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的事情……我希望你也能引以爲戒,千萬不要像你二哥那樣淘氣惹來危險,知道嗎?”顧嫋嫋低低說道。
“我知道……”小小的聲音悶悶的,隱約有哭音。
看着面前垂的低低的,不想讓自己看到眼淚的小小少年,顧嫋嫋忍不住伸手在他頭頂摸了一下,問道:“你知道不知道你二哥那天都去了哪兒,怎麼會帶回來一條毒蛇呢?”
顧興順不知是在思考還是在整理情緒,過了好半晌才擡起小腦袋回答:
“我也不知道,二哥怕我告狀出門都不帶我,總是自己一個人偷偷的走,要是那天我眼睛尖一點跟他一起走的話,我肯定會阻止他的,那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他的眼睛紅紅的,語氣裡滿是悔恨和自責。
顧嫋嫋又在他頭頂揉了一下才收手,安慰道:“這件事情怪不得你,你不要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攬,二哥出事我們都很傷心,但是傷心也不能不吃飯,要是你二哥知道你不吃飯,肯定會不高興的,知道嗎?”
顧興順用力點頭,“嗯嗯!”
從顧興順的屋裡裡出來,顧嫋嫋的心裡堵的厲害。
現在顧興和和顧興帆那裡基本也不用去了,連顧興順這個跟屁蟲都不知道顧興貴去了哪兒,那他們兩個書呆子就更加不可能注意這些了。
那麼,她只能從外面打聽了。
首先要打聽的肯定是學堂。
去學堂打聽消息的話,她去的話肯定會一起那三兄弟的注意,現在一切都還沒有眉目,她不想節外生枝,所以要找個可靠的人去學堂打聽消息。
就在她思考要讓誰去幫她探聽消息時,秋菊進來稟報。
“小姐,府外有個姓威的姑娘找您,還遞進來一張紙條。”
“姓威……”她外面認識的人就那麼幾個,可是裡面根本就沒有姓威的。
她一邊疑惑一邊打開紙條,只見上面寫着威遠二字,頓時明瞭。
什麼姓威的小姐,就是威遠鏢局派來催款的,昨天籤契時她在上面寫了她的名字和住地。
她還放着威遠鏢局的二十兩銀子沒給,昨天從墳地回來心裡一直想着兇手的事情,倒是將那剩下的銀子給忘了。
但是那鏢師一點也不盡責,剩下的銀子絕對不給。
“你去回那姑娘,就說我明日親自去店裡一趟。”
秋菊應聲而去。
次日晌午,顧嫋嫋帶着秋菊到了威遠鏢局。
鏢局裡和前些天一樣,不冷清也不熱鬧。
她走到櫃檯前敲了敲櫃檯,裡頭撥弄算盤的老頭掀起耷拉的眼皮,渾濁的眼睛看向她。
顧嫋嫋笑了笑,正要說話,老頭先開口了。
“顧小姐是來結餘錢的嗎,一共二十兩。”
顧嫋嫋暗道一聲記性不錯,一邊笑道:“是呢,不過您那天給我派的兩個鏢師,只有一個在幹活,另一個全程都在偷懶,您看看怎麼說?”
老頭面無表情的看她一眼,然後說道:“老頭我只收錢,鏢師的問題你去問他。”說着指了指桌子邊一邊嗑瓜子一邊偷看這邊的大漢。
見老頭指過來,大漢下意識的站了起來。
顧嫋嫋走到大漢面前笑着打了招呼,又將剛剛和老頭說的話重複了一遍,然後看着他,等他表態。
大漢很是爲難,鏢師拿錢不幹活那自然是不行的,按照他的性格,這樣好吃懶做不盡責的鏢師,不僅要扣錢還要體罰。可昨晚上的那位,他可不敢罰。
小小的思考了一下,大漢立刻做出了正確的決定,他一臉誠懇的看着顧嫋嫋說道:“如果事情真如你說的,那我們自然只能收一個鏢師的銀子,不過事情到底是怎樣我還需要確認一下,等確定事實就是你說的那樣,一定將籤的契撕了。”
威遠鏢局是京都唯一一家鏢局,生意做的絕對大,店大難免欺客,本來她還擔心這大漢會推三堵四bu肯承認,沒想到竟然這麼痛快。
顧嫋嫋對這個回答很滿意,原本不滿的心情也頓時消散。
“好的,大哥這麼豪爽,倒弄的我不好意思了。對了,我還有一事想要辦,不知道你們這裡能不能做?”
大漢笑呵呵的請她坐下,小聲調侃道:“不會又要挖墳吧?”
