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逃不掉的一張網,撕扯糾纏,最終被勒得支離破碎。
S市,在一種耐人尋味的氣氛中度過每一份每一秒。
皇甫亦不能露面,靜靜的坐在亞麻色的沙發上,短碎的髮絲歌根根豎立,將他的五官映襯得剛毅果斷。
夜不能寐,只是等着一睹魑魅魍魎,羣魔亂舞的場面。
月光照進屋中,就像曇花一現,轉眼消失不見,似乎又被烏雲遮蓋在其中。
S市市區的別墅中,黑暗將一切籠罩,獨留下徐徐風聲吹打着樹枝,發出讓人害怕的鬼厲聲音。
黑影閃過,快入閃電,卻早就被那一雙眼睛看在其中,鳳眸瀲灩,寒光浮現,輾轉被吞入深邃的瞳仁,不見了蹤影。
“老大,那個人真的被藏在這裡?”黑暗中,是不確定的詢問,越是接近別墅,女子心裡的不安便越是叫囂,預感,說起來飄渺,可實際上不過是經歷過太多的危險而出現的本能反應。
男人沉吟不語,最終猶豫盡退,轉頭看着女子,“妖姬,你以爲憑我們的身手,有多少人能夠留下我們?”
沒有起伏的話卻透露着強大的自信,他們從未失手過,即便曾身陷險境,男人不認爲有什麼能夠留住他們。
五人,金、木、水、火、土,五行相生相剋相輔相成,聯起手來的威力,又有誰能敵,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陰謀都是紙老虎,男子一直是這麼認爲的。
女子沉吟不語,她其實想說,這次給她的感覺不一樣,那種一顆心懸在空中,上面似是被泰山壓着,下面似是被衡山頂着,不上不下夾在其中的感覺,讓她頭皮發麻,甚至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那種全身被堅硬的危機感,她從未遇過。
這次,真的能夠一如他所說,平安無事嗎?女子不敢多想。
輕輕敲開大門,屋中空無一人,安靜的讓人感到詫異。
這裡,是賀程峰的侄子賀俊鵬的住處,那個男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一般,沒有半點資料。不知道是隱藏的太好,還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只得留意的。
只是由此,衆人也相信生物實驗室的主腦會出現在這裡,畢竟,誰會想到賀程峰會將一個重犯放在這裡呢!
如若不是存在內應,他們似乎依舊被矇在鼓裡。
“頭,是不是,太安靜了。”妖姬面色微沉,咬了咬牙,再次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男子心頭直跳,這黑暗的屋子就像是巨獸的血盆大口,將他們吞入其中,而他們卻渾然未知的站在裡面。
這樣的感覺讓他如履薄冰,可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發,都到了這裡,沒理由要不查探一番便一走了之。
這是男子做的最錯的決定,以至於讓所有的人都折損在這裡,悔,哪是一個字能夠表述。
黑暗中,窸窸窣窣的聲音頻頻響起,就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匍匐着,向着他們而來。
直到,耳邊出現蟒蛇吐信子的聲音。
客廳角落,那是一隻足足有十幾米長,半米來寬的蟒蛇,黑暗中,它那雙眼眸淬着綠光,只是一眼,便讓人膽戰驚醒,一口氣提到嗓子眼,竟是不上不下。
五人一蟒,就這麼遙遙對視,誰,也沒有先動一步。
妖姬倒抽了一口冷氣,這條蛇竟然比熱帶雨林盤踞在那裡的蛇王還要大,她從未見過長成這樣的蛇,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隱藏在黑暗中,所以顯得它的瞳仁異常寒冷。
空氣中瀰漫中一股沉重壓抑的氣息,猝然,一抹銀光閃過,只是看到一道白影,五人中,那個一臉稚嫩的男子脖頸,出現了一條猩紅的傷口。要不是他躲得快,想必現在依舊被隔斷喉嚨而死了。
五人心中一緊,覺得這次的事情要比他們想的棘手的多。
小雪狐站在阿蟒頭上,一雙大眼睛微微眯在一起,笑的暢快。
驚鴻一瞥,妖姬看着蟒蛇頭上的小狐狸,瞳仁緊縮,“雪狐?”
她沒想到,這裡不僅有蟒蛇,還有雪山靈狐,這件別墅的主人真的如他們所想,只是一個普通人嘛?而一個普通人,能將雪狐蟒蛇都做寵物嗎?
答案是不能。
顯然,事情已經偏離了跪倒,變得不正常起來,他們真的還要留在這裡嗎?
