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__客__居_首發_更新_ht_t_p://W_w__ke_ju_.c_om]
少年A被向來與人保持安全距離的阮隊長抱進醫院,這一幕殺死了多少眼球,可是身爲主角的少年A吳水牛完全沒有察覺,不是他的觀察力不成,而是連水牛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被抱抱,腦袋就成糨糊了,等他回過神來,已經被護士姐姐們裡裡外外洗白白,換上舒適的棉質病人服,帶去做了一連串內外檢查。
阮元沛和燕裘一直安靜地陪着,候在旁邊等待診斷結束,燕裘數次用眼角餘光瞟向身側環手抱胸冷着臉一言不發的阮元沛,然而後者連一絲注意力也沒有分給他。燕裘心裡說不出的煩躁,剛纔這個人是那般不以爲意地將他扔開,然後從他眼皮底下把吳水牛搶走,實在讓他難以釋懷,心裡犯堵得嚴重又無從發泄……他根本無法從這個男人剛纔的行爲上挑出毛病來,他不想雞蛋裡挑骨頭,不想無理取鬧。
就這會兒,鬢髮花白麪容慈祥的老醫生笑眯眯地在病歷上劃下最後一筆:“嗯,放心吧,年輕人底子好,沒有內傷,而外傷創口有幾處都縫了線,注意不能碰水,至於失聲是咽喉炎症導致的,要按時服藥,這兩天別勉強說話,很快會好。”
水牛猛點頭,連忙咧着嘴燦笑,猛給陪同的二人比着勝利手勢。
聽了這好消息,燕裘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正要說什麼,卻聽身側一聲如息重負的長嘆,他驚奇地移轉視線,就見剛纔冷硬得像石刻的臉上浮現溫暖微笑,感覺竟然像春天冰雪融化的山脈,是那種清俊爽朗,令人心曠神怡的感受。
阮哥,其實也是個出色的人。
這個人,燕裘自然是從來沒有忽略過,畢竟爸爸過去就很會惹麻煩,經常鬧得大大小小官司纏身,打小燕裘就決心要當個大律師,爲爸爸解決所有麻煩,無憂無慮地做自己想做的。然而在他實踐這個想法以前,阮元沛出現了,一個站在他夢想位置上的人,所以他從來不親近阮元沛,因爲早晚他會將那個人擠開,奪回理所當然的位置,他們之間不需要過分親密。
然而,他所始料未及的是,到了今天他們的角在爭奪,但意義卻完全不同了。
燕裘實在不明白,阮元沛爲什麼會喜歡上爸爸呢?以前從來沒有那樣的跡象……那兩個經常出現在道場,揮灑汗水,閒話家常的男人,分明只是普通的友誼。
只是特別親密的同事關係……吧?
不知不覺間,燕裘盯緊阮元沛的目光像劍一樣銳利,彷彿要將敵手刺殺。
徒地,白色屏障擋在眼前,燕裘後退一步,纔看完整這是一張紙,但不是全白的,因爲上頭有幾個字——帶我去看蘇卷卷。
燕裘微怔,愣愣地頷首:“哦。”
“你們去吧,我替你領藥。”阮元沛摸摸水牛的小平頭,微笑:“之前的衣服不要穿了,我給你拿新的。”
感覺頭上撫觸的溫暖,水牛眨眨眼睛,總覺得心裡癢癢的,脣角上提的幅度不自學就加深,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不甚滿意地咂咂嘴巴,他乾脆將腦袋往熱源蹭了蹭,表示附和。
阮元沛僵住,好半晌才舔了舔乾澀的脣,強笑:“好了,走吧。”
話落,拿過醫生開的藥方,大步離開了。
水牛目送這走得有些急的身影,撓頭抓耳,總覺得大夫人說不出的古怪。
燕裘看在眼裡,特別不滋味,只是也生不起氣來,他沒有忘記這個人剛剛歷劫歸來,他一度以爲要再次面對殘酷的結局,幸好回來了,他實在沒有力氣計較太多。
“走吧,他在VIP病房。”
燕裘伸出手,水牛毫不遲疑地搭上去,手牽手,傍着走。
蘇奕雷中槍距離今天已經過了一週,雖然還不能下牀走動,但已經脫離危險期。
當水牛走進病房,就見到蘇奕雷依着靠枕把視線放在窗外藍天,微風偶爾拂撫那頭自然的娃娃卷,但本人卻好似一尊雕塑,彷彿失去生命色彩。
此情此景,水牛抽離被燕裘握住的手,迅速寫下:[他怎麼了?]
燕裘也明顯感受到蘇奕雷的情緒低落,看見這問題,稍稍斟酌才附耳輕聲說:“凌晨時候,蘇克己被捕了,大概因爲這事……”
關係到蘇奕雷與蘇家人好些糾結事,水牛知道的不深,可感受是有的,他扳扳指節,跑過去重重搓一把滿腦袋的捲髮,迎上回頭那錯愕的表情,他咧開嘴笑,然後我聲地說道:[我嗓子啞了,能讀脣語不?]