“不是。”顧嫋嫋卻笑不出來,抿了抿脣,說道:“我想要打探一些事情……”
見顧嫋嫋臉色凝重,大漢也收了笑容。
“我想讓你們幫我查一查我二哥顧興貴,在六月十四那天,他去了哪裡吃了什麼,儘量詳細。”
大漢二話不說就點頭,“可以,還請顧小姐將此人的詳細情況寫下來,我們方便行事。”
顧嫋嫋接過跑腿的遞上來的紙筆,將顧興貴的情況仔仔細細寫了下來,吹乾墨汁,摺疊,推到大漢面前。
“不知多久能有消息?”
大漢收了紙張,考慮了一下,說道:“最多三天。”
“好。”
打探消息和挖墳的價錢是不一樣的,打探消息比較繁瑣,價錢有高有低。
大漢讓顧嫋嫋先交了三十兩的定金,後續會根據打探的難度來算,如果難度不大,會退回多的銀子,如果難度大,還需要再加銀子。
顧嫋嫋爽快的交了銀子,收好契約離開了威遠鏢局。
魏王府裡。
魯德大步走進茶軒,向斜靠在錦榻上喂錦鯉的葉至珩稟報。
“回稟王爺,幽王那邊暫時沒有動作。”
葉至珩淡淡‘嗯’了一聲,手下動作不停,細小的魚食慢慢撒進湖裡。
魯德卻沒走,想了想,又說:“今日顧小姐又去了鏢局。”
專心餵魚的男人動作頓了一下,沒有言語。
魯德立刻往下說:“讓鏢師幫她查她死去的二哥行蹤。”
“嗯,讓他們仔細些。”葉至珩吩咐一句,繼續手中的動作。
“是,屬下明白。”魯德應一聲,笑眯眯的退了下去。
等茶軒的門關攏,葉至珩終於停了手裡的動作,漆黑的眸子看着湖裡爭搶魚食的錦鯉,半晌,勾了一抹笑。
這邊,顧嫋嫋從威遠鏢局出來後,又去了一趟工坊。
工坊裡井然有序,大家各幹各的,做的熱火朝天,幾天時間已經做出來很多小飾物,按照這個速度,半個月後一定能趕出契約上的量。
從工坊出來又去了一趟鋪子,鋪子裡一切如常,她滿意的回了府。
原本以爲鏢局打探消息會比較費時,可沒想到才過一天那位姓威的姑娘就上門了。
不用多說,顧嫋嫋直接去了威遠鏢局。和大漢接觸這幾次,她也知道了大漢的名字,他叫李放。
她進門是李放依舊坐在桌子邊上嗑瓜子,一副悠哉模樣,見她進來,立刻起身引她上坐,然後吩咐跑腿的一句。
跑腿的年輕人去了一趟櫃檯後的小門,很快出來,手裡拿着一張紙,反折着放到她面前。
“查到的結果都在這裡面,打探也不困難,三十兩足夠了。”李放笑眯眯的說。
顧嫋嫋看他一眼,心中覺得自己又被坑了,才一天時間就打探出來消息了,那證明根本沒有什麼難度啊,竟然還要收她三十兩銀子。
李放哪裡看不出她的想法,心中還委屈吶,雖然打探消息只用了一天,但是他派出去的人力卻是巨大的,只因上頭說要仔細查,他不敢疏忽,再來從上頭的態度裡也可以看出來,面前這位小姐在頭兒的心裡絕對不一般的。
要是照往常的情況,沒有一百兩絕對拿不走消息,可現在他只收了三十兩,竟然還被對方用懷疑的眼神看……
饒是心中有些不爽,卻又不敢解釋,好不暢快。
顧嫋嫋可不知道對方心裡怎麼想的,一邊感嘆店太黑,一邊打開紙張看起來。
紙張上密密麻麻寫的滿滿當當,從顧興貴早上出府門到晚上回府,中途撒泡尿都寫的清清楚楚。
原本還覺得自己被坑了的,看完這麼詳細的消息,她又覺得理所應當了,能將一個人的一天打探的這樣的詳細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顧興貴早上出門到學堂的地方她草草掃了一眼,從他下午逃學之後的地方看的很仔細。
紙上清楚的寫着,未時兩刻顧興貴偷偷從學堂出來,直奔落花閣而去,直到申時三刻纔出來直接回了顧府。
看到落花閣三個字,顧嫋嫋眉頭皺的死緊,落花閣是什麼地方她清楚的很,那可是qing樓楚館,他小小年紀,竟然敢偷偷去那種地方!
想來那棘棘草就是在那落花閣吃下的,真是不知死活!
她手攥緊,紙張被捏變了形,好半晌才鬆開緊皺的眉頭,看向對面的李放,沉聲問道:“落花閣裡面的情況爲什麼沒有寫清楚?”
李放認真解釋:“落花閣這種地方魚龍混雜,打探起來十分麻煩瑣碎,不僅花費精力還費時間,小姐若是想查的話,就得再另外加銀子。”雖然這位顧小姐個頭兒關係不一般,但是鏢局也是要吃飯的。
聞言顧嫋嫋十分乾脆的點頭,說道:“銀子好說,只是希望你們能快點,我要儘快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