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楚中玉死了,這入宮伴駕的事,難道就這麼黃了?
楚華謹當然不甘心。可是舉目四望,寧遠侯府裡似乎已經沒有合適的人選了。楚華謹自己雖有女兒,奈何差了輩份,不得入宮。
柳夢寒等了幾日,等着楚華謹過來求她,要將楚華朱代替楚中玉入宮伴駕,卻連個影子也沒有看着。
看見柳夢寒在慈寧院摔碗砸盆,柳夢寒身邊的嬤嬤悄悄去了二門上,偷偷塞了一塊五兩重的金子,纔買通了門上的婆子,放她去了外院。
如今楚華謹治家,比以前嚴多了。說了不許內院的人出入門禁,就如鐵律一般。一般人都不敢造次。
以前五個銅子兒就能讓管二門的婆子睜隻眼,閉隻眼,現在除非你拿得出五兩金子。——漲價是因爲風險太大,一旦查出,看門的婆子會被打死,家人會被趕出寧遠侯府,當然要多收些錢,爲家裡人以後的日子留條後路。
那嬤嬤好不容易出了二門,來到外院,尋到外書房那裡,卻吃了個閉門羹。沒想到楚華謹的外書房,如今管得比內院門禁還要嚴些,就算嬤嬤出了十兩重的金條,書童也不放她進去。
嬤嬤沒有辦法,垂頭喪氣回到慈寧院,跟柳夢寒回報道:“太姨娘,奴婢無能,沒見到侯爺。”
柳夢寒氣得柳眉倒豎,低斥道:“一羣廢物!”氣得倒在榻上,午飯都沒有吃。
柳夢寒的女兒楚華朱聽說她沒有吃飯,便親自下廚,熬了海蔘蝦仁江米粥過來勸食。
“娘,這是女兒親自熬得江米粥,娘好歹用一點吧。”楚華朱在柳夢寒身邊低聲勸她。
柳夢寒翻身過來,看了楚華朱一眼,見她杏眼桃腮,眉目清靈同先皇后楚華丹雖然面目極似,但是更聰慧黠一些,就比那個一臉蠢相的楚華丹不知好看了多少倍。
柳夢寒伸出保養得極好的玉手,撫上了楚華朱吹彈得破的臉蛋笑着提醒她:“屋裡只有我們孃兒倆,說說也無妨。只是容易叫得順口了,以後讓人抓住把柄可不好。你是要進宮的貴人,更要知道分寸,宮裡頭步步是坑,稍有行差踏錯,就會萬劫不復。以後都改了吧就叫我姨娘就是了。”糾正楚華朱先前稱呼的錯誤。
楚華朱有些不高興,悶悶地坐在柳夢寒身邊,道:“姨娘,我們爲什麼要回來?在外面不是過得很好嗎?我們叫了這麼多年娘,突然要改口叫‘姨娘,姨娘忍得下這口氣,我和弟弟卻再難忍下去了。”
柳夢寒心情好了許多,滿臉笑容地坐了起來,拿起銀湯匙喝了幾口楚華朱送來的江米粥,滿足地嘆息一聲,道:“我女兒這一手廚藝天生天長,將來入了宮,可要好好給聖上顯露幾手,讓聖上離不開纔好……”
楚華朱滿臉羞紅,嬌嗔道:“姨娘又糊塗了。這種話,怎麼能在女兒面前說?”說着,掩面欲走。
柳夢寒忙叫住她,笑着道:“你別不好意思。這就不好意思了?以後還有讓你更不好意思的呢!”拉了楚華朱在身邊坐下,輕聲囑咐她:“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你若是真的爲娘不平就進宮好好侍奉聖上。你要得了臉,娘和你弟弟的日子纔會真正好過。——等你以後生了兒子,咱們一家,纔算是有了盼頭。”
楚華朱的臉紅了又紅,卻也沒有再借故離去,坐在柳夢寒身邊聽柳夢寒低低地吩咐交待許多話,末了又問她:“那宮裡來的嬤嬤教得如何?你學着可覺得吃力?可有用?”
楚華朱想到這幾日正教到房中術,臉上更是紅的嬌豔欲滴,悄悄問柳夢寒:“姨娘,真的要做如此羞人的事,才能生下孩兒?”
柳夢寒點點頭,攬了楚華朱的肩膀到懷裡,對她推心置腹地道:“這檔子事,對大部分女人來說,都是爲了生兒育女,從中並沒有得到多少趣味。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爲何男子會樂此不疲?不說家裡的三妻四妾,就連外面的秦樓楚館,也經常人滿爲患?——你道那些所謂的名伶名妓,真的是靠什麼才華筆墨紅極一時的嗎?都是騙人的!但凡名妓,若是沒有幾手過人的房中術,她就是才比宰輔,文比詩仙,也是無人問津的。”
“抓住男人,就要抓住男人最喜好的兩樣東西:女人和吃食。你天生對廚藝極爲精通,人生得又好,又聰慧,身子更不用說,姨娘從小就用各種補品給你補身,你十三歲的時候,身形就很傲人了。如今十五歲,更是含苞待放的年紀。——你不入宮,就是暴殄天物!”
