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算是來了,我還以爲我今日會是空等一場,正想着如何回家才能不驚動我那素能洞察觀火的父母親,愁得可是不行。”
司空青鸞徑自坐到了他的對面,眼中似嗔還怨,眉眼間卻別有一番柔情卓著,精緻絕倫的臉上煥發着甚是奪目的光彩。
南宮御嘴裡的咀嚼動作驟然而止,平靜如水的眼眸掀起了層層波瀾,但終究還是消失殆盡,歸於沉寂。
若是放到過往的某一刻,他定會因爲這絢爛的笑意而迷得不知所措,整個人如在雲霧之中,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但是自從上次,將這一切悉數看透之後,也就覺得不過爾爾。
因爲無論這女子的笑容再美好再令人沉溺,都不曾屬於他,也不是由於他。就算再美麗,也都是惘然一場。
從前他一直自欺欺人,以爲終有一日這笑容會屬於自己。但而今發現,只要他拋開了那些可悲的想法,真相往往一目瞭然。
“御哥哥,你怎麼光盯着我卻不說話啊。還有這些飯菜已經涼了,切莫再吃了。我去叫小二重新再上一桌。”
司空青鸞注視着面色瀾然的南宮御,心中有些無底,聲音之中有些忐忑不安,於是便準備暫時逃離這份令人窒息的氛圍,準備先到外面稍稍透透氣。
結果才經過南宮御的身旁,就被對方擒住手腕。
她心中一驚,下意識地便想要掙扎,但是卻強行忍住。而後閉了閉雙眼,回身望向他,聲音有些顫顫巍巍:
“表,表哥……”
“不用了,我肚子不餓。此番前來也不是與你吃飯,直接切入正題最好。”
南宮御對她說道,而後低頭看向自己握在青鸞腕上的手,面色如海,分外自然地鬆開,示意她坐到對面的位置上。
司空青鸞手腕垂在半空,對眼前這不同尋常的一幕頓時詫異萬分,漆黑水潤的眼眸頓時揚起了重重疑惑,令她呼吸不由凝滯。
眼下的情景,似乎與往常不甚相同。哦,不對,是表哥他,同以往不太一樣了!
雖然從前表哥對她從未有過越矩之舉,但是看着她的表情從來都不會如此淡定,尤其是還與她有了肌膚相貼的舉動,竟然還能如此雲淡風輕?簡直令她不敢相信!
不過這樣的事情應該是好事,畢竟這些年她也是希望表哥莫要再癡心錯付,對她執着不已。可爲何如今他對她如此冷淡,她心中竟失落不已?這般情緒,當真令她有些摸不着頭腦。
“怎麼,難道是與那素珍娘子的交談並不順利?讓你陷入兩難之中了?”
南宮御自己斟了杯茶喝,沒有顧及司空青鸞此刻明暗交織的神情,結果擡起頭,卻發現她一直死死盯着自己,不禁有些納悶,而後問道。
“哦,不是。你所交代給我的,我都告知了她。無論是前朝往事,還是朝廷要讓謙王誅殺南宮一族的事情,一切已經盡在她的腦子裡了。只怕她此刻已經無法坐得住了,定然會極力規勸謙王不要動殺戮的念頭了。
謙王一貫以朝堂社稷爲重,而天頌的國君又恨透了前朝後裔,只怕就算表哥你能爲他解那寒症,他也不會對你有絲毫留情。
可是如今他有了那素珍從中勸解,只怕想下這狠心,也就不能了。這可是爲我們的行動無形中爭取了諸多時間啊。”
司空青鸞說到這裡,眼中閃過一抹鋒芒,但是眼梢卻時不時地投向南宮御,暗暗觀察着他的表情。
“你不必句句都討我的歡心,只要告知我事情完成就好,至於你的心思,你有權利保留。我知道你其實心裡並不舒服,畢竟那謙王一貫冰冷無情,如今卻爲了一個女子變得心腸柔軟,而那個女子卻不是你,你若能開懷,那纔怪了。”
南宮御一語點破,沒有留下絲毫餘地。那司空青鸞眼中一怔,心中揚起濃濃嫉恨,連帶着那美麗的臉龐都染上了一抹扭曲。
“你的心思已經昭然若揭,所以不必在我面前遮遮掩掩。你我皆知道彼此想要什麼,所以你若讓我滿意,我也必定會令你心想事成。你應該明白我所說的意思。”
南宮御說道,眼中毫無情緒起伏,說出來的話皆是擲地有聲:
“如今,那素珍娘子已經知道你這個情敵的存在。我會給你安排機會,讓你介入他們之間,令他們兩個感情失和,最終勞燕分飛。
但是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不能令那素珍有絲毫的折損,無論是身還是心。她對我而言還有很大的用途,若你傷了她,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你說什麼?不許我動那個賤人?可是表哥不是已經答應了那天頌皇帝,要用她的血軀來換得無疆的自主權嗎?”
司空青鸞失聲叫道,完全沒料到表哥會如此袒護那個凌素珍。
本來她可是準備藉此機會將那素珍身首異處的。她狐媚成性,竟然勾引她夢寐以求的男子,賤到了極致,就算是將她剁成肉醬也難消她心頭之恨!
表哥安排機會讓她從中作梗,拆散他們二人。其中一部分原因就是表哥他應下的與天頌皇帝之間的協定。
據他所知,姬墨轅很不喜歡凌素珍這個出神卑賤而且還育有一子的女子,恨不得將其除之而後快。但是因爲與墨謙的兄弟之誼,再加上墨謙的執念和堅持,所以無法將其動之。
表哥得知此事之後,夜入皇宮與之密談,從而得下了這一協定。
估計說到此處,很多人都會對此有所疑惑。天頌和南朝素來仇深似海,南宮御作爲前朝遺孤,本應被皇帝誅殺,可是爲何還能夜入皇宮,甚至還能達下約定。
如此疑團,當真令人匪夷所思,但的確卻是存在深刻,具體緣由唯有表哥一人得知,她也不過是知道一些皮毛。
而那些皮毛之中,則包括姬墨轅登上這大寶的真正原因,以及南宮一族之所以被保留至今的一個誤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