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是本來就生着病,又淋了雨,還和老戰友打鬥了因,從烈士陵園回來之後,紀南就開始發高燒。
蔚藍把炕燒得熱氣騰騰,讓紀南舒舒服服躺在上面,用酒精給他擦了擦身體,才蓋上被子,讓他好好發汗。
猴子和娃娃知道連長病了,特意拎了兩條從山中泉水裡弄回來的野魚,跑家裡看他,其他人雖然也想過來,無奈總要有人留守,也只能派這倆人做代表了。
“嫂子,我跟你說。”猴子看了眼躺在牀上睡得正熱乎的紀南,偷偷摸摸地跟蔚藍咬耳朵,“以前也是這樣,每到十月份兒的這幾天,我們連長總要大病一場,曾經有個常駐在大青山古廟裡的老和尚說過,這是因爲十月這幾天,大青山裡的遊魂都跑出來和連長親近,陰氣過重,說來也奇怪,我們部隊的先輩們,到是有好幾個是在十月份兒犧牲的,就連上任黃連長也是……”
聽了猴子的話,蔚藍一怔,她到是不害怕孤魂野鬼,不過,到是有三分信這種事情,上一輩子,蔚藍是堅定的無神論者,可是經歷過一場重生之後,只敢敬鬼神而遠之,再不敢隨便說不信了……這會兒聽了猴子的話,就琢磨着是不是應該做場法事,超度下亡靈,就算知道沒用,好歹換個心安嘛,可惜,她也知道,想在部隊這種地方搞封建迷信那一套,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是萬萬不行的!
“猴子,你胡說八道什麼,別嚇唬你嫂子!”紀南睜開眼睛,嘶啞着聲音斥道,“先不說咱們共產黨員,本不應該信這些,就算是先烈的英魂真在,我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也算對得起國家多年培養,又怎麼會有英魂來害我……”
“呀,連長,我逗個悶子,開開玩笑而已,嫂子也不會當真,你生什麼氣嘛!”猴子笑眯眯地說道。
“咳咳,你嫂子或許不會當真。”蔚藍聽了這些,明顯面不改色心不跳,顯然要不是根本不信,就是半點兒不怕,不過……紀南眼裡含笑地瞪了被嚇得臉色鐵青,簡直要哭出來的娃娃一眼,“不過,你要是再說下去,我們娃娃就要成爲我們連第一個被嚇死的戰士了,這個名聲,可不那麼好聽。”
一陣風掠過,吹起厚重的窗簾兒,娃娃嚇得打了個哆嗦,驚恐地差點兒竄到猴子身後躲起來,惹得猴子和紀南都忍不住微笑,這還是個孩子呢,居然會因爲幾句玩笑話怕成這樣!
猴子和蔚藍齊上陣,安慰了老半天,才讓娃娃的臉色變好。
不過。這麼一折騰。紀南地精神到是好了許多。蔚藍拿體溫計給他測了測體溫。三十八度。雖然還是發燒。但是比起上一次測量時接近四十度地高溫。已經恢復了不少。
他精神好了。躺在牀上便有些無聊。蔚藍找了副撲克。扔給這仨人。讓他們自己玩。自己則奔廚房裡開始拾掇猴子他們帶來地野魚。準備熬一鍋魚湯給紀南下飯。自己那個丈夫。簡直是名副其實地肉食動物。即使生着病。即使自己能把青菜燒地無比美味。可是。沒有肉他就是吃不爽。
熬魚湯自然不能着急。蔚藍慢火熬着。直到撲鼻而來地香氣越來越濃郁。翻滾地湯汁呈現出漂亮地乳白色。裡面不斷浮起地蘑菇菌類惹得蔚藍垂涎欲滴。忍不住拿小碗盛了一碗偷喝。入口滑潤。甘甜無比。蔚藍滿意地眯眼兒。決定以後以公謀私。讓紀南多多帶着戰士們去做野外求生訓練。順便抓野魚回來。不知
果紀南那幫戰士們知道了他們偉大地嫂子竟然有這種不會把蔚藍當成溫柔善良又賢淑地好嫂子來膜拜!
