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菊是安貴妃身邊少數幾個對當年那段情愫知曉內情的人,但她素來忠心,此時片言隻語的帶起,安貴妃亦只是斷然搖搖頭,道:“你放心吧,本宮此生已經沒有了別的念想,鄭表哥那邊,本宮既然能親自替他挑選妻子賜婚,那就表示,本宮已經親自斬斷了過往的一切。雖然被皇后拿捏住了這個把柄,但是,既然她沒有什麼過分的要求,咱們如今也只有按兵不動。本宮會爲安國公府的百年基業而努力,但,本宮確實不想做什麼皇后,更不想成爲像太后那樣的一代賢后。呵呵……麗菊,你也隨本宮進宮這麼多年了,你說,像太后那樣的活法,是不是很累很辛苦?她這般辛苦,到頭來又是爲了什麼呢?連自己唯一的親生兒子都不肯原諒她,可若以天下人來看,她又何嘗有做錯過什麼?”
麗舉聞言,再也說不上什麼話來,但她看着自己的主子,卻依然是覺得一陣莫名的心疼。
暮色漸晚中,主僕二人迤邐行去。麗菊似是無意的嘆息道:“可是娘娘,若真是這樣,那作爲宮中的女子,這一生豈不是很沒有盼頭?”
安貴妃淡然一笑,笑容裡有睿智與恬靜,卻是打趣道:“怎麼會沒有盼頭?宮中富貴異常,風景也十分的秀美,外頭的百姓,哪裡會有這樣的機會享受這樣的榮華富貴?便是名分之上,也高出常人不止一點半點。你說說看,只是區區一介七品貴人,走出去就連丞相也要行禮問安,再低賤的宮妃,在百姓眼底也也到底是依仗着天子光環的女子。這樣的身份,哪有人能輕言沒有盼頭?”
可惜安貴妃這樣的一番豁達睿智的話語,沒有被章燕雲聽見,她在殿門苦等近半個時辰之後,見皇帝依然不見,便帶着幾分賭氣似的不肯離開。
此時長福已經恢復了原來的職位,到底還是幾十年的老人,深諳皇帝的心思?,當下便見狀連連搖頭,上前道:“容華小主,您還是趕緊回您的端寧宮去罷。皇上有過旨意,不允許后妃私自進入紫宸殿,萬一讓掖庭令的人知道,可是要按律處置的!”
“放開,不用你們拉拉扯扯!”章燕雲也是世家之女,心裡的傲氣總是還有那麼幾分的,見衆人都攔着自己,沒有半點鬆動,不由也生出了幾分惱意。
要知道,她分明是聽說安貴妃前來向皇帝回事,所以才特地趕來的。只是到了紫宸殿一看,不但皇帝不見自己,就連安貴妃也是避而不見,這叫她心裡如何能不十分的難堪?
用力甩開小太監的手,臉上餘怒未消,稍稍忍了忍,緩和臉色問道:“長福總管,當真是皇上還在休息?皇上的身體怎麼樣了?本宮只是想給皇上請個安,見上一面,也就不再平白擔心了。”
她一面說着,一面將手上玉鐲擄了下來,眸中光線懇切,欲要將鐲子塞到長福的手裡。
“喲,容華小主,這個奴才可受不起。”長福自從被皇帝貶斥了一回之後,如今行事起來,都是帶着萬分的小心。從前還敢貪墨一兩次,如今卻是水也潑不進去了。
他一面笑着往後退開,只道:“小主是個聰明的人,不要再難爲做奴才的,不然人人都來吵鬧,皇上可還怎麼清淨休養呢?”
這面說着,回頭卻就招呼起身後的太監,冷着臉道:“都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送容華小主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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