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臉上,只有一種表情,坦然,坦蕩的坦,自然的然。
祁小姐進門後朝着鄭大人和夫人點了點頭,便徑直去了仲文的牀畔,看也沒看他一眼,他心裡竟生出了一股子失落。
他搖頭,心中暗笑,他爲什麼要失落?真是莫明其妙的情緒。
三貴上前,伸手掀開了仲文蓋着的錦被,露出他精壯裸露的身體,全身上下,竟然只穿了一條短褲?尹逸軒面色驚訝,可他扭頭四望,見每個人的眼神都很坦然,似乎只有他不夠坦然。
雪兒將針包鋪開,置於小姐伸手方便拔取的地方。
和先前一樣,她將銀針一根根的紮在了鄭仲文的身上,纖指捏着銀針,勢若蝶舞,優美又迅捷,他們都見過大夫爲病人行鍼,有些大夫行鍼之時,認個穴也要摸半天才敢下針,縱是御醫院裡的御醫,也不敢這般迅捷的落針。
室內很靜,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彷彿只要一出聲,便會打斷這種奇特的美好。
待一柱香後,祁小姐又開始拔針,拔針時動作又十分輕柔小心,指若拈花,彷彿稍一用力,那花朵的生命便會消逝。
做完這些,祁小姐起身,自袖口摸出一塊帕子,揹着衆人細細擦去額間的汗珠,轉身時,又是一身利落淨爽的祁溶月。
鄭大人忙問:“怎麼樣?”
祁溶月依然神色淡淡,嘴角掛着若有似無的淺笑,道:“至多半個時辰,世子便會醒來!”
鄭大人夫妻聞言,高興的合不攏嘴,不斷的朝着祁溶月道謝,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尊活菩薩般恭敬又熱切。
祁溶月的目光這才落在了尹逸軒的身上,是個面生的公子,從未見過,但既然能站在這裡,想來身份定是不凡,她朝尹逸軒輕輕點頭,便算打了招呼。
祁溶月第一次見尹逸軒,尹逸軒也是第一次見祁溶月,祁溶月從未聽說過尹逸軒,可尹逸軒卻聽說過祁溶月,不止一次。
尹逸軒朝三貴看了眼,三貴立時會意,忙向祁溶月介紹道:“祁小姐,這位是彭城尹府的大公子。”
祁溶月聽了依然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平靜的面上依然未起波瀾,尹逸軒眉頭微皺,心道她沒聽說過自己嗎?
這時鄭夫人瞧出了尹逸軒臉上的鬱色,不由笑道:“聽說尹大公子從小便結了一門親事?”
鄭大人收到夫人遞來的眼色,也幫腔道:“我也聽說了,當年尹夫人懷着八個月的身孕去武原的神女廟還願,竟不巧遭遇山匪,保護尹夫人的護院全部被殺,尹夫人差點被當成人質抓走,恰好遇見一位莫姓夫人路過,救了尹夫人,尹夫人受到了驚嚇,竟在馬車上生下了孩子,那莫夫人將她帶回武原的家中照料,直到尹家派人去接。”
“尹夫人能母子平安,都虧了那莫夫人的悉心照料,尹夫人心存感恩,便在身子大好之後,與夫君一起再次登門謝恩,並許下婚書,願與莫夫人結爲兒女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