莊曦月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微笑。
這就叫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大家都不是傻子。
雲涯晏頌坐在客廳,管家送上來茶水,恭敬的退了下去。
“紀小姐,我替小妹向您道歉,希望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別跟她一般計較。”黃嘉走過來真誠的說道。
雲涯緩緩笑道:“陶小姐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我怎會跟一個孩子計較?”
語氣裡夾雜着一抹諷刺。
黃嘉尷尬的笑了笑,心底再次罵了句陶玉竹,賠笑道:“紀小姐寬宏大量,讓人佩服。”
雲涯勾了勾脣,寬宏大量?實在不敢當。
希望經此一役,陶玉竹真能長進一些,不過她卻是相信陶夫人和黃嘉的爲人,不是任由陶玉竹胡來。
離開陶家,三人坐上回去的車。
晏頌先送雲涯回去休息,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雲涯根本就沒睡着,直起了身子,明月翻窗進來,“林韜要見小姐。”
雲涯忽然坐直身子:“什麼時候?”
“現在。”
怎麼會這麼急?難道是出什麼事了?
雲涯邊想邊穿衣服,明月能悄無聲息的帶她離開晏家,雲涯忽然道:“等等。”
“我給晏哥哥留個紙條,否則他回來見不到我,會擔心的。”雲涯邊說邊拿出紙筆快速寫了個紙條,壓在牀頭櫃上,然後明月帶着她悄無聲息離開了晏家。
晏家院牆外的巷子口,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雲涯和明月相繼坐進去,如來時一般無聲無息的離去。
車子在市裡七拐八拐,最終停在紅燈區一個酒吧的後門,這裡十分混雜,曖昧的聲音時不時從黑暗中鑽進耳朵裡。
雲涯披着一件黑色的大衣,戴上連體帽,寬大的帽檐遮去整張臉,更完美的掩去身形,在兩個黑衣保鏢的護送下,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酒吧後門。
明月同樣一身黑衣,戴着半邊銀質面具,眼尾快速掃了眼四周,耳聽六路眼觀八方,任何隱匿在黑暗中的人都無法逃過她的耳目。
確定無人跟蹤,明月快速跟上雲涯。
拐進電梯,直達頂層,最裡邊一間包廂內。
雲涯推門進去,坐在沙發上的人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雲涯抹去兜帽,一步步走進去,看清了那個男人。
幾年過去,相比從前,他成熟了許多,臉還是那張臉,而在左半張臉上,有塊貫穿眉眼顴骨的燙疤,那疤痕猶如月球表面,凹凸不平,十分恐怖猙獰,爲那張面容平添了幾分戾氣。
男人眼底的警惕瞬間褪去,整個人顯得滄桑了許多。
他站起來,笑道:“別來無恙。”
雲涯笑道:“這麼急找我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如果不是特別緊急的事情,林韜是不會冒這麼大風險見她的。
“舊友重逢,難道不先敘敘舊?”林韜挑眉笑道,那快燙疤也顯得順眼了許多。
“我可不認爲你冒着那麼大風險來見我,就是爲了敘舊。”雲涯坐下來,看着對面的男人。
林韜笑道:“也罷,我們直接說正事吧,我今天找你來,確實有很重要的事情。”
林韜說着,從懷裡掏出一個黑色錦袋,推到雲涯面前。
雲涯看了他一眼:“這是什麼?”
“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雲涯拿起來,打開錦袋,摸出來一枚……她看着手裡的東西,瞳孔驟然緊縮。
這是……
扇形的玉佩,白玉的色澤,觸手溫潤冰涼,那玉色澤清潤,仿似有水光流動,一看就是極品。
只是這玉佩明顯是一整個環形玉佩切割開來的,根據比例,是四分之一,玉佩上刻有鏤空的雕花,花紋繁複,看起來像某個民族的文字。
“你是從哪裡得來的?”雲涯問道。
這玉佩,正是哈倫寶藏的四塊玉佩其中之一,截至目前,她已經成功蒐集到四塊了。
林韜看她的面色,道:“你果然什麼都知道。”
雲涯擡眸目光緊緊逼視着他:“你是從哪裡得來的?”
“你知道哈倫親王嗎?”林韜問道。
雲涯手指緊緊握着玉佩:“知道。”
也許她就是哈倫後裔。
林韜深深看了她一眼,忽然道:“雲涯,我希望我們能坦誠相待,對你我並不想隱瞞什麼,我希望你也不要對我有所隱瞞。”
雲涯勾了勾脣:“自然。”
“好,那我就告訴你。”
“這是我在青哥的密室裡發現的,我在他的嘴裡逼問出這個玉佩的來歷,他告訴了我關於哈倫寶藏的傳說,但是我發現他對我有所隱瞞,比如他是如何得到這枚玉佩,如何得知這個傳說,酷刑之下,他吐露了真話。”
“這個玉佩,是queen的人送給他的,要他在國內搜尋其他玉佩的下落。”
雲涯握了握拳,問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一個月前。”林韜說道。
一個月前?
