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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話音剛落,便聽得殿內一陣驚訝怒叫:“父皇!”

恭親王與肅親王圍坐在牀邊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彷彿是不相信自己方纔所聽到的。

而晏淮則是看着皇上抓着他的手,並不言語。

恭親王與肅親王連忙又朝着牀上走了兩步,走到了皇上跟前,恭親王搶先開口道:“父皇,三弟他府裡的事情忙着呢,一早的就回家去了,這不方纔才匆匆回來,若是您將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三弟,三弟還不給忙壞了!”

恭親王覺得自己委屈極了,他辛辛苦苦守了皇上一夜,真當是將孝子的姿態擺到了極致,誰知道,這皇上剛醒過來,竟然會讓晏淮撿了一個現成。

可讓他忍氣吞聲接受這個事實,他確實不願意極了,最終只是青着臉色,難得壓抑住心中的憤慨,卻又衝着皇上,只怕沒有直白的言明晏淮的不孝了。

而肅親王一向沉默,更是自詡正人君子,平日裡哪裡願意像恭親王這般跟個小人行徑一般打着小報告,可是今日,他卻也忍不住了,要知道,若是真的如同皇上所言及的那般,讓晏淮接管所有的事情,此次皇上若是突然去了,那麼不言而喻,皇上選定的繼承人,所有的人都不會想到是他,只會默認讓晏淮坐上那個位置。

而即使皇上捱過了這一次,重新好了起來,但晏淮此次被唯以重任的事情,也可以讓他手下的勢力起碼擴展一倍以上,而他這一回便是做的中規中矩,只要不要出錯,一樣可以在皇上心中記上一功。

這麼好的事情,又怎麼能夠甘願讓他們二人拱手讓給晏淮。

而這會兒,在恭親王與肅親王的心中,晏淮其實就是一個撿了現成便宜的傢伙。

所以在恭親王的話音剛落下後,肅親王也是又驚又怒的開口道:“父皇,大哥說的沒錯,既然三弟府裡事忙,我們做哥哥的,自然是要替他分擔……”

“二哥說笑了吧,父皇既然說讓三哥來負責所有事情,肯定是有父皇的道理,你們這般說,是在質疑父皇的決定嗎!”

恭親王的話還沒有說完,一直站在最外圍的晏翰卻是有些忍不住了,連忙反駁道。

底下一片紛紛攘攘,而躺在牀上的皇上,顯然方纔所做的事情已經耗光了他身上所有的精氣神兒。

他並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只是將目光看着晏淮。

晏淮也沉默的對視,而皇上似乎也感覺到了自己支撐不了太久,只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再次緊緊抓緊了晏淮的手,開口說了一句:“朕……信你!”

說罷這句話,晏淮感覺到,抓着他手的那一隻手力道突然一放鬆,再擡起頭看去時,皇上早已經又暈了過去。

坐在邊上的皇后見到皇上暈了過去,頓時驚叫了起來,連聲衝着外間大喊着太醫。

而一衆的太醫領着藥箱匆匆趕到了皇上的牀頭,領頭的那位太醫伸手替皇上把了脈,最後也是鬆了一口氣,擦了一腦門子的汗,衝着皇后稟告道:“娘娘放心,皇上之事力竭暈了過去,並沒有惡化!”

“那便好那便好!”

皇后用帕子捂着胸口,似乎是鬆了一大口的氣。她低下頭,替皇上細細掩了被子後,又擡起了頭,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了晏淮。

對於皇上的決定,皇后倒是沒有說什麼,只是輕聲說了一句:“燕親王,皇上既然將所有的事情都交待給了你,本宮也相信你!”

當然,或許對於皇后而言,這個結果,比讓其他任何一位王爺執政更讓她安心一些,畢竟四位親王之中,晏淮的關係與太后最親,也與她最親。

而且一直以來,晏淮行事溫和,比其他幾位親王所表現出來的態度,那是溫和太多了,私心裡,皇后也更願意讓晏淮接管這一攤子的事情,對於她來說,日子可能會好過許多。

對於皇上和皇后所表現出來的信任,晏淮只是微微一點頭,順從的表示了自己的溫順。

其實晏淮心中也清楚,皇上方纔之所以會在四位親王之中選擇他來做主事人,倒不是說相信他,只是更加不相信另外三人。

這場意外來的突如其來,讓皇上毫無防備,更是毫無佈置,可國不可一日無君,便是不選好繼承人,但皇上昏迷期間,必然得有人出來主事。

請神容易送神難,這個道理誰都懂,皇上即使這會兒昏迷的神志不清,但也清楚的緊,他想要在自己完全好了之後,一切恢復如常,或者說,至少別讓人染指上他的位置,其實難得緊,若讓恭、肅二人坐上那個位置,雖然不至於讓這位置就此旁落,但也會多很多的麻煩。

晏翰倒是一個好人選,至少他對皇位並沒有什麼企圖心。可同樣的,晏翰若是出來主事,皇上也不會放心,因爲他明白依着晏翰的能力,恐怕根本無法壓住其他幾人。

更何況,此次國宴,皇上所有的兄弟,包括晏翰的父親敬親王也都回來了。

在諸多的考慮之中,晏淮也是以微弱的優勢勝出,亦如前世,只是對於前世的他而言,這個決定太過於突然,以至於他毫無準備,也留下了不少的後遺症。但今日,他卻是早有準備,也等待了許久。

