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將這件事情瞭解完的顧長歌也只是感嘆幾句,她挺佩服李展,也很支持李展,又覺得樑心玉可惜。好好的一個千金小姐,卻落得現在這樣,洛如霜當真有毒啊!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現在顧長歌正在爲女兒選禮物。
顧長歌夫妻倆沒在北燕京城,平時也就算了,過年嘛,還是要表示表示。給齊國公府和端王府以及其他所有人的禮物早在年關之前送回去了,現在是她特意爲女兒選小玩意兒。
考慮到她離開女兒已經快一年了,女兒長大了些,欣賞水平難免會有變化,要是選不出女兒的喜好怎麼辦?選了會兒,又覺得選出的東西都不滿意,重新再來,如此反覆,總覺得什麼都不滿意。
最後乾脆將自己覺得好的都送回去,滿滿幾大車。
年關後,大魏京城的局勢越發緊張,因爲樑心玉的事情,李家和樑家算是與洛家結了仇,洛如霜現在連門都不敢出,只等風聲過了再逍遙。洛傾城雖懷疑李家對付她,本想拋出一個重頭戲試探,但因爲洛如霜的事情,怕逼得李家狗急跳牆,便忍了下來,只等過些日子再試探。
大魏和北燕的戰爭全面打響,大魏攻擊猛,好在北燕早有防範,損失倒不大。
通過幾個月的戰爭,吳惠恩徹底出名了,北燕當權看他沒有根基,還特意下次封了職位,只爲讓她能心無旁騖的保家衛國。
吳惠恩這個名聲,不止北燕出名,在大魏也挺出名。
顧長歌聽到吳惠恩的種種光榮事件,心情大好,對魏無極說:“亂世出英雄,這話還真不錯,瞧這吳惠恩吧,若不是敲好碰上了,他現在指不定還是一個商戶呢,他……”
說着說着,顧長歌就覺得不對勁兒了,這個名字,太熟悉了……
魏無極輕輕嘆道:“想起來了?”
顧長歌恍然道:“原來是她,我原本只在戲本子上聽過女扮男裝打天下,卻不想現實裡也能,齊瑩果然是好樣的,只是軍中多有不便,她到底是女兒身,而且她又是個死人,若是被泄露了身份,後果不堪設想。”
又想既然現在沒有被發現身份,肯定是當年的防範措施做得好,但當年只是戶籍的問題,倒是好辦,現在不一樣了,每天和男人們同吃同睡,要瞞下身份極爲不易。
“保家衛國,巾幗不讓鬚眉,她很好。你擔心得也不錯,行軍打仗,她一個女子總有不便不處,即便騙過去了,戰爭卻總會結束,待將來回京封賞,她的事,恐怕瞞不住……總需要有個好的解決法子,否則太后恨她入骨,再大的功勞,也抵不過上位者的恨意。”魏無極想了想,說罷便讓顧長歌研磨,他立刻下筆給吳惠恩去信一封,說出他對此事的建議。
顧長歌看了信,也覺得這是最好的辦法,這纔對齊瑩放下心來。
魏無極的信寫得很隱晦,主要怕落到別人手中,給齊瑩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是以只略略提點一下,旁人看不懂,但齊瑩細品應該沒問題。
齊瑩收到信,起初覺得心驚,主要這信是從大魏來的,她並不知她在大魏有什麼認識的人,後來慢慢得,才猜測或許是自家三哥,又通過送信人的解釋,肯定下來她才放心。
送信人走後,齊瑩獨自坐在山坡上,望着遠方,考慮要不要聽三哥的意思。
許久之後,齊瑩心裡仍沒決斷,因她久久沒回來,張少龍來尋她,齊瑩道:“陳老先生走了?”
