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凌就那樣眼睜睜地看着傅元澤離開，富和工廠一下子安靜下來，傅元澤還貼心地給她留了一盞燈。
燈下，林凌看着自己的影子，只覺得很可笑。
這算什麼？
費盡心思誘她來這裡，就爲了讓她玩一場遊戲嗎？
傅元澤到底在想什麼？
這個問題，傅元澤的手下也忍不住問了他，“少爺，剛剛她的情緒波動那麼大，芯片已經有反應，爲什麼不繼續？”
傅元澤面無表情，渾身氣息冷得像冰，“你懂什麼？誰都不知道她爲什麼失去記憶，也不知道芯片如今還有沒有用，你刺激過分了，人死了怎麼辦？你賠我一個實驗體？”
“屬下不敢。”
“這一次只是試探，知道她會恨會痛，會因爲席越情緒變化，就已經足夠了。至於芯片，算是意外之喜，把今天記錄的數據整理一下，我要跟一年前的數據對比，看看哪裡不同。”
“這有什麼作用？”
“林凌沒有你們想象得那麼蠢，她在老島很少與人交流，乾爹猜到她很可能已經知道自己腦中有芯片，所以避免讓自己跟其他人產生感情，害怕我用那些人威脅她，她比你們想象得還要聰明一百倍。
她的失憶也一定不是意外，一定是她或者別人做了什麼，必須找到原因，才能真正喚醒她，否則喚醒的很可能是殘缺的實驗體，到時候乾爹十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你承擔得起嗎？”
“屬下明白了，請少爺吩咐。”
傅元澤看向遠處的海面，若有所思，“先將數據整理出來，後續的實驗我們再找機會。今天的刺激已經夠大，讓她休息一段時間，她是我們最後的機會，絕對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
富和工廠內，林凌還是不死心，一定要裡外找一遍，才能確認席越在不在。
呂涵等人也就陪着她找。
一直找到天黑，別說席越，連席越的衣服碎片都沒看到。
呂涵想勸勸林凌，卻不想林凌反而放鬆了，“找不到就說明席越還活着，他沒有受很重的傷，他一定逃了，一定是這樣。”
阿瑞和呂涵對視一眼，沒有說他們剛剛找到了一個地方，全部都是血。
外面已經徹底黑下來，但是沒有一個人提出要在富和工廠過夜，那些傳說雖然真假不知，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他們決定連夜往回趕。
離開的時候，阿瑞藉着月光望向海那邊，神情落寞，只隔着一片海域，他的兄弟們還在那裡受罪。很可能獨眼發現了他們的計劃，有的人正在生命垂危。
阿瑞腳步沉重，他真的很想立刻帶着林凌回去救他們，只要她出現，其他什麼都不用做，他們也可以賭一把。
可是……
阿瑞看向呂涵，苦笑了下，“放心吧，我不會亂來的。”
呂涵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不好受。你們都以爲我是她的影子，我只在乎她。其實也沒錯，但是她在乎你們，所以我也在乎。”
呂涵看向海域那邊的老島，太遠了，根本看不出來遠方有一座島。
“先找席越，等找到他，我會立刻去老島。”
“鬼影。”阿瑞突然叫住她，“有件事我知道你不愛聽，但是我還是要說。你不是獨眼的對手，你單槍匹馬去老島，很可能救不出他們，反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不賭一把怎麼知道輸贏？”呂涵笑笑，“我這條命，還是今天剛贏回來的呢。放心吧，我有分寸。”
阿瑞無奈，這個世界上能勸動鬼影的，大概只有老大了。
羅媚在他身後幽幽嘆氣，“瑞哥，你勸鬼影沒用，不如勸勸老闆。”
阿瑞頭都沒回，徑直往前走，“鬼影不願意讓老大犯險。”
“那就真讓琉姐他們死在老島上？”
“閉嘴！他們不會死！”
羅媚難得不怕阿瑞，嗤笑，“瑞哥，你心裡很清楚，琉姐是殿後的那一個，幾乎是百分之百會被獨眼扣下。除了老闆，沒人能救琉姐。”
“……”
“要是別人我也懶得說，但是琉姐幫過我，我不想她死。鬼影信誓旦旦，她是打算拿自己的命去換琉姐的命，可以琉姐的性格，她會願意纔怪。”
阿瑞持續沉默，羅媚繼續道：“獨眼最怕的就是老闆，鬼影雖然弄瞎了他一隻眼睛，可老闆可是差點把他給煮了，肉都熟了一半才放出來，他心中最大的陰影是老闆纔對。”
“那又怎麼樣？”
羅媚氣死了，“那又怎麼樣？那就是說，只要老闆瞪獨眼一眼，他屁都不敢放一個！而且老闆只要出現在老島，當初那些爭權的人肯定立刻歸順，獨眼名不正言不順，都不用老闆出手，自然有人料理他。”
阿瑞揉了揉眉心，“行了，別說了。”
這些他不是沒想過，要不是想到這些，他當初怎麼可能會拋下兄弟們，自己先到帝都來找老大。
但是鬼影說的沒錯，老大好不容易纔逃離老島，好不容易纔擺脫黑暗血腥的宿命，他真的要拉她回去嗎？
那種地方，回去了就再也出不來了。
前方，林凌往後看了眼阿瑞，即便是晚上，她也能感覺到他在看自己。
她問呂涵，“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找我幫忙？一路上偷偷看我好多次。”
她之前就發現了，只是別人不提，她也就不主動提，誰知道是什麼忙，她可不願意湊那熱鬧。
可今天，他們好歹也算是共患難過。
如果真是她能幫忙的事，她幫一幫，也是可以的。
“別理他們，神經兮兮地。有什麼事我也能幫，他們就是閒的，沒事。”
“真的？”
“真的。”
呂涵一邊探路一邊道：“當務之急是先找到席越，這纔是正事。”
對，這纔是正事。
林凌忽然想到，“涵涵，先前你說席越沒死，是什麼意思啊？”
呂涵沉默，她要怎麼說，她是騙林凌的。
她只是不想林凌心中充滿恨意，所以說席越沒死，至於真的死沒死，她還真……
忽然，一輛車出現在不遠處，一個人影正快速朝他們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