錯愕漸漸消去,蘇奕雷合上微張的嘴巴,抿緊脣,脣角輕輕翹起:“哦,沒有死?”
水牛拍拍胸脯,乾脆搬張椅子坐到旁邊,從牀頭水果籃裡掂出一隻橙子剝起來:[死不了,倒是你小子撲上來就擋槍,你叫我拿什麼還你?]
少了吳水牛中氣十足的大嗓門,蘇奕雷總感覺欠缺些什麼,看着這張嘴張張闔闔,他支着臉想了想,突然探身說:“不如,你就給我一個吻吧。”
未等水牛傻眼完,燕裘見勢頭不對,一個大步過來把人從椅子上扯離。因爲這動作,剝到一半的橙子跌到地面,滾了一圈,水牛惋惜地撇着脣。
蘇奕雷睨視這氣沖沖的年輕人,挑高眉,脣角擒住一抹淡笑,彷彿在期待燕裘的反應。
燕裘咬咬脣,一時間表現出來的憤怒迅速被壓下,他平靜地說:“蘇教授,很感謝你救了吳水牛,不過,請不要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蘇奕雷眼中興味漸消,表情漸漸認真,他審視燕裘,無可否認比起一般17歲小鬼,燕裘的素質的確屬翹楚,可越是這樣,蘇奕雷就更加無法不正視自己的愚蠢……當初爲什麼就想從燕裘身上尋找燕十六的影子呢?真是蠢得可憐。
“我不認爲要求有多不合理。”
蘇奕雷淡淡地說,不理會少年瞬間繃緊的身軀和散發的危險氣息,於是脣角有了輕蔑的笑紋,悄悄考慮該不該告訴這小鬼,想以氣勢太倒他也未免太天真了,燕裘還不夠格。
“難道我以身擋槍,連換一個吻的資格都沒有嗎?”
“你……”
燕裘氣死了,他的人,結果惹來左右一個二個的人出手,他憎恨這股無力感,如果他擁有足夠的能力,今天就不會盡被這些人打壓。
燕裘正咬牙切齒,溫暖的手掌卻輕輕拍上他的背,他回頭便撞進吳水牛的笑容裡,莫明地就安心了。
水牛對蘇奕雷笑笑,而後衝過去一把捧住蘇奕雷的臉,大刺刺地往那光潔的額上“吧唧”一聲烙下大灘手跡。
直至額上濡溼溫熱的感覺消失,蘇奕雷仍不敢置信剛纔發生的吻……雖然這真的是吻,但打從十一二歲起,就沒有被人吻過額頭,還是這樣粗魯,不帶任何其他色彩的,單純的吻。
錯愕中,蘇奕雷看着吳水牛的嘴再次張闔,他無意識地跟着念:“這個吻付了首期,剩下的分期付款,什麼時候要就來找我?呃……這,吳水牛,你這是使詐!”
水牛直把那可以拍牙膏廣告的白牙露出來,潔白的,晶瑩的,堅硬珠,牙角處的犬齒彷彿在微風中熠熠生輝,讓人眼睛有些發酸。
好牙口。
[不是使詐,卷卷,我欠你的,從以前到現在都會認真地還,你安心過活吧。]
“……”
[你看有什麼想不通,有什麼要跟哥說的,現在慢慢說,我在聽。]
蘇奕雷脣角輕抖,半晌才憋出字來:“還哥呢……你倒有臉說。”
水牛二指捏住臉皮扯了扯,以示堅韌度十足。
這下蘇奕雷真沒輒了,苦笑:“真是的……你,果然來了嗎?燕十六。”
[老子現在是吳水牛啦,要不要談?不談拉倒,我還想去看看阿飛他們呢。]
蘇奕雷大驚,趕忙扯住作勢要走的水牛的衣角,等發應過來,臉上微微發紅,鬆了手:“是有些話要說,但,只和你談。”
燕裘知道要趕他,立即反對:“沒有什麼是我不能聽的。”
“哦?你承認吳水牛是你的爸爸了嗎?”蘇奕雷淡笑,身上帶傷的他臉色有些蒼白,笑起來竟有種沐浴在晨光中湖泊的感覺,浩淼煙波無比的秀麗,讓人不敢輕易觸碰這樣的人。
“不!”燕裘立即回答。“那你有什麼能聽。”蘇奕雷笑意更冷:“請出去,這是我們的私隱。”
雖說燕裘不認他這爸爸,水牛卻見不得兒子被欺負,立即給比了根中指給蘇奕雷,回頭刷刷地寫,弄得太急,還劃掉重寫好幾輪。
燕裘原本憤怒的心情卻漸漸沉澱,見到這人笨拙緊張的模樣,無奈極了:“好了,我能讀脣語。”
油性筆停止虐待那張紙,水牛如息重負,立即比手劃腳,嘴巴動個不住。
燕裘讀着,發現這全是毫無意義的安慰話,不過從這舉止看來,果真是很在意他的心情,他只覺心裡泛起一股溫暖,咬脣思忖片刻,他抓住水牛雙手,動個不住的人就像失去動力的發條娃娃,停住動作,愣怔地看着他等待答案。
“好,我出去。”
不再多話,燕反身出外,拉上門前又補充:“我在門外等你。”
水牛擺擺手,燕裘微笑,蘇奕雷擺擺手,燕裘重重拉上門。
“你有喜歡的人嗎?”
