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傘兵的兩個連隊最終回來的只有一百五十七人,他們的損失達到了一半以上,但是卻連大橋南面的邊都沒有摸到。德軍的坦克和裝甲車乘勝追擊,一直在橋北面,才被英軍支援的士兵用反坦克火箭筒擊退,扔下四輛燃氣大火的裝甲車和坦克還有幾十具屍體退卻了下去。
天色已經暗下來,雙方都沒有在發動進攻。英國人損失慘重,他們需要休整,德國人不清楚橋北的局勢,他們也不敢貿然的向英軍發起進攻。他們想不到的是,現在英國人在橋北只不過是一個營的兵力,是絕對受不住他們全力的進攻的。
夜晚掩蓋了白天激烈戰鬥留下的血跡和屍體,夜晚的到來,讓英軍和德軍的神經都放鬆了不少。
辛克上校的506團在天黑下來之後,終於全部過了河,但是他又得到了一個消息:英國近衛裝甲師在艾恩德霍芬南部幾公里處遭到德軍88毫米炮的阻擊。
“看來我們今天要在這裡過夜了”辛克對着史崔爾道,“讓兄弟們,在村子裡過夜吧。我們不知道城裡的德國人的虛實,等到天亮的時候,我們再進攻。”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史崔爾答應了一聲,然後就轉身要離開。
“史崔爾”辛克上校從背後叫住了他。
“什麼?”史崔爾回頭看了看辛克上校。
辛克微微的皺起眉頭,然後看着他道:“有帕克斯中尉的消息嗎?”
史崔爾搖搖頭,然後聳了一下肩膀:“沒有,上校,他們在通報了最後的情報之後,就已經和我們失去了聯繫。他們的無線電保持了靜默,無從得知他們的位置還有他們最近的情況。”
辛克上校點點頭,沒有說什麼,他的眼睛裡滿是擔憂。
命令傳達下來,讓很多人都鬆了一口氣。溫特斯安排各排排長設置前哨,然後其他的兄弟們都睡覺,他們就睡在草堆上、木料間裡,或找得到的任何其他地方。
溫特斯找了一個農舍,然後和康普頓、皮卡克、海立格等軍官睡在裡面。這家農舍裡是一箇中年男人,顯得有些瘦,他還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子。很顯然他們對溫特斯他們的到來,還是有一點欣喜的。從他眼裡忍不住流露出來的神采可以看得出。
“會說英語嗎?”溫特斯對着他說道,“我們只是需要一張牀或者草垛也行”
“會一點”男人連忙說道,“我家裡有兩張牀,擠一擠能夠睡得下。然後她看了看小女孩道,“我們誰草垛就行了,反正我們也很習慣”
溫特斯沒有說什麼,跟着男人到了一件房子裡,裡面有兩張簡陋的牀,但是這已經比睡草垛和木板要強多了。
男人安排好了他們,正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皮卡克忽然說道:“有什麼吃的嗎?我們可餓壞了。”
那男人一愣,然後點點頭道:“有,有,你們等着”說着他就和小女孩匆匆的離開了房子,很顯然他們是去尋找食物去了。
“皮卡克”看着他們走了出去,溫特斯有些不悅的說了一句,“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
皮卡克有些不好意思笑道:“我會注意的,上尉”
溫特斯點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麼了。其實他也已經餓得不行了,而K號乾糧實在是難以下嚥,如果能夠有什麼可以補充的食物,那當然是最好的。只是他不習慣皮卡克這種方式。
很快那個男人就回來了,他和那個小女孩的懷裡都抱着借個大瓶子。裡面裝滿着醃肉、桃脯和櫻桃醬。然後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兒的遞給了皮卡克和他身邊的海立格。
“謝謝”海立格微笑着,接了過來。
這時候康普頓從身上掏出一包香菸,然後遞給那人。海立格將瓶子交給皮卡克,從D號乾糧,拿了塊巧克力給他的小女孩,然後蹲下來對着他微笑道:“巧克力”
小女孩怯生生的接過來,然後躲在他的父親的身後,抱着他的大腿,伸出小腦袋看着海立格笑了,露出幾顆好看的牙齒。
男人撕開巧克力的包裝紙,然後遞給小女孩,朝着四人不好意思的笑道:“他從來沒有嘗過巧克力的味道,這是她第一次吃”說着伸出手摸了摸小女孩的頭,眼睛裡流露出愛憐的神色。
“要抽嗎?”皮卡克對着他做了一個手勢,然後找出火柴。男人趕緊撕開了那包煙,然後取出一根,隨着皮卡克火柴劃燃,然後點着,深深的吸了一口,他的臉上顯得很舒暢的神色。
