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琥珀一驚,端着茶水不知道如何是好,要是二姨娘摸着這茶是溫的,肯定要借題發揮編排起夫人小姐來,夫人小姐本來在府裡地位就不怎麼樣,要是再這麼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二姨娘挑釁,以後夫人與小姐的日子就更難過了,可是一時間她卻無可奈何,思量之下只能不知所措的看了眼晨兮。
晨兮暗中嘆了口氣,這母親房裡的丫環倒是有幾個忠心的,卻跟母親一樣是性子軟弱的,碰上了些事就沒了主意,這樣的人怎麼能不被欺侮呢?
突然她想起,母親房裡本該是四個大丫環,現在才三個,而二姨娘不過是姨娘按理才二個大丫環,卻也有三個大丫環,這算什麼?這不是意味着二姨娘與母親是平起平座麼?想到這裡,晨兮心裡更是生氣!
可生氣歸生氣,現在整個府裡都是二姨娘的人,父親又不親近自己,老夫人更是二姨娘的孃家姑姑,她貿然的有所舉措,倒黴的還是自己。
想到這裡,晨兮用力的捏緊的手,尖銳的指甲扎入了她的掌中泛着一絲絲的疼,卻提醒着她稍安勿燥。
眼微微的閉了閉,再睜開時鋒芒已然斂盡,露出副毛燥衝動之色,她霍地一下站了起來,就在二姨娘的手快要碰到杯子時,快如閃電地抓起了杯子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
杯子就這麼被大力摔在了地上,發出巨響的同時還濺起了半米高的水花!由於晨兮甩的角度刁鑽,大多的茶水卻濺向了二姨娘。
二姨娘被這突如其來的舉措驚得失聲叫了起來,哪還顧得上別的,連忙往後退了數步,饒着如此,茶水卻也濺溼了她好大一塊的裙襬。
看着剛上身的玉錦花團繡裙,那一團污漬正好污在了花卉的中央,顯得尤其刺眼,她氣得咬牙切齒,正待斥責晨兮,卻聽到晨兮對琥珀怒吼道:“不長眼的,這麼燙的茶還不拿下去,難道你還想燙着二姨娘麼?你可知二姨娘是誰?她可是楊府的姨娘,她幫着母親管理楊家日夜操勞,嘔心瀝血,整個楊家誰不知道這楊府離開了二姨娘就會亂了方圓,失了分寸?你要是燙壞了二姨娘,你賠得起麼?今天之事罰你兩個月的月銀,還不快下去!”
琥珀聽了連忙退了下去,那溜得是比老鼠還快,生生的把二姨娘想說出的話給憋了回去,這話說不出去也就罷了,可是晨兮一口一個二姨娘,雖然這話裡話外聽着是擡舉了她在府裡舉足輕重的地位,但這開口閉口“二姨娘”卻真真的刺耳!
這府裡誰不尊稱她一聲二夫人?連二房的李氏都在人後親切的稱她一聲小嫂子!
二姨娘小秦氏心裡就已然如吞了蒼蠅般的難受,而更可氣的是本來她算計的挺好,不管是發落了晨兮還是琥珀,總是打了林氏的臉,沒想到卻被晨兮先聲奪人,直接把杯子摔了,摔了也罷,還把事情給這麼連罵帶說的給處理了!這還有她什麼事?她還能說什麼?難道把琥珀叫過來再處置一番?要傳了出去,不讓別人笑掉了大牙,說她把嫡女處置過的人再處置一回來顯威風?!
她又不能把晨兮罵一頓,這晨兮這麼一番話,分明是爲了她好,她要處置了晨兮不成了不知好賴了?傳了出去不寒了那幫子爲她賣命人的心?
她雙目圓睜看着晨兮,脣緊緊的咬着,說不出一句話來。
偏偏晨兮還不識眉眼,轉過頭來作出一番歉疚的樣子對她道:“二姨娘,沒燙着你吧?幸虧我扔杯子扔得快,要是燙着你了,讓我可怎麼辦?讓楊府可怎麼辦?”
二姨娘心頭更怒了,要不是平日她裝慣了賢惠,她恨不得上去給晨兮一個巴掌,壞了她一件新上身的繡裙,還好意思是說是爲了她?這玉錦花團絲綢是聖上恩賜的,花錢都買不到,最忌的就是沾上茶水,因爲沾上了茶水就洗不乾淨了。
本來她想着三日後同貴夫人們聚會穿時,用來顯擺自己在楊府的地位的,偏偏今天聽到晨兮竟然一反常態地處罰了楊嬤嬤,腦子一熱有意穿來給她們母女兩一個下馬威,沒想到下馬威沒施成卻反被生生的毀了。
她的心頭在滴血,手緊緊的的握着,握得指甲都快嵌入掌中了,微微的痛讓她漸漸從激怒中清醒過來,臉色由白變深,慢慢恢復了原樣,皮笑肉不笑道:“嘿嘿,沒事,多虧了大小姐心疼我,及時打翻了茶杯。”
她一字一頓,說得那個是咬牙切齒,偏偏臉上還帶着假腥腥的笑,讓人看着毛骨聳然。
偏生晨兮彷彿缺根筋,連連點頭道:“那就好,二姨娘一向爲我盡心盡力,我自然應該投桃報李。”
二姨娘眉心一跳,這話怎麼聽着有些彆扭,別人不知道她,她還不知道自己對大小姐是什麼心麼?大小姐這話難道是話中有話,意思是她怎麼對大小姐的,大小姐就會怎麼對她?
她狐疑地看了眼晨兮,見晨兮依然一本正經,眉眼之間少有的誠懇,不禁暗中皺了皺眉。
這時她的奶孃陳嬤嬤笑道:“大小姐果然是孝順,不枉二夫人疼你這麼多年。”
孝順?這世上有嫡女孝順姨娘之說麼?還二夫人?小秦氏配麼?
晨兮猛得擡起頭看向了陳嬤嬤,眼光沉靜如水,如望不到邊的浩瀚大海,深沉的可怕。只一動不動的看着陳嬤嬤,卻看得陳嬤嬤全身發毛,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大小姐只是這麼平靜的望着她,卻給她有種大小姐在看死人的感覺。
陳嬤嬤起初還輕蔑地與晨兮對望着,待看了一會實在受不了晨兮的目光了,連忙低下頭了。
待她的目光脫離了晨兮的眼光,她纔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可是還未等她喘口氣,卻聽到晨兮淡淡道:“這些年母親身體不好,全仗二姨娘照顧我們姐弟。大儒世家講究的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二姨娘的恩德我們姐弟自然是沒齒不忘,銘感在心,時刻思量着要報答二姨娘。可陳嬤嬤一個”果然“二字,分明是帶着懷疑的語氣,倒是懷疑我們姐弟會忘了二姨娘的照顧之情似的,這傳了出去,一些不明事理的人不會說是陳嬤嬤不會說話,卻會懷疑爲何二姨娘真心待卻得不到我們姐弟的敬重,從而懷疑二姨娘是否真心對待,如此陳嬤嬤你這話可是陷二姨娘於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