“老大,我們…。”撤字沒有說出,面前呼嘯而來的厲風便以襲至,夾雜着血腥之氣撲面而來。
妖姬轉頭,蟒蛇的獠牙在閃爍着讓人心驚膽寒的寒霜。
“嘭”的一聲,五人暴退,客廳中擺放的茶几被阿蟒撞翻,支離破碎,阿蟒卻毫不理會,只是再度向五人襲去。
什麼時候蟒蛇有這麼驚人的速度了?
妖姬的腦子瞬間有些短路,而剛剛看到那駭人一幕的四人,望着蟒蛇的目光卻是充滿了警惕與訝異,剛剛蟒蛇的動作在他們的腦中迴盪,它竟然用尾巴蹬地,帶動着整個身子,向他們飛速的攻了過來,這,根本就不是一般的蟒蛇能夠做到的,難道?
想起生物實驗室這五個字,他們不禁駭然,不好的預感縈繞心頭,難道這隻蟒蛇是從那裡出來的?
如是這樣,那麼他們便更不能掉以輕心,基因改造後的蟒蛇不同於一般的蟒蛇,更兇猛,更聰明,更狡詐。
當機立斷的下達指令,“影一,妖姬,青木,你們三人在這裡托住蟒蛇,阿伊,你同我去找。”
“是!”
影一三人阻擋着蟒蛇,阿伊與男人魑魅的身影快速閃過,向着走廊衝去。
一隻狗,突然竄出,阻擋住他們的去路。
魑魅冷笑,一條土狗就像阻擋住他們的道路?想都沒想,揮手,金屬的光澤轉瞬即逝,一枚金屬製成的利器向着哮天犬呼嘯襲至。
哮天犬眼眸一凝,精裝有力的腿猛地蹬地,宛若森林中捕食的獵豹,躲過襲來的利器,二人眼底的不屑讓它震怒,飛身,急速的向着面前的人兒撲去。
走廊盡頭,黑暗根本無法淹沒那雙深邃而幽暗的眼眸,看到哮天犬的動作,葉雨眼眸一縮,它雖然不同於一般的狗,但是對上異能者,非死即傷,當即對着它大喝,“回來!”
葉雨的話對於哮天犬而言如同聖旨,它算是知道了,得罪奧斯丁迪蘭不過是一頓胖揍,如果得罪的葉雨,那纔是生不如死,所以在這個家裡,葉雨說的話代表着最高決議。
哮天犬嗚咽了一聲,身子幾個起跳間已經落在了葉雨身邊,搖着尾巴,活脫脫就是一直搖尾乞憐的哈巴狗。
聲音婉轉動聽卻又冷冽徹骨,阿伊與魑魅心中一驚,如果不是面前的人出聲,他們當真沒有察覺到她。
是他們大意了,還是對方隱藏的太好?
“你是誰?”魑魅大驚失色,凝望着面前身影的目光充滿了警惕。
葉雨冷笑,淬冰的鳳眸微微上揚,長睫微顫,就像是欲飛的蝶翼,勾勒着璀璨的光芒。
她望着面前的男人,但笑不語,知道她是誰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雖然可惜,但等待他們的結局無非既是死,或者成爲傀儡,便也沒必要知曉她的身份,也不配知道她是誰。
這般的沒有準備便前來,葉雨當真不知道是說他們藝高人膽大好,還是蠢鈍無知好。
表面的資料和人都知,可隱埋在其中的真相,就像是鎖在冰潭湖底的玉璽,表面只是一塊成色不佳的玉,而只有深入水下,因受着並寒徹骨的痛苦之後,才能一探那圓潤光滑代表着無上權力的玉。
他們只是臨湖望了一眼,便以爲知道了全部,當真是可笑之極。如此沒有腦子,也不值得她多算計什麼了。
剛剛男子出手,葉雨便知,他竟是金系異能者,說起來,她最近見到的異能者還真是多,隨隨便便就出來幾個,要是不知道的話,還以爲異能者是什麼蘿蔔白菜,滿地都是。
不過看着他身邊男子臉部的輪廓,想來並不是Z國人,全世界那麼多人口,找到十個八個不足爲奇,想到着,葉雨倒是釋然了,只是她卻不得不感嘆阮家的能力。
見對方沉默不語,魑魅厲眉緊皺,就像是深入湖水,四面八方傳來的壓力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似乎空氣中瀰漫着一種叫做危險的氣息,讓他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氣息微沉,空氣似乎一時扭曲,就像是水中的波紋,葉雨身邊,猝然出現一柄金屬製成的利刃,就這麼憑空出現,勢如劈竹的向着葉雨襲來。
紅脣輕揚,葉雨的身子赫然消失,動作迅速到對方只是看見一抹白影,再看時,她竟然已經欺身逼近。
魑魅瞳仁狠狠一縮,連帶着眼中也帶着不甘相信的神色,正常人的速度怎麼會如此之快,難道他們面前這人而是一名,異能者?