聽了柳夢寒的話,楚華朱也升起幾分信心,只是想起死去的楚中玉,又有幾絲感慨,道:“我生得比不過三姐。只有三姐才當得京中第一美人的稱呼。”
想起楚中玉的樣貌,柳夢寒心裡有些酸溜溜的。本來她還以爲在老寧遠侯身邊的女人中,她的容貌身姿,是最出衆的,才讓魈侯爺將重碼壓在她身上。誰知見了楚中玉,才知道老侯爺還曾經有過這樣一個容貌真正絕色的通房丫鬟,還是寧遠侯太夫人親自給老侯爺預備的,才能生下楚中玉這樣一個容貌難描難畫的女兒。
不過絕色又怎樣?到底是出身不好,比不得自己既有容貌,又有家世。雖說家人都不在了,可是自己的出身老侯爺是盡知的。
想起當年的事,柳夢寒有一絲怔忡。曾經對她千依百順,如珠似寶的老侯爺也不在了。當年她被老侯爺拐了來,曾經也是哭着不依的,可是老侯爺在她身上下足了功夫,就連後來她心甘情願地委身老侯爺的時候,也沒有經歷過一般女子都要經歷的破瓜之痛,老侯爺的手段,真正高明……
柳夢寒突然覺得身上有些燥熱,推了楚華朱道:“你下去學規矩去。我有些悶了,要出去走一走。”
說着,柳夢寒帶了丫鬟婆子,順着抄手遊廊出了慈寧院,往齊姨娘的院子裡去了。
齊姨娘如今不得回孃家尋爹孃哥嫂商議,女兒楚文琳的婚事就耽擱了下來。兒子楚文琛也要入楚家的家學唸書,正煩悶不堪。
聽說柳夢寒要來拜訪,齊姨娘有些詫異。她跟柳太姨娘一向不熟的。而且也知道柳太姨娘一向無事不登三寶殿,今日前來,一定有要事。
齊姨娘便吩咐了下去,使人準備了香茶靜室和點心,在一旁親自烹茶,等着柳太姨娘大駕光臨了。
柳夢寒被下人領到靜室,笑着對端坐在那邊的齊姨娘點了點頭,道:“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心。”
說着,柳夢寒在齊姨娘面前坐下,看着齊姨娘提了小紫砂壺,給自己注了一杯大紅袍。
柳夢寒略嚐了嚐,笑道:“齊姨娘雖然孃家失了勢,可是到底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門縫裡隨便掃掃,都比一般的暴發戶要強些。”
這話說得極失禮。
齊姨娘卻只微微一笑,道:“柳太姨娘有話就說。——以爲貶低了我孃家,就能讓我沒了主意,投到柳太姨娘麾下,就打錯了算盤。門在那邊,請恕齊萱不奉陪了。”
柳夢寒微微窒了窒,才放低了身段,笑着說軟乎話:“齊姨娘真不愧是侯府嫡女出身,說話行事的氣派就是不一般。是我失禮了。”說着,站起身給齊姨娘福了一福。
齊姨娘知道柳夢寒這般作態,是有求於她,端坐着不動受了柳夢寒的大禮,才指着自己對面的位置道:“柳太姨娘當知曉,求人辦事呢,是不能繼續端着架子高高在上的。”
柳夢寒笑着問:“齊姨娘怎知我是有求而來?怎知我不是惦記着齊姨娘,有心過來結交結交?”
齊姨娘笑着不說話,看着柳夢寒。
柳夢寒訕了一會兒,道:“齊姨娘聰明,我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齊姨娘幫我一個忙,**後定會還齊姨娘一個大人情。”
齊姨娘偏着頭想了想,道:“如果能兩利,自然可以試一試。”
柳夢寒聽懂了齊姨娘的意思,便先試探着道:“過了太夫人的週年忌日,侯爺就要立新婦了。齊姨娘本是定南侯府嫡長女,當年是跟侯爺有過婚約的,又爲侯爺生兒育女,孃家也是勳貴,這樣的資歷,在這滿府裡,齊姨娘要說是第二,就無人稱第一了。
這話說得齊姨娘怦然心動。她打着扶正的主意,不是一天兩天了,卻因爲楚華謹跟方姨娘越發親近,而不能成事。
柳夢寒的話,讓齊姨娘升起一絲曙光,問她:“寧遠侯府不是一般的人家,這妾室扶正,似乎不太行得通?”
柳夢寒掩袖笑道:“剛剛還覺得齊姨娘聰明,如今怎麼糊塗了?——寧遠侯府再大,大得過聖上?只要聖上發話,齊姨娘有什麼不能了的心事?”
齊姨娘聽不懂柳夢寒的話,搖了搖頭,道:“柳太姨娘說話太雲山霧罩了。我聽不明白。”
柳夢寒進一步點醒她:“……楚中玉不在了,可是我們寧遠侯府,還是要送人入宮伴駕的。齊姨娘也知道,我們華朱,也是太夫人的記名嫡女,說起來,跟楚中玉是一個牌名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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