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紫煙被她這麼一讓,倒生出幾分不好意思來。畢竟納蘭仙卉可是內定的太子妃,未來的國母,而自己雖是太后的內侄女,卻並無封誥在身。
她本以爲納蘭小姐便是傳說中的那等刁蠻任性之千金小姐,一想到納蘭明傑是因爲害怕女兒難以接受自己這樣的繼母,所以才婉拒了自己的時候,她心裡就對納蘭仙卉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憎恨。
可是今日一見,情況卻似乎完全不是那麼回事。若說性格孤傲目下無塵麼?納蘭仙卉給人的感覺,的確有那麼幾分矜持之意味。
可接觸了一番之後,她便覺得,那是出身世家的小姐真正該有的一種風範。畢竟,人分三六九等,這骨子裡流着的血,就註定了各人生來的身份。
納蘭仙卉對旁人的確有幾分不假顏色,可是對太后,對自己,她卻是十分的真誠與善意的。這一點,在盛紫煙看來,只覺得十分的受用。
肩輦在宮中甬道上行走,不多時,便到了御花園南面設宴的沉醉東風榭中。
盛太后自是第一個下轎的,曹後聽得來報,只領着身邊的兩個宮女便出來迎接。正如仙卉之前所料不錯,當着人前,盛太后終究還是給這個媳婦足夠的體面,當下就伸手給了曹後,婆媳兩擺出一副和睦親熱的模樣,姍姍往宴席中走去。
納蘭仙卉下轎的時候,遠遠聽得那籠着輕紗的寬闊亭子間裡鶯鶯燕燕,嬌顏軟語,真是好不熱鬧。
盛紫煙向皇后見禮之後,便稍稍落後幾步,恭敬的等曹後和太后先行進去,直到納蘭仙卉走過來,她才笑道:“看來咱們今天是真的來晚了,聽說皇上都快下朝過來了。”
仙卉對她嫣然一笑,兩人很自然的手挽手並肩行去,回道:“皇上也會來?怎麼之前都沒聽說這茬?那我們一會豈不是要回避?”
“無妨,你瞧這水榭亭子間的佈置,每一張桌子前後都攏上了輕紗,聖駕駕臨時,最多不過放下輕紗便罷了,爲的便是方便一些外命婦和小姐們面聖。照這麼看來,皇后娘娘今日還真是煞費苦心呢!”
盛紫煙似乎意有所指,仙卉順着她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長長的水榭中,分兩行排開了約莫有二三十張長方形的矮几,几上擺滿了時鮮水果,杯盤盞筷,幾下放着蒲團爲椅。
因是臨水而設,身後便是硃色美人靠。一陣清風吹來,杏色輕紗被風撩向微瀾的水面,美人靠旁擺着時令鮮花,再加上週圍蒼翠環繞,湖面波光粼粼,人坐在其中,果真便如走入了畫卷裡一樣。
仙卉與盛紫煙並肩行去,見不少席位上已經坐滿了人。她們對視一眼,正琢磨着不知道曹後會安排一個怎樣的位置給她們時,正好聽見太后身邊的女官前來傳話,說是讓二人坐到她身邊去,好方便說話。
於是乎,仙卉和盛紫煙都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順水推舟的跟着那女官往前走,一路上,不少嬪妃和命婦都紛紛起身與二人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