二比一的情況他們本該不用擔憂,可不知爲何,此時此刻,卻心頭巨寒。
銀光閃爍,葉雨手中,利刃突顯,上一把匕首依舊被毀的徹底,葉雨無奈,奧斯丁迪蘭卻是給他一把更好的,削鐵如泥,別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匕首,一刀下去,絕對能將對方的手臂連骨頭一起削下來。
這等好匕首可不好見,葉雨自然寶貝的緊,此時讓它見血,葉雨還覺得他們的血會髒了她的寶貝呢。
身影突顯,揮刀,寒光在空中綻放,緊隨着一抹鮮紅飛濺而出,就像是月光下含苞待放紅梅,氤氳月光,柔美動人,竟是別又一番風味。
悶哼聲打破了這幅畫面,阿伊吃痛的捂着手臂,他沒有想到,對方的攻擊竟然無視防護在身邊的土牆。
一刀竟然穿透土牆,劃在他的胳膊上,可想而知如果沒有那堵牆擋着,他的胳膊非得廢了不可。
葉雨隨手一抹,擦下刀刃上沾染的鮮血,面前這兩個人,一個是金系異能者,一個是土系異能者,二人一守一攻,如若聯手起來,能力倒是不俗。
只是對於風而言,卻是無望,淡淡只是風便足以抵擋二人的攻擊。
即便是圍繞在葉雨身邊防護的風牆,也能將試圖靠近的人捲進其中,就像是一臺巨大的高能量的絞肉機,絕對能給哮天犬幾個改善飯食。
人肉餡餃子,人肉餡包子,想必他們是很喜歡吃的了。
不過可惜的是,他要將這些人交給皇甫亦,倒是不能嘗一嘗人肉包子的味道了,是否當真如書中所說,鮮美嬌軟讓人留連忘返。
哮天犬沒來由的打了個哆嗦,它怎麼覺得屋裡的溫度又降下來了呢?
魑魅睨了一眼阿伊受傷的手臂,心沉宛若海底,就在她襲擊阿伊之時,動作之快不僅讓他無法捕捉,竟還有時間反手對他一擊,幸虧她早有防範,纔不至於向阿伊一樣受傷。
只是此時他更加謹慎,面前的少女當真不是善類。
魑魅揚起手,屋中但凡是金屬的物質都在輕輕顫抖着,葉雨知道他剛剛那柄利器不是憑空產生的,而是根據四周的金屬物質改變成型後的新物質,也就是說,金,雖存在五行中,但卻不是在任何地方都能施展的。
就像是土,不在陸地而在海上,根本就毫無施展的餘地,而水要是青天白日雖然能調動,但卻少之又少。
火自不必說,太陽光所傳遞的能量足夠讓火形成,即便是晚上,月光不過是另外一種形式的太陽能而已。
屋中金屬物質頗多,倒是給了魑魅大展拳腳的機會,電視冰箱寸寸融化,就像是被融掉了一般,速度之快,不過眨眼之功。
再看時,已經化成一柄大刀,長柄利刃,形似關羽的青龍偃月刀,只是量他卻沒有關羽那通身的正氣與筋骨。
電視與冰箱自然不會之變成一邴長刀,無數如鍼芒的金屬利刃浮在魑魅手心,正散發着微弱的寒光。
瞬間,揚手,無數利刃如淅淅瀝瀝的小雨,鋪天蓋地而來,愣是連一點縫隙都沒有給葉雨留下,如果躲閃不及,葉雨一定會被打成蜂窩煤。
葉雨孜然獨立,垂在背後的青絲徐徐上揚,婉若游龍般飄蕩在半空中,髮絲輕染着臉頰,極致的黑,耀眼的白,相輔相成,相得益彰。
暗處,賀俊鵬的眼眸一沉,似是有一圈圈漩渦形成,幽暗的能將人吸進去。
望着不遠處人兒的聲音,微抿的脣瓣輕輕上揚,似笑,卻又似是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只是那雙眸子卻是一錯不錯的望着她,生怕她會消失一般。
風,由心而動,呼嘯的盤旋在葉雨身側,就像是最爲忠臣的護衛,不離不棄。
魑魅所發出的利刃根本沒能靠近葉雨分毫便以紛紛墜地,金屬撞擊着地面,發出“叮叮”清脆的響聲,啥事動聽,只是這聲音聽在魑魅與阿伊耳中,卻不是那麼的愉悅。
髮絲輕輕顫抖,髮梢頑皮的撫弄着額頭,清風和煦,舒適而清爽的刮過魑魅二人暴露在外面的肌膚。
風?屋中怎麼會有風?