突如其來的答案砸得水牛有些懵,他傻傻地回過身,奉上呆滯的搖首。
“嗯哼?”蘇奕雷眯起眼睛,片刻,便笑得眉目彎彎:“沒有麼?那你歧視同性戀?”
水牛這次果斷搖頭,雖然他之前是不承認同性戀,但既然兒子已經是了,他也瞭解過這方面的知識,漸漸已經接受這新的視角,畢竟性向不能決定一個人的好壞,至於水牛,一個人的善惡更重要。
畢竟他兒子是GAY,不還是很出色嘛。
“那你要不要試試跟我交往?”
水牛把嘴巴張得能塞進一隻茶葉蛋,他怎麼也灑盧有這樣奇怪的邀請,如果可以發出聲音,他現在肯定要狠狠地喊一聲,靠!
[不要。]
“爲什麼呢?你不是一直以來都沒有再娶?跟我交往吧,可以更深入瞭解球球的世界呢。”蘇奕雷的眼神充滿誘惑。
水牛狠狠地翻白眼:[你當我白癡吶?就親親已經讓球球氣炸了,我要是答應你,那不氣死他?纔不要。]
見狀,蘇奕雷靜靜地觀望吳水牛片刻,恍然:“所以說你的兒子最重要,任何從跟你告訴白,只要兒子不認同就沒有任何機會?”
水牛啞然,想想,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麼回事,便僵硬地頷首。
“呵,真可悲,燕裘處心積累要把你拐上手,偏生你還有這種死腦筋,怪不得他不願意放手,像你這種腦袋長草的生物,真是打燈籠都找不着了。”
水牛出不了怕,氣得具蹦達。
然蘇奕雷看也不看他,偏過臉去:“醒醒吧,小孩子的任性你也由着他,早晚要傷心死你自己。”
聽到話中關心來,水牛微愣,想回答‘纔不可能,十幾年都這樣過來了,沒有事。’可到此的話就是怎麼也說不出來了,想到之前與兒子打勾勾的事,他心中竟然生起不安感,可是覆水難收呀。
鬱悶地把玩着手中紙張,水牛腦袋裡浮現阮元沛的臉,想到今天又被公主抱,想到回來也沒有好好說過半句話,他心裡有些犯堵。等反應過來,水牛被自己的想法中到了,一頭埋進柔軟的被鋪裡,不願意起來。
感覺到一隻手在輕輕扶他的腦袋,他也一動不動。
“十六,我之前挺恨你的,畢竟你是那麼的強,可是我受苦的時候你卻沒有跳出來保護我。可是,那天我不知道怎麼,爲你擋那顆子彈之前是什麼也沒有想的,後來倒真的想了不少……嗯,大概是因爲手術的時間太長了,太閒。我想保護一個人真的不容易,虧你之前還一直在做,我是不該將自己的軟弱我能歸罪於你,不過想來,我其實從來沒有恨你吧?倒是挺想念的,你有想念過我嗎?”
水牛悶在被子裡,筆刷刷地往本子上寫:[我還以爲你在鄉下當莊稼漢啦,哪有想到這麼多。]
蘇奕雷噗哧地笑了:“如果真是這樣,倒不錯。”
狀似輕鬆,卻充滿心酸的一句話,水牛完全不懷疑其中真心。可是他和蘇奕雷都知道,這些話拿來說說,想想倒挺有趣的,事實卻很殘酷,他們是誰也回不到過去,改變不了任何事的,能做的只有向前走。
水牛霍地擡起腦袋,蘇奕雷默默等待,直至額上被輕吻,他錯愕地睜圓了眼睛。水牛可不管他眼睛睜得有多大,輕輕把人帶着睡下,嘴巴無怕地喃喃:[睡吧,好好休息,這一次誰也別想欺負你,有哥罩着你,一起挺過去。]
蘇奕雷眨眨眼睛,笑了:“怎麼,你跟羅伯特說一樣的話。”
水牛心想:他想吃了你唄——
明天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