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親王……
安氏的聲音不大不小,卻恰好能夠讓勇誠伯府這一行人都聽個明白,而所有的人,目光都下意識看向了楚玉兒,除了夏錦瑟下意識看向錦繡。
錦繡自然也不例外,目光也望向了楚玉兒。
夏錦瑟忍不住爲自己的反應而感到好笑,也是,如今的燕親王,對於錦繡而言,只能說是比素不相識的陌生人強些,而且若是謝文清真的與她一樣,可能錦繡這輩子,都不可能與燕親王有所糾葛。
夏錦瑟一想到如此,心裡有些說不上來的複雜意味。
她的目光也沒有在錦繡臉上逗留多久,便轉了目光,同樣看向瞭如今衆人的焦點楚玉兒。
楚玉兒站在太夫人的身邊,聽到安氏提及到燕親王的時候,臉上乍然染上了一層紅暈,她低着頭,一副嬌怯害羞彷彿是要見到心上人的模樣。
而太夫人在聽到燕親王的時候,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但卻是露出了這些時日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她低頭看向了楚玉兒,輕聲道:“這燕親王沒想到也來禮佛了,先時你曾得燕親王幫助,今日既然遇上了,合該好好感謝燕親王一番。”
“是。”
楚玉兒應得十分嬌柔,而臉上的紅霞,卻是越發赤紅。
太夫人看着楚玉兒這副樣子,臉上再次加深了笑意,嘴裡只是打趣着:“這孩子,害羞什麼呢,大方一些便是了!”
這般說着,太夫人的心裡卻是開始謀算了起來。
說來,在當日聽得楚玉兒身邊的奶孃提及此事的時候,她便有想過通過楚玉兒這條線和燕親王搭上關係。只是,勇誠伯府日漸西下,而燕親王這剛入得京城,又是炙手可熱,實在沒有門路上去攀交情,這一拖二拖,加上後來之事分了精力,到底沒有真正付諸行動。
沒料到,今日竟然能夠這般湊巧在廟裡遇上,可不就是瞌睡了給送的枕頭。
若事實真如同楚玉兒與她身邊伺候的人所言,想來燕親王對於她這個外孫女也是有意的,這可是未來太子的人選,哪怕燕親王日後當不成太子,起碼也是一個親王。
太夫人這般想着,看待楚玉兒這個憑白跑來投奔自己的外孫女的目光也越發慈和,她伸手笑着摸了摸楚玉兒的額頭,溫聲道:“看你這孩子,這一路上淨顧着伺候我,頭髮都亂了,待會兒到了廂房讓丫鬟伺候你好好打理一下,去見燕親王,可不能夠失禮。”
“是。”
楚玉兒低着頭,神色嬌怯可人,瞧着倒是褪去了孩童的幾分稚嫩,反倒多了幾分少女的風采。
她小心翼翼的走在太夫人身邊,伸手攙扶着太夫人繞着一旁廟閣迴廊朝着後院廂房走去,太夫人也是臉上帶着微笑,任由楚玉兒攙扶着她。
勇誠伯府一行人浩浩蕩蕩朝着後院走去,在走到迴廊轉角處,乍然擡頭,只瞧見迎面走來三五一行人。
走在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着玄色闊袖蟒袍,外搭墨色貂皮大氅的少年。
少年身材修長挺拔、氣質高貴,雋秀的面容上俊眉朗目,雖因年齡關係,面容棱角未曾分分明明,但頗有氣勢,只讓人望而生畏。
太夫人的目光一瞧見那名少年,卻是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想竟是在這處遇上了。
她連忙拉着楚玉兒直接跪倒在了地上,嘴裡連聲高呼:“老身拜見燕親王殿下。”
而原本跟在太夫人身後的其他衆人,聞言也是連忙跪倒在了地上,便是連錦繡這等還被抱在嬤嬤手中的孩童,也都被放到了地上,被嬤嬤拉着一道兒跪倒低頭了。
錦繡身上穿的頗多,行動不便,突然被張嬤嬤拉着跪倒,好險沒給後仰摔倒在地上,好在有驚無險,最終她這小小的個子,還是淹沒在了人羣之中,她跪的急,自然未曾看清楚這位傳說中的燕親王,只來得及看到對方腳上那雙繡着玄色蟒蚊的黑底靴子。
而燕親王在聽見行禮聲時,腳步倒也很快停了下來,一陣溫和清朗的聲音響起,他很快便叫了起。
勇誠伯府一行人堪堪站定,燕親王的目光快速掃過爲首的太夫人與楚玉兒後,卻是朝着後邊一行人看去,不過還未等他目光看清之時,楚玉兒卻突然往前走了兩步,走到了燕親王跟前。
她低着頭,紅着臉,神態盈盈怯羞,卻在燕親王跟前站定之時,突然大着膽子擡起了頭,眼裡閃爍着期待的光芒,柔聲開口:“燕親王殿下。”
燕親王的眉頭不易察覺的動了一下,目光淡淡的轉回到了站在他跟前的楚玉兒身上漫不經心點了一下頭。
燕親王的這份反應,在楚玉兒眼裡,卻變成了鼓舞,她強忍着臉上的激動神色,捂着胸口柔聲道:“殿下,您還記得玉兒!”
燕親王聞言,臉上浮上一層怪異神色,嘴角微微翹起看了一眼楚玉兒,卻是開口道:“你是什麼人,本王與你見過嗎?”