魑魅微微一愣,月光若隱若現,不遠處,人影如玉,青絲潺潺,殷紅脣角微微上揚,一抹動人心魄的笑慢慢浮現。
黑暗中,魑魅只能藉助微弱的燈光打量着面前的少女,隱約露出的容顏已是傾城。
她的異能是…。風!
直到身邊清風突轉化成道道利刃,魑魅這才猝然覺醒,而身邊,厲風已然呼嘯而至,宛若張牙舞爪的巨龍,所到之處,一片狼藉。
看着四周打碎的瓷器和被融掉的電視與冰箱,葉雨的心隱隱作痛,這幫該死的!
葉雨真想將面前的人也像是那電視一樣,將他融了方纔罷了。
翻手,僞青龍偃月刀被魑魅窩在手中,雙手交替,在身前揮舞着。
土牆,瞬間拔地而起,將他自己與魑魅護在其中,突然,魑魅的身子動了,面對面前呼嘯而至的厲風,不退反進。
至此,葉雨纔看到了他們配合默契的進攻。
魑魅揮舞着大刀迎面而來,土牆跟隨着他的身影,將他護在其中,揮舞着前進,將面前的襲來的厲風寸寸斬斷。
人,越來越近,直到大刀劈在葉雨身上。
賀俊鵬蘭手掌一緊,隨後卻是笑着鬆了下來。
皇甫亦見他從房間走了出來,便也跟在了後面,看着奧斯丁迪蘭淡笑的臉,微微皺眉,“你不擔心?”
畢竟,從他的角度望去,那大刀散發着寒光的刀刃已經快要砍上葉雨的肩膀。
賀俊鵬沒有回頭,想也知道身後的人是誰,葉雨並沒有刻意隱瞞自己的能力,奧斯丁迪蘭便也沒有管他。
沒有回頭,只是說道,“我的雨兒,豈是他們能傷的?”
皇甫亦心中一擲,暗道這位對於葉雨倒是有信心,他怎麼就不想想,要是傷到了怎麼辦呢,到那時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心中想的什麼,皇甫亦便問了出來,他覺得對方在他面前已經展示了夠多的秘密,他在藏着掖着,耍心計倒是有些多餘了,還不如想說什麼就說什麼,皇甫亦倒是覺得,跟他們二人相處,似乎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輕鬆,宛若多年不見的好友,即便是生疏了,可那感覺卻依舊存在。
“要是傷着了呢?”皇甫亦開口,只是掃了一眼賀俊鵬,便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都凝聚在面前的戰鬥上,那利刃與葉雨的肩膀不過零點零一公分的差距,想必不過眨眼之功,就會落到她的肩膀上了,皇甫亦不明白,面前的男子爲什麼還是無動於衷。
賀俊鵬眯着雙脣,安奈住心中正在喧囂着,正在嘶吼着的焦急擔憂,他的聲音依舊很輕,只是語調卻很沉很沉,“如果真的傷着了,傷着皮肉就讓他們分筋錯骨,傷着骨頭就砍斷他們的手腳,如果讓她重傷,那麼就將他們身上的皮剝下來,撒上鹽,放進酒桶裡,一時倒是死不了。”
皇甫亦身子一顫,看着男子嘴角染着的笑容,寒如心間,雖然他的聲音不重,不過皇甫亦卻是知道,他說到便會做到。
這樣的人還真是恨,也許傷了他不過一死,然在他面前傷了葉雨,那人便要生不如死了。
皇甫亦爲面前的男子捏了一把冷汗,他這一刀下去,要是真的砍傷了葉雨,那麼在不死的前提下,面前這個人一定會被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這邊賀俊鵬與皇甫亦說話之際,那便已經進入了白熱化。
眼見大刀越來越近,魑魅的眼底閃過一抹狂熱與嗜血,猛的向着葉雨回來,可詫異的卻沒有砍刀任何實物。
身旁,厲風呼嘯,魑魅還沒有反應過來,密切注視着一切的阿伊卻是眼眸一縮,連忙在魑魅身邊圍上一抹土牆,這纔沒讓葉雨手中的匕首吻上魑魅的脖子,只是輕輕地蹭了一層皮。
一抹血痕出現在魑魅的頸子上,瞬間刺痛着他的神經,冷汗已經打溼了後背,如果沒有阿伊,那麼此時,他怕是已經成爲一具死屍了吧!