她不信queen會什麼都不知道,她要真想找到其他玉佩的下落簡直是輕而易舉,還要讓其他人在國內大海撈針般的尋找嗎?
也許……也許……雲涯心跳激烈起來,手指緊緊握着玉佩,玉佩的尖刺進她嬌嫩的掌心肌膚,刺痛讓她腦子越發清醒。
這枚玉佩是她故意送到她面前的,她是想做什麼呢?
“你既然知道玉佩的來歷,那麼你知道其他玉佩的下落嗎?queen也在尋找,順着這個線索,說不定我們能有其他發現。”林韜目光深深望着雲涯,想要從她的面容上找到破綻。
然而令他失望了,除了看到這枚玉佩時雲涯目光略有觸動,其餘時候根本從她的面容上發現不了什麼。
“我不知道。”雲涯開口說道。
“是嗎?那真是可惜了。”林韜嘆了口氣,然而心底卻警惕起來,他直覺、雲涯有事瞞着自己。
“這枚玉佩能不能先留在我這裡,我發動手裡的人去尋找其他玉佩的下落,也許能發現點什麼?”
林韜笑道:“反正留在我手裡也沒什麼用,你要有用,就拿去好了。”
“謝謝。”雲涯對於騙了林韜心底還有些過意不去,但她不能讓林韜發現她與queen的關係,否則以林韜的尿性……恐怕兩人之間的合作就該到此爲止了。
“你在青龍堂如何了?一切都還好嗎?”雲涯問道。
林韜勾了勾脣:“好與不好,日子總是往前過的,總之,不會讓你失望的。”
雲涯笑了笑:“慢慢來,你要記得,在這些事情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人在等着你。”
林韜目光微微恍惚,面色有一瞬間的溫柔。
“她……和孩子都好嗎?”
“你覺得呢?一個帶着孩子的單親媽媽,羣狼環伺的所謂親人,能好到哪裡去?”
林韜抓了抓頭髮,“再給我一點時間……。”
雲涯安慰道:“別給自己那麼大壓力,她總有一天,會理解你的。”
林韜閉上眼睛:“我只怕她知道真相,更加不會原諒我。”
“難道你一輩子都不跟她們相認?”
林韜擡手揉了揉眉心:“以後再說吧。”
“時間不早了,我也該走了,注意安全,有事就聯繫我。”雲涯站起身要離開。
“雲涯。”林韜忽然開口喊她。
雲涯腳步頓了頓,眸光微眯。
因爲她的後腰處,頂着一把黑洞洞的槍口。
她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明月悄無聲息的出現,手中的寒芒反射着男人眼底的冰冷,刺得男人下意識眯起眼睛。
“退下。”雲涯淡淡開口。
明月瞥了眼林韜,後退了一步,卻並未離開。
林韜沒想到雲涯身邊還有這樣的高手,看身手很像是某些傳說中古武世家的傳人,難道這種所謂的古武世家當真存在?
這種想法也只是一瞬間在腦海裡掠過,耳邊聽到雲涯的聲音:“你什麼意思?”
林韜低聲道:“我也不想如此,但云涯,我只想問你一句話。”
雲涯心底已有預感,林韜太聰明瞭,什麼都瞞不過他的眼,看來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否則他不會冒險專門跑這一趟。
“你想問什麼?”
沉默了一聲,耳邊聽到林韜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你和queen究竟是什麼關係?”
終究問到了這個問題。
她和queen是什麼關係?
queen是誰啊,令人聞風喪膽的黑老大,神秘、強大、殘酷,多少人崇拜她,又有多少人僅是聽到她的名字就雙腿發軟,而她,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能和這個響噹噹的人物,有什麼關係?
這一刻,她忽然想笑。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間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讓你如此的不顧一切,但我卻知道,一個傳聞中不擇手段的人物,連孕婦和三歲小孩都不會放過的魔頭,卻獨獨對一個數次挑釁他的人手下留情,我爲了這一天,等了太久,我經不起任何失敗了,雲涯,我只想聽一句真話。”
懷疑的種子從兩年前就種下了,這兩年中他不僅是臥薪嚐膽,更是掌握了很多第一手的資料,比如兩年前m國聖光大酒店艾米爾王子之死,紀雲涯就入住的同一酒店,而艾米爾王子之死雖然到目前仍舊是個謎,他卻握有第一手資料,艾米爾王子是死於q之手。
這個世上從沒有所謂的巧合,當把這些碎片拼湊在一起,得出一個他並不想承認的結論。
“如果我說我和queen是母女關係,你信嗎?”雲涯淡淡開口。
林韜愣了愣。
雲涯笑了起來:“看,你也覺得不可能,那你又在懷疑什麼?你只需要知道,我跟queen有不共戴天之仇,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