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嫋嫋正要找個藉口隨便搪塞過去,就聽喬姨娘笑眯眯的插話。
“咱們府的兩位小姐都很有心,大小姐給老夫人求了平安符,二小姐給老夫人繡了萬壽卷,話說那萬壽卷應該也已經繡完了,二小姐快拿出來大家瞧瞧,看看該如何裝裱好看。”
這話一出,趙姨娘和顧瑾萱的臉色都變了一變。
顧嫋嫋看着趙姨娘和顧瑾萱的表情,心知有事,努力回想前世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才明白這二人爲何這般臉色。
還有一個月就是顧家老夫人的八十大壽,顧瑾萱爲了表達自己的孝心可謂是煞費苦心,翻了各種書籍用各種字體寫了壽字給老夫人繡萬壽卷,事情傳到老人家耳朵裡,老人家很是欣慰,將顧瑾萱一陣誇。
這事兒落在顧嫋嫋眼裡,頓時就不高興了。
顧嫋嫋承認,前世的自己有很多不好的地方,小心眼愛吃醋見不得爹孃祖母親近庶子庶女,她也承認,前世的自己性格上確實有些討人厭。
話說回正題,喬姨娘可是個人精,看出她吃醋不高興,便故意在她面前煽風點火,什麼顧瑾萱就是故意獻媚想奪取她在祖母心裡的地位,等等等等……
年輕氣盛的顧嫋嫋哪裡經得住這般撩撥,怒氣上頭,就將顧瑾萱快要完工的萬壽卷剪成了兩半。
趙姨娘性子綿軟,顧瑾萱完全隨她,性子更加綿軟,自然不敢往外說,只能打碎牙和血吞,兩母女重新寫了壽字開始繡,倆人繡工了得,加班加點的話也剛好能在老夫人大壽前將萬壽卷繡好。
可喬姨娘此時此刻提出這件事情來,明顯是不想讓事情這麼了結。
前世有顧嫋嫋在上清寺被算計,滿身狼狽的回來,遭了顧鎮川的嫌棄,那萬壽卷的事情自然是不了了之。
可今生她全須全尾的回來了,喬姨娘自然不能放過挑撥他們父女關係的機會。
果然,聽到喬姨娘這麼說,顧鎮川笑意又深了幾分。
“拿出來爹爹幫你瞧一瞧,爹爹雖然不是什麼文雅人,但是裝裱上還是有幾分門道的。”
顧瑾萱心中委屈又懼怕,想要將事情真相說出來,又怕顧嫋嫋事後報復,正左右爲難,就聽‘撲通’一聲,顧嫋嫋竟然跪了下來。
“求爹爹恕罪!女兒看到二妹妹畫卷繡的好看,心中嫉妒,一時沒忍住脾氣將二妹妹剛剛修好的畫卷剪爛了,女兒該死!”說着身子一俯,對着顧鎮川磕了三個響頭。
悶響聲迴盪在耳邊,顧嫋嫋覺得壓在心裡的愧疚終於沖淡些許。
顧鎮川被她這幾個響頭磕的亂了心神,心中的怒氣消散一空,他將顧嫋嫋從地上扶起來,心疼的摸着她烏黑的髮絲,“知錯認錯,品質可貴!爹爹不生氣了,但是你二妹妹何其無辜,爹爹就罰你幫她一起重繡萬壽卷。”
“二妹妹對不起,我和你一起繡那萬壽卷。”顧嫋嫋一臉誠懇的說。
“你以後可不許這麼衝動,得虧你二妹妹大度不和你計較,得罰你一月月例給瑾瑄做衣裳!”一直沒作聲的莊六娘終於說話了,面色十分嚴厲。
趙姨娘連說不用,顧鎮川直接拍板,“就這麼定了。”
萬壽卷的事情就算是了結了,除了喬姨娘之外,屋裡人都鬆了口氣。
丫鬟們收拾好行裝,晚飯也已經做好,這時候在學堂唸書的四個兒子也回來了。