葉雨有些可惜,她雖然沒想要殺他,不過讓他流些血還是可以的,只是沒想到卻遭到干擾,葉雨擡眸,邪肆深邃的目光透過魑魅望向阿伊,看來還是要將他先放到才行。
察覺到葉雨的注視,阿伊心中一寒,頭皮陣陣發麻,似是有一道道寒風颳進體內,順着血液流進心田,將整顆心凍結成冰。
皇甫亦望着不遠處那抹遺世獨立的身影,瞳仁緊縮,似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竟然是殘影,這個葉雨,倒是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震驚,他倒是想起了主席曾說的一句話,此女,堪堪大將。
將,將軍之意!
他當初還在想,不過一個女子,即便再過出衆,也絕非將才,更何況,她那是不過十一二歲,一個只是比小奶娃娃好上一點的小丫頭,何以讓主席如此看重,竟說出這樣的話。
雖然堪堪二字不慎褒獎,然後綴二字纔是重點。
將軍,一個及崇高而又讓人仰望的名詞,它代表的忠誠,是勇氣,是果敢,是一個集合了一切美好詞彙的二個字。
說實話,當初的皇甫亦對於主席的那番言論有些呲笑,卻不成想,越是深入的瞭解面前這個少女,他越是贊同當初主席的那番言論。
只是,不是堪堪,而是似乎將軍二字便是爲她量身打造。
此時,她挺直的背脊就像是一個將軍的錚錚戰魂,只是靜靜的屹立在那裡,便讓人不敢造次。
不僅僅是她自身的武力,更多的卻是她認真時那眉宇間錚錚的王者之勢。
皇甫亦釋然一笑,主席就是主席,看眼的眼光還真是準的出奇。
葉雨並不知道皇甫亦在想什麼,更不知道主席竟然曾經如此的評價過她,那個老人,葉雨有幸見過,有幸聆聽他的教誨,雖然後來他並沒有繼續呆在那個位置,但對於葉雨而言,他的意義並不低於國家的定義。
如果知道他是如此評價她的,不知道葉雨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情。
面前大刀呼嘯而至,別看刀身沉重,可在魑魅手中卻似是輕若無物,揮舞自若,走廊兩側的牆壁已經不能直視,牆皮外翻,牆面簌簌的往下掉着碎渣,隨着刀生的揮舞,瀰漫在空氣中。
嘴角閃過一抹詭譎的笑容,魑魅心中一慌,面前的人兒再一次消失不見。
“啊!”一聲痛苦的大叫滑過耳畔,似是從身後傳來,魑魅回首望去,那一幕讓他雙目充血。
阿伊倒在地面上,生死不知,而面前人兒手中握着的利刃,正在滴滴答答的向下抵着血水。
一滴一滴,墜落在地,瞬間暈染開來,似是一朵朵猝然綻放的曼莎珠華。
“阿伊!”魑魅驚呼,揮舞着大刀便向葉雨衝了過去,人還未至,他手中盡數利刃已經飛出,先一步的向着葉雨襲去。
利刃沿着特有的軌跡襲向葉雨,魑魅知道這樣根本傷不了她,而他的目的只是…。
利刃墜落在地,魑魅的身影已經襲至,大刀鋪面而來,似乎不將葉雨的首級斬下便會誓不罷休。
這一刀葉雨不敢硬接,玉腳輕點着地面,身子向後倒去,可就在此時,她的腳踝卻是一緊,剛剛墜落地面的利刃化成鎖鏈,一面深紮在地上,一面鎖住了她纖細的腳踝。
這一擊,分要硬抗不可。
葉雨眼底寒霜閃過,快的如同墜落的流行,手中利刃消失,一柄軟鞭出現在手中。
金屬大刀,因爲被金系異能者操控,所以已是時間難得堅硬的兵器,平常的兵刃皆是沒有一個能與其相敵,既然剛硬堅固比不上,那麼便不如不必比,以柔克剛未必不可。
這次賀俊鵬是真的急了,他那雙深邃的眼眸佈滿寒霜,就像是一頭被驚醒的雄獅,面對闖入地盤的敵人,身上散發着蒸騰的煞氣。
膽敢傷害葉雨者,他定讓其生、不、如、死!