最後皇上拉着他說的那一句信他,並不僅僅是肯定,更是威脅。

但晏淮對此只是一笑置之,並不放在心上。

對於晏淮而言,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做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皇上若是真的好了,他自然會將那個位置毫無保留的還回去,可……事實上,皇上雖然精心安排了一切,但卻並沒有等到他自己好起來。

如今雖然是過年期間,也是皇上的封筆期,並無太多的朝事需要處理,當然若是真有什麼緊要的朝事,皇上也不會耽誤便是了。

但對於初初上任主事的晏淮而言,卻並沒有像皇上往年封筆期的時候那般清閒。

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處置。

皇上此次病倒之後產生的一切連鎖反應,都要他去穩定,而其中最爲麻煩的便是,此次皇上尚存人世的幾位兄弟,幾位親王都進京了。皇上暈倒,對於一直都包藏禍心的幾位兄弟而言,自然是按捺不住了。

他們在京中,想要做點什麼事情,煽動一些事情,太簡單不過。但有利必有弊,有害也有利,幾位親王攜家帶口的在京中,更容易控制一些,至少比在封地上更容易掌控一些。

前世的晏淮,乍然接手重任,上下奔波,疲於應付,而今世的晏淮,雖然遊刃有餘,卻還是忙的緊。

不過,晏淮自己再忙,也會每日抽空回燕親王府陪着錦繡用一次膳,錦繡雖然懷孕了,但不知道是不是月份尚淺,並沒有什麼大反應,連食量都與平日裡差不多。

晏淮對於錦繡上一世懷孕時候那距離的反應印象深刻,那一回,記得不過是一個月有餘,錦繡就被肚中的孩子折騰的厲害,連飯都不能夠好好吃,整個人也消瘦的不行,小臉兒蠟黃蠟黃的。晏淮從來沒有注意過女人生孩子還能夠弄得這般悽慘,對於錦繡吃了吐,吐了吃的樣子心疼的緊。

所以在這一世,錦繡剛懷上,他便考慮到了這些問題,不僅僅是給錦繡的小廚房裡配備了不少廚藝高超的廚子,而且還讓府裡的大夫時刻注意着,也叮囑了夏芍夏竹二人好好伺候錦繡,至於他自己,雖然忙碌,卻還是每日裡都盡力歸家看望錦繡。

只是,晏淮看到好吃好喝好睡的錦繡時,顯然便是驚愕了一下,錦繡不僅僅是自己坐在桌前,圍着一大桌子菜胡吃海喝,看到晏淮的時候,倒也不吃驚,還笑着招呼了一聲:“正好讓你趕上了,快點過來一塊兒用,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晏淮看着把自己兩頰塞得鼓鼓、就跟個松鼠似得一鼓一鼓嚼嚥着的錦繡,忍不住笑了起來,從善如流的走到了錦繡身邊坐下,撿起了丫鬟們新添置的碗筷,也開始陪着錦繡一道兒用了起來。

用完膳食,自然是晏淮抱着錦繡開始詢問起了府裡的事情。

當然這府裡的事情,其實也就單單錦繡一個人的情況,真問錦繡燕親王府裡的事情,錦繡這懷了孕,乾脆撒手什麼都不管的態度,哪裡能夠答得上來。

錦繡自然是什麼都回答好,她也的確是很好。吃好喝好睡好,只是偶爾想到晏淮的時候,會擔心。

在晏淮問完錦繡府裡的情況後,錦繡也細細的問起了晏淮在外邊的情況,這對小夫妻顯然都很有默契,錦繡什麼都說好,晏淮也是什麼都說好,也不講外邊的詭計風雲說給錦繡聽,以免錦繡擔心。

可事實上,晏淮如今做了這主事人,風波哪裡會少。

便是每日裡歸家,都能夠遇上好幾波的不速之客。

而燕親王府裡,其實也不如底下人展現給錦繡所看到的祥和,白天還好,等到了晚上,也常會有訪客過來“探望”。

只是,晏淮早就將燕親王府保護的跟個鐵桶似得,甚至比他自己身邊的保護還要嚴密,加上這又是京城,如今晏淮做着主事人,那幾波訪客到底還是不敢太過於大張旗鼓行事。

當然,百密總歸有一疏,晏淮這日日出宮回王府,太過規律,便是身邊人防護的再得力,晏淮有一回,還是受了傷,傷的倒也不重,他自己身上就有幾分武力,在箭射過來的時候,他便立刻反應過來,回身一躲,躲過了要害,傷在了手臂上。

傷口也不淺,只是破了一道一指長寬的口子。晏淮見傷的不重,在底下人料理完那波人後,讓安慶找了傷藥替他簡單包紮了,便讓人趕緊趕車回了燕親王府。

誰知道,錦繡見到晏淮的時候,原本還安靜的坐在桌前開心的用着晚膳,在晏淮走近她的時候,卻突然將勺子一扔,捂着嘴巴乾嘔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