“老先生年歲大了,奔波不得,便先回洪城了,方纔見你有事,老先生又走的急,便沒叫你,只讓我帶話與你,他說,這條路不管怎樣,都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齊瑩苦笑:“我倒是沒事,讓老先生多慮了。”
“真的沒事?那日將軍你從顏夫人府中回來,臉色明顯不對,我……我很擔心你,老先生也很擔心你。”張少龍擔心地說道。
齊瑩淺笑,“真的沒事,只是有件事情實在出乎意料,讓我太過詫異,一時間接受不了,現在想來,倒沒什麼,我已經能想開,你們爲我如此憂心,倒讓我心裡過不去了,謝謝你們。”
成功守護了洪城,通過那次艱難的一仗,她聞名天下。已經出了名的她,想要卸下戎裝,談何容易,而且這個時候,家國危急存亡,再加上她骨子裡的熱血,她再也不是爲了回家而戰,她已經放不下了,彷彿她生來就屬於戰場,這條路若不能繼續走下去,於齊瑩來說遠比在胡家更爲煎熬。
所以,當朝廷授予她職務時,她欣然接受了。
後來,她率領洪城將士與顧易青匯合,打了幾次硬仗,她越發喜歡這種感覺。似乎十九年來,她第一次因爲自己而熱血澎湃,她說不出來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彷彿已經超越了愛情,彷彿,這纔是她想要的人生。
她不再管什麼齊家胡家,什麼燕王太后,她要爲自己活,即便將來有一天,自己會因爲死遁而付出代價,但只要這幾年能活得精彩,能爲女兒拼出一條路,即便將來會死,她也不在乎。
漸漸地,齊瑩都快忘了京城的那堆事。
直到那一天,她去了顏夫人府中,這時候的顏夫人對她很殷勤,不止因爲她已經不是當初的一個小商戶,而是一名北燕將軍,更因爲她被燕王重用,顏夫人對她的態度很好。雖然上一次捐贈對顏夫人的印象不是很好,儘管她對她有着莫名其妙的反感,但齊瑩仍舊欣賞這樣的奇女子,她忍下對她的不喜,回之微笑。
但漸漸地,齊瑩就發現顏夫人總是有意無意的打聽燕王,又總是打聽燕王的瑣事,齊瑩心道這女子恐怕對燕王上心了,是以更對顏夫人不喜,但也沒拂了她的意,挑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告訴她,大概是瞧她好說話,後來顏夫人竟然回回都來問她,齊瑩心中越發不樂意,直到,齊瑩發現了顏夫人的身份。
齊茹,原來她就是齊茹。
她身邊的化妝師,是燕王府的人,關悅能隨便出入顏府,顏夫人這些年大筆大筆的財產捐贈軍餉……腦中立刻浮現出北燕皇宮中的一幕,他聽齊茹的話,齊茹站在他身旁向自己示威,齊瑩頓時覺得心如絞痛,彷彿被背叛了一般。
但這種事情,她又能說什麼呢?
齊茹逃出京城的時候,她已經嫁給胡元裴了,早已和他不可能了,而他們卻是男未婚女未嫁,他爲她的經商之路清除障礙,她爲他提供軍餉,人家兩人如此默契,不管她願不願意承認,她到底,只是一個外人而已。
齊瑩原本對顧易青已經死心了,或許會有一點點的眷戀,但那個時候,她只想保護好女兒,讓女兒幸福,大概是這段時間的並肩作戰,不可抑制地,齊瑩又被那個男人吸引住了,她想,既然他仍未婚,她就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幸福爲止。
齊瑩忽略了,其實真的喜歡一個人,能忍受對方一個人幸福,卻不能容忍對方和別人幸福。
原來,齊茹早就來了,她原本的祝福就似乎成了一個笑話。
齊瑩,你真的該放手了。
顧易青的幸福與你何干,你們早就沒幹繫了。
至於齊茹,儘管齊瑩厭惡她,但卻並不想告發她,因爲除卻齊茹這個人,這兩年來,顏夫人卻是真真正正地爲北燕做了不少事,她是討厭她,甚至憎惡她,但不可否認,齊茹有經商的天賦,她爲北燕的付出,值得讓人欽佩。
爲了北燕的百姓,齊瑩選擇忽略齊茹的身份,左不過今後,她不去見顏夫人便是。
張少龍聽了齊瑩的話,笑道:“將軍能想通,這我們就放心了。”說罷他又嘆:“說來也是奇怪了,明明我們纔是老先生的學生,但老先生卻更喜歡將軍你,倒讓我們好生吃味。”
齊瑩笑道:“老先生對你們寄予厚望。”當初洪城一戰,這些書院的學子們彷彿一夕之間都長大了,更有的棄文從武保家衛國,張少龍就是其中之一,比起文官,他似乎真的比較適合武將。
“哈哈,我險險堪過舉人,在志望書院的一堆天才裡面,我常是倒數,老先生不喜我是應當的,倒是將軍你,才智過人,當日將軍來志望書院旁聽,我原以爲將軍是文人呢,卻不想,將軍是藏拙啊!”
齊瑩淺笑道:“我一介商戶,可比不了你們能幹。好了,我打算回錦城家中一次,軍中之事,你先幫我盯着。”
“將軍要回去?”
“是,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女兒了,她定想我了,你放心,這陣子,大魏要休養生息不會強攻,另外我設了幾計,即便大魏舉兵來犯,你只管照着我的計策退敵便是,計策雖是我的,但功勞算你的。”
“咱們的交情,將軍說這話就見外了。”張少龍問:“將軍可需要人護送?路上盜寇猖獗,不安全,還是我親自選幾人護送將軍?”
齊瑩搖了搖頭,想說她已經同燕王說了,燕王會派人護送她,但想到齊茹……她對張少龍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