原本以爲會是一場有情人重逢的喜悅場景,誰料燕親王竟會說出這麼一句話。而此話一出,這副場景也瞬間變了意味。
勇誠伯府的其他人也都眼神莫名的看向了楚玉兒,連太夫人的臉色也都變得十分難看。
倒是楚玉兒,竟然還能勉強撐住笑臉,依然柔柔笑着,又是解釋道:“殿下,玉兒之前進京路上,有幸與殿下同住一家客店,得到殿下援手,殿下大恩,玉兒沒齒難忘。”
楚玉兒說完這話,再次期許的擡起頭看向了燕親王,而燕親王臉上的神色,卻值得玩味,他看了一眼楚玉兒,立刻轉了目光,看向了身後跟隨着的一個管事模樣的中年男子,笑言道:“安慶,可是你做下的好事?”
那名叫安慶的管事聞言,倒是笑着走了出來,打量了楚玉兒一眼後,又是笑言:“殿下,方纔聽得這小姐這麼一說,奴才倒是有些印象了,彷彿是在客店遇到過,當時這位小姐的僕人來找奴才求救說她家小姐快病死了。奴才想着殿下您心善,就是遇到了路邊要凍死的小貓小狗都會施以援手,便自作主張讓咱們的隨行大夫給這位小姐瞧了!”
“你莫往本王臉上貼金,自己做下的好事,自己去處理了,莫往本王身上賴。”
燕親王好笑說了這麼一句,卻是眼神冷淡的看了一眼擋在她面前的楚玉兒。
楚玉兒心中猛地一跳,嚇得連忙讓開了路。
而等到她移開了腳步,看着燕親王從她跟前擦身而過時,她方纔醒悟過來自己丟了一個大臉。
若說這燕親王與他那名叫安慶的管事,也真當是促狹,雖然句句都未提及到楚玉兒如何,但安慶卻是將楚玉兒與路邊要凍死的野貓野狗相提並論,而燕親王呢,則是直接將楚玉兒歸於攀附之人。
雖然未曾轉頭,可是楚玉兒幾乎能夠感受到身後勇誠伯府那幫人此時在心裡如何笑着她,想到了如今自己寄人籬下的局面,她藏於袖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
不行,不能夠這樣,不然等到回到勇誠伯府,她便真沒了立足之地。
她猛地擡起頭,卻發現燕親王已經走出了一段距離,勇誠伯府的人,都站在了迴廊的邊上,讓出了道路讓燕親王通過。
楚玉兒正欲開口,而燕親王也突然停住了腳步。她臉上一喜,正要上前之時,卻發現燕親王朝着人羣站立的隊伍之中走了兩步,然後站在了錦繡跟前,彎下了腰。
錦繡看着燕親王突然與她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裡也是嚇了一跳,臉上露出了驚詫的神色。
她下意識想要後退一步,躲到張嬤嬤的身後,卻發現燕親王竟然衝着她一笑,開口說道:“小妹妹,能幫我撿一下東西嗎?”
錦繡不由的擡起頭,有些愣愣的看着燕親王,她這遲鈍的反應,倒也沒有讓燕親王不耐煩,他的目光竟然還頗帶興趣的打量着她。
錦繡垂下眼瞼,點了點頭,小心翼翼的彎下腰撿起了方纔燕親王掉在她面前的那塊玉扳指。
其實,也莫怪錦繡反應這麼遲了一拍,實在是事發突然。
燕親王原本這般下了楚玉兒的臉,勇誠伯府裡的人,難免心裡帶了幾分畏懼,都下意識避開了這位燕親王,而燕親王彷彿也根本沒打算理會他們,只是把玩着手間的扳指,步伐不快不慢的走着。誰料,等到走到錦繡處時,扳指卻突然從燕親王的手中脫落,掉在了地上,滾到了錦繡的腳邊。
一切發生的太突然,莫說是錦繡,便是站在錦繡邊上的張嬤嬤和柳氏,也都沒有反應過來。
這邊錦繡被燕親王使喚了,除了夏錦瑟眼中有些異樣,其他人倒也沒覺得奇怪,畢竟燕親王身份尊貴,隨口使喚人做事兒也並沒有什麼稀奇。
直到錦繡撿起了玉扳指,雙手捧着遞予燕親王的時候,燕親王卻並沒有接過,而是伸出翹着拇指遞出左手,示意錦繡替他戴上。衆人神色方纔有些異樣。
而錦繡臉上也是再次愣了一下,不過,這一次,她倒是很快反應過來,二話不說便快速替燕親王將扳指戴上了。
燕親王看着錦繡的動作,臉上笑容微微加深,在錦繡收回小手之際,他突然左手快速的抓住了錦繡的右手,不等錦繡反應過來,又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摸了摸錦繡腦袋上細軟的碎髮,笑道:“小妹妹,謝謝你。”
“……不用。”
錦繡僵硬的回了一句,輕輕抽了抽自己的手,可是對方的手很大,抓着她也很緊,她根本抽不出來。而燕親王感受到被自己抓着的那隻小手的小動作,眼裡閃過一絲笑容,卻依然緊緊抓着,過了一會兒,他才若無其事從身上掏出一個玉製九連環,放入了錦繡被他抓着的那個小手裡,笑道:“這是給你的謝禮。”
錦繡只覺得自己的臉皮都要僵硬掉了,手中的那個九連環,也是分外燙手,可是燕親王卻是緊緊包着他的小手,不容她拒絕。她忍不住求救的轉頭看向了自己的母親柳氏,柳氏看到女兒的目光,立刻反應過來,急忙上來想要推辭。
誰料,就在這個時候,燕親王卻是立刻放開了錦繡的手,站起身子,直接轉身離開了。速度快的,讓錦繡和柳氏根本來不及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再說我家男主是租的,一個兩個放學別走,咱們小賣部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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