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元忠派人去抓藥,顧嫋嫋道了聲謝離開。
回到客房走進內室,一眼看到屋內的情景,心立刻揪緊。只見葉至珩狼狽的趟在地上,閉着眼,已經是不省人事。
“王爺!”她立刻跑過去,想將人抱上去,可力氣太小,根本抱不動。
好在不放心所以跟上來的元忠聽見了不對,立刻衝了進來,搭手將葉至珩擡回了榻上。
“王爺這是怎麼了?”元忠擔憂的問道。
看着人事不省的葉至珩,顧嫋嫋的心像在油上煎,根本沒心思理會元忠的話,只緊緊握着他的手,一會兒診一下脈,好像哪一下不診脈搏就沒了似的。
看着這一幕,元忠的心也跟着揪緊,卻不知該如何安慰,好在手下將藥材買了來,他立刻將藥材捧上前。
“王妃,藥材已經買來了,您看看對不對。”
顧嫋嫋聞聲回頭,接下藥材認真檢查一遍確定無誤之後,立刻吩咐丫鬟去煎藥。
丫鬟也感覺到事情有些嚴重,手腳格外麻利,才一刻鐘湯藥便煎好了,急急的送進屋裡來。顧嫋嫋立刻將丫鬟手裡的藥碗接過來,看了看牀上昏迷不醒的人,遲疑一瞬之後,一仰頭將藥灌進嘴裡,然後俯下身小心翼翼的渡給他。
元忠看見這一幕,立刻輕咳一聲,擡手將丫鬟趕到外間,自己也退到了珠簾外,但耳朵卻豎着,生怕顧嫋嫋傳喚聽不見。
一整碗湯藥渡下去之後,等了片刻,葉至珩終於有了反應,只見他比女人還濃密纖長的睫毛輕輕動了一下,隨後眼睛慢慢睜開。
“現在感覺如何?”顧嫋嫋立刻俯身詢問。
葉至珩的視線掃過她的連,在她焦急的眉宇間停了一下,然後搖頭,“沒事了。”
顧嫋嫋卻不理他,直接伸手去探他的脈象,發現卻是沒有生命危險之後,才完全放鬆下來,但兩條黛眉卻始終蹙在一起。
“暫時是沒事了,但危險隨時可能發生,以後身體上有任何症狀都要立刻說與妾身知道,聽見了沒有。”
“一切都聽愛妃的。”葉至珩一連點頭,一副乖巧模樣。
這時聽見動靜的元忠走了進來,上前先行了一禮,然後關切的詢問道:“王爺沒有大礙吧?”
“暫時沒什麼大礙了。”顧嫋嫋起身朝元忠笑了笑,稍微停頓片刻後又說,“不過情況不容放鬆,我這裡也還有一件事情想要勞煩元大人。”
“王妃有需要什麼儘管向下官開口!”元忠一連肝腦塗地。
“我需要一套銀針,現在就要,還請元大人幫忙尋找。”顧嫋嫋道。
現在葉至珩的毒素已經鬱積到了胸口,這是凶兆,毒一旦進入心臟,便是回天乏術,可同時也是吉兆,從前細小微弱無影無蹤的毒,現在全部聚集在胸口,那隻要用銀針刺入,便可以取毒。
得到毒根,便有做出解藥的機會。
“王妃稍等,下官這就去找!”元忠二話不說,轉身出門立刻去辦。
顧嫋嫋回身,就見葉至珩不知何時爬了起來,自己撐着身子靠坐在牀頭,雙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她長長嘆了一口氣,看着他,眼底浮起幾抹自責。
“這次是妾身疏忽了,仗着有血清丸就忽略了王爺的身體,若是妾身細心一些,就不會發現現在這樣的事情。”
“所以,以後你要認真細心的照顧好本王的身體。”他看着她認真的說。
顧嫋嫋無奈彎脣,一臉俏皮的朝他拂了一禮,眨着眼睛說道:“妾身記住了~”
元忠的動作很快,顧嫋嫋和葉至珩沒說幾句話他便急匆匆的回來了,身後還帶着一個老鍾。
兩人一前一後進門,齊齊行禮,然後老鍾跨前一步,將抱在懷裡的牛皮袋放在了桌子上。
“王妃,銀針到了!”
“多謝!”
此時此刻,顧嫋嫋也只能想到這兩個字,她拿起銀針,扯開葉至珩微敞的衣襟,身後的元忠和老鍾看見,立刻退出去迴避。
顧嫋嫋將銀針輕輕刺入那顆紅痣的中心,入針一寸定住,輕輕捻動兩三下後取出。
只見方纔乾淨明亮的針頭,此刻已經變成了黑色,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着幽光。
她拿起一塊碎布,小心翼翼將那粘了毒的銀針包起來放在桌上,然後又拿起一根銀針,按照方纔的步驟取了毒,同樣包好。
一連取了三次才罷手,將最後一根一陣包好後,她輕輕拉上他的衣襟,誰知,手卻被握住了。
她微怔擡頭,看到他直勾勾的眼神,心中頓時明白了什麼,立刻掙開他的手,紅着臉啐了一口。
“現在都什麼時候,王爺您腦子裡能不能想點正經的!”