蔚藍滿意地端着魚湯走進臥室地時候。牀鋪上地紀南只穿了件兒迷彩背心兒。赤着胳膊。被子也弄成一團扔旁邊了。他地額頭上。臉上。鼻子上。下巴上貼滿了紙條。猴子也差不多。臉上花裡胡哨地紙條也是一大堆。並不比紀南少。反而是娃娃地臉上比較乾淨。只有額頭上貼了寥寥幾條而已。顯然是大獲全勝了。
紀南和猴子兩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盯着手裡地牌。完全是一種魔怔地狀態。反而是娃娃表情漫不經心。看到蔚藍進來。還抿着嘴兒笑了笑。叫了聲。“姐!”真不明白。爲什麼紀南和猴子會輸給這麼個單純地小孩子。要知道。蔚藍可是領教過紀南在牌桌兒上地奸詐表現地。
而蔚藍辛辛苦苦收集,並且裝訂起來,放在牀上準備閱讀地舊報紙,已經完全變成碎片兒了。
楊大小姐的嘴角抽搐了下,“咳咳,你們……”
“別吵,別吵,這一局一定贏……哇,好香!”食物的清香,使得紀南終於從着魔的狀態中脫離,“老婆,你真是我的救星!”
三個人再也顧不得打牌了,七手八腳地把牀上的東西收拾乾淨,將臉上的紙條拽下來,笑眯眯地爬下牀,湊到蔚藍身邊,就連娃娃也非常不矜持地露出垂涎的表情。
蔚藍嘆了口氣,認命地將魚湯鍋擱猴子懷裡,然後命令娃娃去把碗筷勺子拿來,推着紀南重新躺牀上,摸了摸他的額頭,居然退了溫,蔚藍不可思議地瞪着眼前的男人,懷疑他根本就是個披着人皮地怪獸,否則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恢復力?
等娃娃把碗筷拿過來之後,紀南和猴子已經忍不住用大勺舀着喝了好幾大口,雖然被燙得呲牙咧嘴,但是兩人都愜意地眯着眼睛,明顯享受得很。
拿到碗,紀南先體貼地給蔚藍盛了一大碗,纔開始進入爭奪食物地戰役。
兩條二三十斤重的野魚,連湯帶肉,一點兒不剩地進了肚子,蔚藍摸摸肚皮,癱倒在沙發上,“唔……一點兒都沒有給天賜寶寶留啊!……我要不要稍微愧疚一下?”她本來是想把在家裡憋了好幾天,一等到天氣好轉,就在外面玩野了的天賜寶寶叫回來一塊兒吃的,可是剛纔吃得太開心,一不小心給忘記了。
紀南砸吧砸吧嘴兒,笑道:“沒事兒,咱倆兒一塊兒愧疚!”他這會兒臉色紅潤,神采奕奕,一看就健康的不得了,哪裡還有半分病態。
蔚藍看着紀南現在這副模樣,不由懷疑,莫不是他地病因並非淋雨着涼,而是自己這幾天總給他吃青菜,所以,紀南才生病的?當然,只是在心裡想想而已,就說出來了,萬一紀南乾脆順着自己地話兒,動了歪腦筋兒,說他得病正是因爲這個,那豈不是天天得喂紀南吃肉了?蔚藍吐了吐舌頭,開始麻利地收拾碗筷。
結果,蔚藍剛剛把鍋碗洗刷乾淨,就聽見開大門的聲音,紀南把頭探進廚房,笑道:“李大妖孽相招,小生去也,娘子安心等待!”
蔚藍撲哧一聲笑出來,隨即一本正經地斂容道:“奴家知道,官人安心上路去吧!”這話兒,可說得不怎麼對頭啊!紀南摸摸鼻子,笑眯眯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