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得你的消息,有些想你了,看你臉色不太好,病了?雖說眼下六七月的天,日光溫暖,卻也不得大意,早晚加衣不得疏懶,記得你信期將至,夜間莫要受了寒氣。”
齊成染說完,專門倒了杯溫茶給她,關切道:“心情不好嗎?”
顧長歌輕輕搖頭,捧着溫茶小口喝着,聽他字字關切,早就準備好的腹稿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那溫茶散發的汽水直衝入眼,又是一陣溼霧。
好在她能熟稔地控制聲音,不讓他懷疑,至於眼睛的不爭氣,只得垂首不看他了。
她小聲道:“這幾日睡得不好,白日忍不住積了食,總是有些難受的,不過現在好多了。嗯,找我何事?”
齊成染似乎有些不信,“真的好了?近日恰巧交得一名醫者,我讓他給你看看,你臉色不好,我不大放心。”
“沒有的事,何必麻煩。”顧長歌淡淡道。
齊成染道:“還是看看,萬一……”
“好了。”顧長歌直接打斷,或許是爲了不讓自己沉溺在這抹溫柔裡,話語有些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急迫。
齊成染輕輕皺眉,沒有多說,轉了話題道:“今向楚戲的掌櫃討了個人情,可任我選戲演出,你想看哪個類型的?”
“我隨便。”心裡堵着這樣的事情,哪還有心思看戲。
齊成染瞧她似乎真的沒有心思,便隨便點了一出打臉爽劇,好像以前她就挺喜歡看這類戲曲。
顧長歌雙眼盯着戲,神兒卻出了九霄之外,不知哪裡神遊去了,直到齊成染喚了幾聲,她纔回過神,錯過了齊成染與她說的話,忙道:“不知不覺出神兒了,對不起,嗯,剛纔與我說什麼?”
齊成染笑着搖了搖頭,問她在想何事。
顧長歌道:“想你找我什麼事。”
齊成染笑着說道:“主要是想看看你,不過那天找原因,不知可還順利?”
顧長歌輕輕搖頭,這個聽着無比荒唐的原因,讓她如何與他說啊。眉間觸及指腹,她輕輕一震,就聽他道:“便是沒探出來也無妨,凡事有我呢,你不用擔心。”
“我……”顧長歌頓了頓,遲疑道:“其實不急的,現在父王母妃雖然沒有同意我們,卻也沒反對,你看這次,雖是與哥哥帶的信兒,可父王母妃不同意,哥哥便是將話傳來,我也出不來不是,所以……不急的,我們可以慢慢來。”
是慢慢爭取白首,還是慢慢準備分離?
顧長歌有些看不起這樣的自己,明知前面不是明路,卻捨不得他的溫暖。
齊成染輕輕道:“好,我們不急,慢慢來。”
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緩緩閉上眼睛,感受那隔着衣衫帶來的安心,她能感受到他的指腹劃過她的眉眼,輕輕的,顫顫的,帶着她的心一起。而後,她突然將頭轉了方向,緊貼着衣衫,將即將涌出的淚水堵在棉布裡消失。
她該怎麼辦?
不想分開,不想他承受與她一樣的痛苦,卻又想找個感同身受的人陪她愛她,人就是這麼矛盾。
“聽說大魏的冬天也很溫暖,以後帶你去看看,好嗎?”
聲音中帶着幾分期翼與忐忑,她不明白爲何會期翼,但這絲忐忑,大概是察覺她的異常了。
他就是這麼聰明,這麼敏感,真是半點都不敢與他多待,可是忍不住。
她輕輕一嘆,沒有承諾也沒有否定,只道:“再說吧,將來變化很大的。”
他輕輕地說了個好字,再沒有多問了。
沒了以前的心境,不止聽不進戲,倒覺得這戲館甚爲吵鬧,她拉着他的手走到街上,二人先是將京城有趣之地逛了大概,看時間不晚,顧長歌突發奇想要去看房子。
二人找了中介,按照顧長歌的要求,將京城各處清幽雅緻的二進院子都一一看了,選了個最稱心意的,顧長歌道:“我喜歡,你付錢。”
“好。”
很快就交錢辦了手續,請了短工將裡裡外外地打掃,此刻天已完全黑了下來,二人坐在宅子外的大柳樹下面,躺了兩張椅子乘涼。
“你不問爲什麼嗎?”也是他有錢,要沒錢這麼敗家,看他怎麼受得了,竟然也不知道勸勸自己。
齊成染笑道:“千金難買你佳人一笑。”
她癟嘴道:“說得好像本郡主是狐狸精一樣,你一擲千金,搞得好似我誘惑你的?”
“喔?難道郡主殿下沒誘惑在下?”
本是曖昧的話題,可是想起那種關係,顧長歌有些不自在地說道:“這不一樣。我,我現在又沒有誘惑你。”
齊成染朝她失了一個歉禮,道:“是是是,是在下的錯,現在在下問郡主,郡主買這宅子做什麼?”
“想買就買了唄,我任性。”顧長歌嘟嘴道,“突發奇想要佈置宅子,明兒陪我逛逛,將該買的東西買了,咱們佈置一番,不定今後忙裡偷閒時能來這裡清靜。”
“好,明請假,逛一整天都行。”
“可惜了南山房子是父王母妃的,本還想帶些活的生物去南山放生呢,看來不行了。不過咱們這裡可以養些小東西,比如咱們那天捉的五隻兔子,被我帶回來養在府裡呢,如今長胖了些,更是毛茸茸地可愛。”
“你喜歡就好,我明兒可以帶個圍欄過來,圍在裡面養。”齊成染笑道。
顧長歌忙道:“別,關起來養多約束啊,還是綁一隻腿讓他們能滿院跑。只別跑到房間拉屎就成。”
“會拉院裡……。”
顧長歌明白齊成染的意思,他嫌髒,長久以來確實挺麻煩的,便是她也嫌棄,可是她到底住不長。
她要的不過是那絲家的感覺,他與她的家,便是以後分開,能有曾經的甜蜜懷念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