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他驚疑不知所以然的目光裡,只見仙卉已經穿好了衣衫。她就勢將自己的長髮輕輕一理,也懶得再去簪發,便將它們盡數攏至身後,最後,居然是隻看了南宮絃歌一眼,就想轉身離去。
南宮絃歌哪裡能如此鎮定的看着她再度從自己眼前消失?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聲音裡含着顫抖的寒意問道:“爲什麼?…….“。
接着的那些話,他居然也問不出來了。不是沒了那個勇氣,而是情願自己想錯了,他只願是自己想錯了,她並不是要離開,也並不是要與自己決絕而去。
仙卉回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爲什麼?
她其實也很想問這麼一句。
但她能問嗎?
她不能,她不能用前世的記憶來質問他那時的原因,可若不是那一世,他與她,根本不會再相逢。
終於斷定他就是無憂的父親之後,她纔是真正的死心了,等着盼着的一句解釋,從未如期而至,唯有數不盡的痛楚與悲傷,那些記憶能夠將她整個人都掩埋下去。
這種曾經的等待,她受過了。一切皆已明白,她只是不願去恨,但並不代表還願意去面對。
既然等不到上天的救贖,也許她還能自救一場。
如此,也不會覺得太虧欠於誰。
畢竟,她終於再度得到了自己的孩子,她放不下的執念,而今,卻因爲他這個帶給她一切痛苦的真兇,而得到了圓滿。
目光落在南宮絃歌牽住自己的手指上,他的指尖有些微微的粗糲,是習武之人常用刀劍的緣故吧?然此刻,她卻能感受到他內心的陣陣涼意,這涼意順着指尖傳遞到她的手掌之中。
並非不信他此刻心中的不捨與不解,然在天意註定的捉弄面前,她卻無端覺得那一切都虛幻的猶如鏡花水月一場。
她一點一點的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裡掙脫出來。
堅定,緩慢而不容違逆的。
南宮絃歌在她這樣的眼神裡感到一種驚慌的絕望。
她倔強地與他在兩步之間對視着,兩兩相望之時,南宮絃歌只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決然與寒心。
然他終究是不甘啊,付出過此生最深的情意與她,最終卻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自己眼前如此離去。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又或者是她始終還是不能忘卻母親的離奇去世,可他已經找到了有力的證人,他可以證明自己並非執意要害死南宮雅月的。
想到她離開之後自己所忍受的那些刻骨的相思,南宮絃歌終於忍不住道:“納蘭仙卉,你當朕是什麼?是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的一件玩物?是你得到之後就能隨意拋棄的一件東西嗎?朕——自問愛你之心天地可鑑,於你,朕傾盡一切,朕甚至已經想好,若你歸來,朕便禪位於齊王,與你攜手山林,共遊天下五湖四海!朕曾對你許諾過,將會一生愛你護你,朕說過的話可以做到,也能做到!可你…….居然在一夜纏綿之後,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