“傳宗接代哪裡不正經了?”葉至珩一本正經的說。
顧嫋嫋白他一眼,懶得糾纏,拿起銀針轉身出去。門外,元忠和老鍾二人還未離開,看見她出來立刻上前詢問。
“王妃,王爺如何?”
“王妃,王爺沒事吧?”
顧嫋嫋朝兩人搖搖頭,“沒事,今夜打擾你們許多,你們都回去休息吧。”
“沒事就好,以後還有什麼需要王妃儘管向下官開口。”元忠說完行了一禮轉身退下。
老鍾則面色猶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鍾大夫還有事?”顧嫋嫋忍不住問。
老鍾頓了頓,小聲說道:“王爺病了,王妃您有眉帶愁色,草民斗膽猜測,是不是王爺的情況不妙?”
聽見這話,顧嫋嫋的臉色一沉,不動聲色的打量老鍾。
“王妃莫要誤會!”老鐘被那凌厲的眼神看的心中一慌,立刻解釋,“草民雖然醫術淺薄,但好在活得久見的多,王妃若是不嫌棄,草民願意幫您一起想辦法!”
見她不說話,他的肩膀垂的更低,語氣帶着濃濃的惶恐,“王爺和王妃爲了城裡的百姓做了那麼多,現在王爺有難,草民也想盡一己之力幫些忙!”
“鍾大夫哪裡的話,多一個幫手便多一份力量,我高興還來不及呢。”顧嫋嫋微微笑起來,舉手楊了楊手中的不包,轉身朝耳房走去。
老鍾見狀,立刻一連激動的跟了進去。
驗毒是一件十分麻煩的事情,況且就算驗出了毒性也不一定知道毒的名字。然而,不知道是不是老天開眼不想看到好人身死,一番檢驗之後,老鍾竟然叫出了毒藥的名字。
“這種毒叫骨削,毒發時像是有千把刀在人的骨頭上削刮,它是一種十分罕見的毒,草民也只是從家師嘴裡聽說過一些,似乎是一個神秘部族特有的毒藥。”老鍾高深莫測的撫着自己的白鬍子。
而顧嫋嫋呢,在聽到老鐘的話後,不知怎得,一下就想到了在船上聽說的,那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凰族。
隨即她搖搖頭。
凰族再怎麼沒落,也不會閒到對柔兒一個小姑娘下手的。
“那您可有解毒的辦法?”她問老鍾。
老鍾細細的回想一番,眼睛猛的一亮。
“還真叫草民想起來了,就是赤煉花!只要摘下赤煉花的花蕊來煮水,便可以去除骨削之毒!”
“赤煉花……”顧嫋嫋一連迷茫,這種花她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她着急的問老鍾,“這種花哪裡有?”
“哪裡有……草民還真不知道……草民也是年幼時聽家師提過一嘴,當時哪裡想到自己能有幸碰上這樣神秘的毒藥,便左耳進右耳出,只記得個大概了……”
老鍾老臉通紅,爲自己關鍵時刻掉鏈子而氣惱。他看着顧嫋嫋失望的臉色,想了想,說道:“王妃先別急,草民這就回家找一找去,師父的衣鉢都給了草民,草民找找看,說不定會有什麼線索。”
“那就勞煩您了!”暫時也只能這樣,顧嫋嫋勉強一笑。
老鍾連連擺手,行禮退下。
顧嫋嫋回到內室,挨着葉至珩歇下。
一夜無話。
次日清晨,顧嫋嫋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身邊已經沒了人,立刻爬起來,穿戴好出去一看,發現葉至珩和沈青山在小廳喝茶。
走近些許,正好聽見沈青山幸災樂禍的聲音。
“……聽說王爺昨夜忽然發病差點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身體吃不消嗎?唉,王爺還年紀輕輕身體竟然就已經吃不消了,真是讓人心疼!”
“對了,下官那小妾又懷孕了,三個月了,只是胎相不好,十分鬧騰,這次咱們若是有幸能回去,還煩請側王妃上門給那小妾瞧一瞧,開些藥方安安胎。”
前一句諷刺葉至珩‘不行’,後一句炫耀自己‘厲害’,顧嫋嫋聽着倒不覺得生氣,反倒覺得十分可笑。
再看葉至珩,只見他靜靜聽完沈青山的話後,淡淡丟出一句。
“那沈大人最好注意了,等那孩子出生後一定要滴血認清,可別混淆了血脈。”
這話夠狠!
顧嫋嫋捂嘴偷笑,再看那沈青山,一張老臉綠成了大草原。
“你!”
一轉頭看見她,臉色斂了臉色,端起了官架子。
“側王妃來了,唉,也不怪下官說了,側王妃不是號稱醫術高超能起死人而肉白骨,怎麼連王爺這點小毛病都醫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