賀俊鵬身上的煞氣讓皇甫亦心頭一寒,還沒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衝了出去。
賀俊鵬說過,她會站在葉雨身邊,給她足夠的自由,任期翱翔飛揚,但他也說過,但凡她遇見危險,他都不會眼睜睜的看着她自己度過。
他不能,他承認是他膽怯了,他只是不能在生活在沒有葉雨的世界上。
只因當初的那一眼,他便早已淪陷在她的眼眸中,曾擁有的幸福與手心中的溫度,讓賀俊鵬直到,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他都會追隨着她的腳步,絕不讓她先一步的離開自己的生命中,哪怕隔世早已忘記了當日的誓言,可賀俊鵬卻相信,只要再度相遇,他們便依舊會交纏在一起。
就像是盤踞在樹上的藤蔓,相依相存,如若分開,必是一起滅亡之際。
揮鞭,軟質的鞭子捲住大刀,向後一擲,那巨大的力道頓時讓魑魅右手一痛,大刀瞬間推手而出,向着客廳飛去。
“嘭”一聲,正砸在想要從背後偷襲阿蟒的男人身上。
“啊~”慘絕人寰的悲鳴滑過夜空,阿蟒轉過頭,睨了一眼倒在地上的男人,還好不是刀刃砸在他身上,要不然此時那麼大力的甩過來,他此時的身體非得被剁成涼拌不可。
不過此時看來,男子的慘狀當真是不忍直視。
頭上被開了瓢,空氣中瀰漫着的血腥味讓阿蟒微微的吞了吞口水,這些異能者的肉可比普通人的要香多了。
葉雨聽到身後的慘叫,並沒有回頭,只是以爲阿蟒下了狠手,不,是下了很口,喝道:“阿蟒!”
葉雨自然沒有說出要活口三個字,這話一出口,對方便沒有顧忌了,那樣只會讓阿蟒深處在略勢中。
旁人只當是她擔心阿蟒,可她與幾個被她奴役的生物都知道,她這不過是在提醒它不要下狠手而已。
“嘶嘶嘶(不是我咬的,是你剛剛甩過來的刀)!”阿蟒翻了翻白眼,不過幸好那刀飛來的及時,要不然它非得被暗算不可,想了想,又道:“嘶嘶嘶(你那一刀來的真及時,真是料事如神)。”
阿蟒絕對不會承認,它是怕葉雨秋後算賬才這般的阿諛奉承的。
“呲!”葉雨嘴角微抽,她真心不是有意的。
當鞭子卷在刀上的那一刻,賀俊鵬的身子已經出現在葉雨身邊,當魑魅說中的大刀推手而去的那一刻,賀俊鵬卻是動了,他一把掐住魑魅的頸子,那雙染血的眼眸似是通往地獄的入口,竟像是向外席捲着漩渦,硬生生的要將魑魅的靈魂吸入其中。
“鵬!”察覺到賀俊鵬的殺意,葉雨連忙阻止,這些人的命雖然並不值錢,可他們知道的事情卻價值連城,自然,現在還不是殺了他們的時候。
賀俊鵬越發用力的手因爲葉雨的輕呼鬆了下來,魑魅發紫的臉色這才得以好轉,有那麼一刻,魑魅以爲自己真的要死了,要冰冷的湖水如潮水般向他涌來,他只能徒勞的任由水侵襲着自己,自知要死,卻什麼也做不了。
這種感覺都多久沒有感受到了?魑魅不知道,他只是知道,面前這個男人與那少女不同,她雖然看似出手狠辣,可看她遊刃有餘的接下自己的大刀,魑魅便知,原來她一直都沒有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而面前這個男人不同,他,是真的想他死!