“我已經整整五年沒有抽到過真正的香菸了。味道真的很不錯”他衝着皮卡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香菸道,“真的好極了”
男人又使勁的抽了兩口,然後對着四人笑道:“我不打攪你們了,你們好好睡一覺吧,德國人走了,我們就盼着這一天”然後他拉着一邊啃着巧克力一邊對着溫特斯他們笑的小女孩離開了這裡。
“他可真是一個好人”皮卡克不由微笑起來,然後他打開了一瓶裝着醃肉的瓶子,忍不住就嚐了一塊笑道,“味道真不錯。”
“說實話,我和英國人還有法國人都打過交道。他們和荷蘭人不同。”海立格遞給溫特斯還有康普頓各一個瓶子,笑道,“相比而言,我更喜歡荷蘭人。他們很熱情”
“是啊”溫特斯點了點頭,“我也喜歡他們”說着撬開了瓶子,從裡面撈了一塊桃脯放入嘴裡,點點頭道,“味道真的很不錯”
這一晚上,並沒有德國人進行騷擾。兄弟們經過一天的奔波,終於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一個覺了,儘管在不遠處的艾恩德霍芬那裡還隱隱傳出8第二天早晨,隊伍繼續前行,2營緊隨1營沿公路南進。前方就是艾恩德霍芬城了。該市有10萬人口,周圍是平坦的黑黝黝的肥田沃土。這時,辛克上校將全團展開,派2營前出居左,E連在最左側。
溫特斯用無線電聯繫上了三排的康普頓中尉:“巴克,讓布魯爾派出偵察員。”
布魯爾安排三排開始往前搜索,偵察員在前,部隊散開,快速前進。三排穿過蔬菜園和剛剛犁過的田地,朝城邊的房屋走去。
但是,很顯然布魯爾犯了一個大錯,他走在隊伍的前列,地圖匣斜挎在一側,脖子上掛着個雙筒望遠鏡,一看就是個軍官。更糟糕的是,他在隊伍的最前面停了下來,然後舉起了望遠鏡,想城裡觀察,這讓他顯得氣派十足。
“他從哪裡學到的這些?”這時候跟在後面的古思忍不住對身邊的泰伯特道,“他現在看起來就像是一位檢閱士兵的元帥”
“他也許跟着巴頓將軍學的,但是這是一個很好的靶子”泰伯特回答着,然後衝着前面的布魯爾大聲的喊道:“中尉,狙擊手”
溫特斯也對着步話機大喊:“低下來,伏下身子該死的,快點”
但布魯爾沒聽到。他還在繼續觀察。E連的每個人,營裡的每個人,都知道將要發生什麼了。“砰”一聲槍響。一個狙擊手從一所房子裡開了槍。
布魯爾應聲倒地,像一棵被砍到的木頭一樣,直挺挺的就倒在地上。子彈正中他的喉部,就在顎下。“真是糟透了”泰伯特帶着幾個人衝了上去,然後檢查布魯爾的傷口。鮮血汩汩地從他的脖頸中涌出。而他整個人都在痙攣。
“噢,天”一個人說,“他不行了,快死了。”
“你們快點前進”泰伯特下達着命令,然後回頭大聲的叫道,“醫護兵,醫護兵,有人受傷了。快點過來”他的手緊緊的壓住布魯爾的脖子,手上全是他的鮮血。
衛生員尤金?羅飛快的跑了過來,然後一手壓住布魯爾的手,叫道:“上士,你可以鬆開了,這裡交給我吧我能夠處理。”說着從急救吧裡麻利的取出了繃帶,將布魯爾的脖子纏住,一邊大聲叫道:“擔架,快點,我需要立即將這個人送回去”
布魯爾的擔架經過溫特斯的身邊,他看了看布魯爾一眼,不由搖頭道:“真是愚蠢的行爲”
“這是將軍效應帶來的影響,我想很多中下級軍官都樂於仿效巴頓將軍的行爲吧,看看他的威風”尼克森在一旁道,“但願這是一個教訓,讓那些熱衷於表現的軍官們都知道,想出風頭,就得挨槍子兒,這可是一定的。”
“但願吧”溫特斯點點頭,然後對着前面大叫道,“巴克,你親自去帶隊,我們爲你的後援”然後看着康普頓就要衝上去,忙補充了一句道,“別處風頭”
“我知道,迪克”巴克嘿嘿一笑道,“那不是我的”說着帶着三排剩下的兄弟朝前和前面的兄弟們會合去了。
在這之後,弟兄們只遇到了一些輕微和零星的抵抗,主要是狙擊手。506團在進入艾恩德霍芬的路上再沒遇到其他困難。當他們進入艾恩德霍芬城的時候,他們得到了荷蘭人的盛大歡迎,他們一如索恩的居民們一樣,熱情和瘋狂。
與第一傘兵師們卻在痛苦的包圍圈中掙扎。空降師第一旅的三個團陸續的攻擊抵達了大橋北面和第一營會合,但是他們的兵力大大受損,不是在前進的時候被德軍打死,就是被德國人俘虜。即便是抵達了大橋的士兵裡,還有很多帶着傷的。
帕克斯帶領着一排,繼續在樹林中等候,他們在黑夜的時候,退回到樹林裡,然後休息,等待第二天的到來。他們沒有等到帕克斯攻擊的命令,而且他們在第一天看到了英國傘兵們的悲慘境遇之後,誰也沒有再向帕克斯提出疑問:“我們該怎麼辦?”他們願意一直這麼呆着,直到戰爭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