大少爺顧興和年長一十九,最愛讀書,卻連個秀才都沒考上,現在已經在給他相看媳婦兒了。
二少爺顧興貴小一歲,典型的紈絝子,鬥雞走狗,逃課喝酒,沒個正行,顧鎮川爲此很是頭痛。
四少爺顧興順則向兩個哥哥一人學了一半,讀書還不錯,但也十分調皮,是家裡最小的,今年才十一歲。
這三弟兄都是喬姨娘生的。
三少爺顧興帆今年十六,性格老沉穩重,讀書很是不錯,爲人不刻板懂的變通,也十分謙遜,學堂的夫子十分看好他。二小姐顧瑾萱年方十三,比顧嫋嫋小一歲,性格怯懦,這倆兄妹是趙姨娘所生。
至於莊六娘這個正妻,膝下就只有顧嫋嫋一個女兒。
一家人圍在一起吃了飯,顧鎮川吩咐。
“明天你們四個修半天,和爹孃一起去看看祖母。”‘你們四個’指的是四位少爺。
顧宅是一座三進的院子,顧鎮川的妻妾子女一住,再有丫鬟家丁一堆,三進的院子也有些擠,顧老夫人年紀大了喜歡清靜更擠不得,顧鎮川便在附近買了個寬敞舒適又安靜的宅子給老人家住,身邊配了許多丫鬟伺候着,顧鎮川則隔個幾天就帶妻妾子女去看看老人家,同時也在相看宅了,準備買個大些的宅子讓一家人住在一起。
那四個乖巧應下,顧鎮川便大手一揮,大家各回各家。
四位少爺相攜去了前院,顧嫋嫋和顧瑾萱一道往後院去,路上顧瑾萱幾度猶豫,到了院門口才侷促開口。
“大姐姐,我……我沒有要告密的意思,希望姐姐不要生氣!”一口氣說完,顧瑾萱那小臉蛋已經憋的通紅,懼怕的不敢看顧嫋嫋的眼睛。
顧嫋嫋失笑,想想前世的自己也確實夠討厭的,竟將自己的妹妹嚇成這副模樣,心中也有些內疚。
“我沒有生氣,我弄壞了妹妹辛苦繡好的畫卷,該生氣的是你,這一個月我和你一起,把畫卷繡起來。”
聽她這麼說,顧瑾萱神色一鬆,擡頭看着顧嫋嫋,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確認她是真的沒有生氣,才大大舒了口氣,彎起眉眼。
“不用勞煩大姐姐的,我和姨娘一起趕一趕,一個月肯定能繡完!”
顧嫋嫋沒再說什麼,擡腿跨進院子,進了上房,顧瑾萱則進了東廂房。
顧嫋嫋回到自己的屋子就拿了藥書出來看,也就是這幾天,莊六娘就要生病,她萬不可掉以輕心。
再來就是魏王爺那邊,明天看過祖母她就去魏王府一趟,看看那魏王到底得了什麼病,找機會將玉扣偷出來。
這廂顧嫋嫋挑燈看書,那廂莊六娘臉色沉沉的吩咐丫鬟冬姑。
“你去查一查,看看我們出去這些天喬姨娘都幹了些什麼。”
冬姑是莊六娘身邊的老人,一聽這麼說,再想到白天大小姐的異常,便也明白,夫人這是懷疑喬姨娘趁主母不在,偷偷欺負大小姐了,便也肅了神色,沉聲應下。
東方破曉,太陽慢悠悠爬上來,顧宅籠罩在橘色暖陽中。
顧嫋嫋迷迷糊糊從牀上爬起來,腦子還有些脹,昨晚看書看的太晚,睡眠嚴重不足,眼下兩片重重的青影。
秋菊和秋棠麻溜的給她梳洗打扮,直到裝扮齊全,顧嫋嫋發脹的腦子纔好了一些。
去正院吃了早飯,顧鎮川意氣風發的帶着妻妾子女往顧老夫人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