然,他們二人身上有一點卻是相同的,那便是身上那股清貴到讓人不敢直視的氣韻。
鉗着魑魅頸子的上猝然一鬆,下一刻卻化成手刀將魑魅擊暈。
任由魑魅的身軀滑落,賀俊鵬轉身,一把抱住葉雨的身子,這一刻,他的心才降回原處,感受着她的溫度,感受着縈繞在身邊獨屬於她的香氣,賀俊鵬冰冷的身體這才漸漸回暖。
就像是一個迷失了道路的孩子,那種慌張與恐懼,即便他掩飾的再好,葉雨依舊能夠感受得到。
魑魅失去意志後,扣住葉雨腳踝的金屬鎖鏈也化成了塵埃。
葉雨擡手,反手緊緊擁入賀俊鵬的身子,將自己與他靠的近些,再近些,直到彼此都感到窒息,卻又都不肯放手。
“雨兒,你記住,如若你有事,我,一定不會獨活。”賀俊鵬放開葉雨的身子,那雙繾綣着情深的眸子一錯不錯的凝望着葉雨,一字一頓,聲音中的凌冽似乎是在宣示這句話的真實度。
他,是認真的,如若她不在人世,那他一定不會獨活。
看着賀俊鵬那氤氳着霧氣的眼眸,葉雨的心狠狠一顫,就像是一瞬間,有一隻大手將她的心握在其中,狠狠地揉搓着,痛徹心扉,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在悲鳴。
葉雨一把捂住賀俊鵬的嘴,眼底,化不開的情深意切,“我不會讓自己有事,而這句話我同於你說,你記住了,生死,相依。”
皇甫亦就是受不了這般矯情的場面,他沒有愛過人,自是不知道當自己愛的人身陷險境時,那種恐懼與焦急焦灼在一起的心情。
只是,當他聽見那清冷的聲音說出生死相依這四個字的時候,他的心似是被什麼狠狠一撞,怔在了原地。
這世間,虛假太多,柔情轉瞬。
當初可人如玉,與子偕臧;後來長亭遠望,夜色微涼。
他看過太多的錯愛,太多的掙扎,卻從未見過他們這般的愛情,明明一直都是淡淡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行,沒有轟轟烈烈,只是細水長流,他以爲他們跟世間的癡男怨女沒有什麼兩樣,可他一句,你若有事我必不獨活;她的一句生死相依,明明並不強烈的言語卻給皇甫亦巨大的衝擊。
皇甫亦站在角落,黑暗將他的臉框打暗,讓人看不出此時此刻他的神情,只是那雙眸,卻一錯不錯的望着不遠處相擁在一起的人兒,似乎腳下的鮮血,不遠處的喧囂都消失不見,這天地,只有他二人遺世獨立。
這種讓人無法插入其中的氣氛,竟纏綿交錯在一起,將整個別墅包圍在其中。
皇甫亦掃了一眼還在遠處悍然大戰的蟒蛇,嘴角微抽,是不是他也變得不正常了,竟然覺得他二人在這般情景談情說愛也並無不妥,似乎,恰如其分的本就該如此。
“嘭”的一聲,蟒蛇巨大的身子砸在地上,發出的悶響迴盪在屋中,地面更是被這巨大的力道震得顫抖了起來。
葉雨與賀俊鵬這纔回過神來,望着阿蟒附在地面上的身軀,她柔美動人的眼眸瞬間凌冽如刀,就像是染上鮮血的白蓮,清貴間透露着肅殺之氣。
賀俊鵬皺眉,對於打擾他與葉雨的人,他從不手下留心,蟒蛇就算了,畢竟是自己人,那幾個闖入這裡的異能者,他,輕饒不了他們。
沒有任何言語的交流,葉雨與賀俊鵬的身子卻是一起動了,殺氣蒸騰的向着客廳襲向蟒蛇的人衝了過去。
皇甫亦嘴角微抽,剛剛還是柔情依依,如今卻又殺氣瀰漫,要說這二人還真是絕配,他們不在一起都是老天瞎了眼!
影一被大刀砸中已經昏了過去,看流血的速度似乎撐不了多久了,妖姬與青木眼見好不容易將蟒蛇制服,可還未來得及鬆口氣,一旁便傳出了一男一女,下手之狠,用招之毒,讓他們苦苦支撐着差點吐血。
青木控制着樹木,可面對風,根本就施展不出威力,妖姬控水,不說這裡原地湖泊,即便屋中後院便是泳池,她也抵擋不住面前二人如疾風暴雨般的攻擊,與阿蟒戰鬥已經讓他們精疲力竭,哪裡還有多少力氣。
要說那頭蟒蛇與那隻狐狸也是可怕,那蟒蛇的皮竟然比鐵還要堅硬,比犀牛皮還要有韌性,任憑他們怎麼攻擊,於它而言都是不痛不癢,不過它也算是個奇葩了,冬天不冬眠也就罷了,這貨既然還討厭水,要不是妖姬誤打誤撞知道了這一點,他們現在還會被蟒蛇苦苦糾纏着。
還有那頭狐狸,聰明的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動物,更像是一個滿肚子壞水的人,仗着自己動作快,專攻人家敏感的地方,像是妖精的胸與青木的…。
這一仗打得甚是惱人,此時她們剛剛佔了上風,向着要讓它們好看,可誰他媽的來告訴他們,面前這兩個打了雞血的人是從哪裡竄出來的,老大與阿伊呢?難道都已經…。
瞬間,妖姬的臉色有些發白。
本來,他們二人就不及葉雨與賀俊鵬的一分,還因爲想的太多而走神,這用白楓溪的話來說,不就是找屎嗎!
