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加考慮就用力推了人之後心裡還是有些怕怕的,畢竟人家的男朋友還在場呢,就算他們是在鬧彆扭,但我想一個正常的男人在看見女朋友被人欺負之後應該都會做出立馬挺身而出揍這個人一頓替女朋友出氣的舉動吧。
所以我幾乎是在動手之後零點零一秒就想趁機腳底抹油了,免得待會兒想跑都跑不了。
“真是夜路走多了踩到屎莫名其妙!”我嘴裡小聲碎碎念一樣嘟囔着爲自己壯膽順便掩飾自己內心的慌張,同時,腳底下已經開始小幅度挪動準備撤退了。
“你等等!”
誰知我剛轉身還沒邁出第一步就被周笛清厲聲叫停了,身後還有不斷靠近的腳步聲,強大的煞氣瞬間將我牢牢包圍了起來。
頓時,我就感覺自己像被小行星砸中了頭一樣絕望。
此時再跑就顯得很沒脾氣了,阮霽桐年紀雖小,但也有點俗人都有的虛榮心。
顫顫巍巍地轉身對上週笛清,心裡快速琢磨着類似“喂,校長還在辦公室等我吃完飯去和他看星星看月亮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呢”的自救臺詞,以期周笛清會顧忌一點校長的面子對我下手不要太重。
院花小姐見周笛清過來了不禁露出一副更加矯揉造作的表情,有人給她撐腰她當然不用怕了,妖孽地扭着腰就要過去挽周笛清,卻不料在手剛剛伸出之時周笛清就猛地一揮手將她的手重重彈開,一點情面都不留。
“周笛清你!?”院花大吃一驚,漂亮的臉蛋兒上全是不能相信的表情。
“你給我閉嘴!”周笛清僅僅是用凌厲的眼神一掃院花果真就乖乖閉嘴了,原本想好要噼裡啪啦抱怨一通我不識好歹的話全被堵在了喉嚨裡。
“我們走。”周笛清衝我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率先邁開步子往前面走了。
我還有些沒回過神來,僵立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怎麼不走?”周笛清見我沒跟上去,不由得停了下來問我,“我叫的就是你,不是她。”眼角的餘光輕蔑地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院花。
“你看清楚哎,我是男的!”我下意識就認爲周笛清一定是把我當成女孩子了,的確,我的臉部線條相比一般的男孩子來說本身就要柔和很多,又處於一個還沒完全發育的年紀,在這個平均年紀超過二十二歲高齡的校園裡,被正在氣頭上的人一時眼花認錯的概率雖然不大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發生。
“我有哪個字影射你是女的了?”周笛清有些好笑地盯着我上下打量,在眼光掃過每個男人最重要的部位時還故意多停留了幾秒鐘,直看得我出了一身的白毛汗。
“我……你……我不是……哎……是你太……”想不到更好的話來反駁人家我就開始語無倫次了。
“走吧,我請你吃飯。”周笛清帥氣地勾勾嘴角,好脾氣地朝我走了過來,過來動作優雅地攬了我的肩,可是過大的身高差距讓我們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爸爸和兒子!!!
我這邊還沒開口說話,院花那邊就先跳腳不幹了,纖纖玉指顫抖着指着我控訴道:“周笛清,你這是什麼意思?!”
周笛清輕笑一聲,連看院花一眼都覺得多餘,只言簡意賅地給了院花一個痛快:“很明顯的意思,我們兩個玩兒完了。”
“你!”院花立馬被哽得說不出話,一秒鐘之後眼眶裡就開始淚光閃閃。
周笛清不屑地一笑,一隻手攬着我的肩,另一隻手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手機熟練地撥出了一個號碼然後放到耳邊等待接通。
“馬上替我劃五十萬到丁寧的賬上。”短暫的等待之後周笛清只對着電話那頭的人說了這一句話就利落地扣了電話把手機重新放回口袋裡。
在場的人包括我全都被這一句話刺激得瞠目結舌,太陽穴突突地跳,我的內心獨白:果然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人就是不一樣吶。
而院花在聽到“丁寧”這個名字時渾身就劇烈顫抖了一下,醞釀已久的眼淚在周笛清扣掉電話的同一時間大壩決堤一樣洶涌而出,臉上化的精緻妝容不出一會兒就慘不忍睹了,她就是丁寧,五十萬是周笛清給她的分手費,我心下了然且凜然。
“走吧,浪費這麼多時間我早餓了。”周笛清側過頭對我無害地笑笑,再不看哭得梨花帶雨的丁寧一眼,攬着我就快步走開了,看熱鬧的人見好戲收場了也都漸漸散去,徒留丁寧一個人在原地自怨自艾。
我承認我有點邪惡的小心思,有仇不報非君子,丁寧這種自視甚高的女人被周笛清甩掉簡直就是大快人心,所以周笛清叫我跟他走我真的就乖乖地跟着走了,不爲別的,就爲給自己出口氣。
從那以後周笛清三五不時就來找我一起吃飯聊天,起初,我們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普通朋友,關係純粹得讓任何人都沒閒話可說,直到周笛清提前一年休完所有學分碩士研究生畢業那天,他邀請我去學校大禮堂參加他的畢業典禮,看校長親手爲他撥穗,然後他當着他所有同學和校長老師的面……
想到這裡我就猛力搖了搖頭,把腦子裡那些和周笛清有關的過去通通都拋到九霄雲外,我極力想讓自己清醒一點,我知道這一世我不能再邁錯一步,不,半步都不可以!
“哈,我突然想起來我還有點事情要做。”有些緊張的雙手拽緊了衣角,我拼了命調動臉部肌肉才衝滿臉期待的周笛清露出一個姑且算作笑的表情,敷衍似的說道,“吃飯可以,不過下次再說吧。”
說完我就轉身大刀闊斧地走了,毫不猶豫,連周笛清爲什麼會無端端對我這麼殷勤都無暇再去多管多問,畢竟,算上上一次在湖邊的匆匆一別這還是我們這一世的第二次見面,我們根本就連朋友都還算不上。
周笛清沒有再死皮賴臉地追上來,大大方方地放了我走,這讓我莫名地鬆了一口氣,腳下的步子也不再那麼漂浮,一顆懸吊吊的心總算是慢慢安定了下來。
我堅定地認爲,只要我不想,沒人可以逼得了我。
2013—10—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