一拳一個將面前二人放到,皇甫亦這才從暗處走了出來,看着面前這熟悉的面孔,嘴角輕揚,一笑,冷冽刺骨。
皇甫亦是不是異能者葉雨不知道,但她卻知道他有一種能力,按他的話來說便是能夠探查靈魂,後來不知道被誰起了個名,就叫引魂。
葉雨倒是覺得,比起引魂更應該叫做勾魂,因爲凡是被他探查過靈魂的人,靈魂都會崩潰,也就是說,不是死亡便是成爲傻子。
向他們這樣的異能者,精神力稍微強大一點的,便會淪爲傀儡。沒有自己的靈魂,只是一個國家的機器,就像是過去的死士,不過比起死士,他們更加的忠心,更加的不畏懼死亡。
五個人,有四個人都沒有什麼大傷,只有其中一個上的比較重,想必要是再不救治,非得休克不可。
葉雨無奈,拿出銀針紮在男子的穴道上,別的沒什麼,先將他身上的血止住纔是正事。
銀針在黑暗中散發着微弱的光芒,一顫一顫的,似乎微不可及,可就是因爲這一枚小小的銀針卻是止住了男子流血不止的傷口。
皇甫亦面色複雜的望着葉雨,古時候有文韜武略這個詞,這會兒放在她身上倒是貼切,不過說起來,他看着這樣的她,覺得自己都拍馬不急,不過又想,他趕不上她倒是正常,因爲他是個正常的人,也就是說,葉雨在他的心中已經晉升成了妖孽。
妖孽沒什麼不好,最大的好處就是稀有,當然,也沒有多好,因爲最壞的地方也是稀有。
可以想象,這樣的人國家主席自然會樂得想見,而她又是葉家的太子女,當然越妖孽越好,但也是因爲如此,天才總是遭人嫉妒,但凡算個才的,老天有時都看不過去。
天妒忌也就罷了,而人妒忌纔是真正可怕的事情,妖孽稀有有人便會欣喜,但更多的卻是妒忌。
皇甫亦一直沒有看出來她有什麼本事值得主席誇獎,如今看來,還真不是他眼拙,而是面前這個妖孽演得太好,只是他想不通的是,隱藏了這麼久,她又是爲了什麼在此時冒頭呢,是因爲面前這個男人與賀家的關係,還是因爲她已經有恃無恐?
皇甫亦不知道,不過他也不必知道這麼多,只是將主席交代給他的任務完成便是了,反正今日讓他疑惑的事情,總有一天會知道答案,便也不必急於一時。
五人都是異能者,其中還有一人重傷,留在這裡治病是不可能的,做民航也是不可能的事情,皇甫亦並沒有料到今日的局面,索性賀俊鵬已經料想周全,早早便讓龍翼準備了私人飛機,倒是不小。
不過爲了確保這五人順利到達京都,葉雨與賀俊鵬便一同跟了去,不過在這之前,葉雨卻先是去了一趟醫院,他們離開了,賀程峰卻不能一直病危着,畢竟現在窺探市長之外的人大有人在。
市醫院病房中,葉雨悄然出現,手輕輕的放在賀程峰的百會穴上,一枚銀針慢慢浮現出來,葉雨伸出兩根手指將銀針夾了上來,輕輕地彈了彈,嘴角輕笑,轉身離開。
銀針被小正太的能力包裹着,腦CT當然照不到,自然,醫生們也便無從下手了。
“鵬,告訴程姨,有一個人能救賀叔叔!”葉雨說的人自然是戴茜茜了,賀程峰醒了也是醒了,與其便宜了那些醫生,不如讓戴茜茜出手,雖然她並不適合上流社會,不過有市長這個依仗,她要是有一天離開,自也不必擔心她了。
賀俊鵬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葉雨的心思他心中跟後明鏡一般知道的清清楚楚,即便是將他的舅舅算進去了又如何,戴茜茜的本事他也是略有耳聞,賀家認識這個一個醫術了得人,也不是一件壞事。
要說人活一生,即便你在有錢有勢,生命還不是一樣脆弱,一個醫術高明的醫生,又有那個權貴不想結交。
與其是說戴倩倩攀上了賀家,不如說是賀家結交了一名神醫。
前往踏上京都的飛機,葉雨凝望着窗外的風景,一別已經幾個月了,明明時間並不長,她卻不知,這輩子她竟會如此想念親人。
父親,母親,爺爺,小君熠,你們,可曾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