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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南對道很熟悉,從賓館裡出來,開着車不知道從哪個小衚衕裡面一出溜,沒五分鐘,就到了趙家。要是走大路,說不定得半個小時。
蔚藍看着他熟練的樣子,笑了笑,腦海裡浮現出這個男人坐在辦公桌前,皺着眉頭,一遍又一遍地翻看着自己兄弟的家庭資料,那時心情,恐怕是酸楚又無奈吧!
這裡本來是一條老街,不過,最近首都發展得很快,舊得房子都被拆得差不多了,換上了清一色的二層小白樓,看清來清爽又敞亮。趙家位於后街的一個又小又狹窄的弄堂裡,這一片兒,難得保留了以前的原貌,房子老舊,甚至給人一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不過,卻有一個小小的庭院,七八戶這樣的房子,只有趙家這一家有些煙火氣,其他的,大概全是空房。
庭院裡雜草叢生,院牆上長着青綠色的苔蘚,隱蔽在陰暗中的門窗,被風吹得‘吱吱’作響,蔚藍搓了搓手臂,總覺得這個地方陰氣很重,當然,她並不害怕鬼怪之類的東西,卻依舊覺得不太舒服。
“這些房子,就快列入規劃拆除區了。”紀南感慨地笑了笑,“不過也好,老人家住在這種地方,總是不大方便。對身體的傷害也大!”說完,便伸手敲門。
來開門的是趙家的老太太,一眼看見紀南,老太太大是吃驚,睜大了眼,叫道:“啊?是紀連長,你怎麼來了?”
紀南看見老太太那一頭白髮,心裡酸楚,就在一個多月前,這位老人還是滿頭烏絲,亮得連他都羨慕,如今,卻已經發白如雪,這個天底下最傷人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了,急忙扶着老太太進門兒,“大娘,我聽一個朋友提起,說你們二老還在金花那邊賣紅薯呢,怎麼?錢不夠用,還是出了什麼問題?”紀南平時很能沉得住氣,可是這個時候,卻變成了急脾氣,開口就入正題,把還想着怎麼不露聲色地套話兒地蔚藍同學,弄得相當無語。
趙老太太怔了怔,有些意外地看了紀南一眼,大概是驚訝這麼一位繁忙的少校連長,居然還能注意到她的事情,臉上略略露出一點兒尷尬的顏色,“先進來吧……老頭子,紀連長來看我們了……這位,是你的愛人吧,真是漂亮姑娘,紀連長好福氣啊!”
“大娘。我是蔚藍。楊蔚藍。您真是過獎了。”蔚藍連忙扶住老太太另一隻手臂。兩夫婦一進院門。都呆怔了一下。對視一眼。紀南皺了皺眉頭。這個院子實在有些荒蕪。雜草叢生不說。遍地都是綠苔。人只在這裡站着。就覺得渾身透着一股子寒氣。紀南甚至開始隱約覺得。腰上地舊傷又開始刺痛。
雖然心裡對這個環境很不滿意。不過。紀南面上不露。依舊溫和地說道。“大娘。我和輝子是兄弟。他地娘。就是我地娘。您要是有什麼爲難地地方。千萬別跟我客氣。我雖然只是個小小地連長。但是一般地事情還是能盡一份兒力地。要是你們二老有用錢地地方。千萬別和我客氣……”
趙老太太聽了這個話。急忙擺手打斷道。“沒有。沒有。紀連長別誤會。我們老兩口這麼大歲數了。哪裡還用了多少錢。賣紅薯也是因爲工作慣了。閒不住。才隨便找件事兒來做。可不能再麻煩你們。當初。部隊給地錢不少。那個肇事地小夥子也很客氣地盡了全力。”
老太太翻來覆去。就是這麼幾句話。其他地什麼都不說。
不過。蔚藍和紀南都不着急。這倆人全不是省油地燈。一個特種部隊地少校連長。一個活了兩輩子地狡猾女人。想要在一對老夫婦嘴裡套話兒。那根本就是輕輕鬆鬆地事兒。
進了屋。趙老爺子正坐在椅子上看報紙。一身舊中山裝。洗地很乾淨。腰板挺直。總地來說。氣色雖然不算太好。可是也並不算太差。至少。比紀南想象中要好得多了。這個時候。紀南纔算鬆了口氣。又四處瞧了瞧。房子裡地擺設都很舊了。差不多都是三四十年前地東西。二老地女兒趙慧也不在。大概是上學去了。
老兩口難得看見兒子以前的戰友,望着紀南那一身兒地軍裝,難免想起愛子,都很激動,幾個人做一塊兒一邊喝茶一邊閒聊,聊着聊着,不自覺說起趙輝來,老太太就忍不住失聲痛哭,眼淚嘩啦啦地往下面流蔚藍輕柔地拍着
的後背,看見老人哭,她地心裡卻放鬆了不少,把來,對老人家來說,並不是件壞事兒,要是把一切都憋在心裡,那才容易出毛病呢。
蔚藍一邊輕聲細語地安慰老人,一邊把話頭兒從軍營裡面輝子身上往二老的生活上面引,此刻,老太太正是情緒波動比較大地時候,被蔚藍這麼一引導,很容易就說出部隊給的錢和肇事司機的賠款,全讓這兩位老人家捐給了殘障救助協會,一分錢都沒有留下。
“我們已經老了,用不了什麼錢,小惠也是好強的丫頭,她的學費生活費,早就能自己賺了,根本不用我們操心,再說,我們倆兒也有一點兒存款,絕對夠用了……”老太太還怕紀南不相信,把存摺拿出來給紀南和蔚藍看,上面一共八千二百塊錢,這是兩位老人積攢了一輩子的積蓄,這麼點兒錢,恐怕也就是一個普通白領幾個月的工資。
聽了兩位老人的話,紀南的臉色忽然凝重,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兒,總之五味雜陳,無法言說。
蔚藍的臉上,露出了一點兒淺淺的笑意,她伸手拍拍老太太的手背,笑道:“大娘,大爺,你們的意思我已經明白了,這樣吧,現在金花市場出了這樣的亂子,你們也不好再去賣紅薯了,我有一家基金,是專門對軍人施以援助的基金會,公司里人手很少,正準備對外招聘,您二老要是不嫌棄的話,不如就到我的公司來做一點兒清潔的工作,再幫着看看大門,雖然也許還沒有你們擺攤兒賣紅薯掙的錢多,可是勝在安全穩定啊!”
趙老夫婦面面相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蔚藍見他們的臉上,明顯已經有些意動,急忙繼續鼓動:“大爺,大娘,你看看,輝子是我們紀南的好兄弟,你們二老要是過得不舒服,他怎麼能安心呢,你們也知道,他們這隻部隊,和一般的部隊不一樣,總是執行很危險的任務,萬一紀南他心裡有事兒,到了戰場上精神不集中,出了差錯,那怎麼得了,再說,我那裡是真的缺人,你們二老去看過就知道了,我的總經理,就是那天在市場上幫您和那幫城管打架的那位,就連他,每天都要自己打掃衛生,工作那麼多,他還要忙前忙後,實在是很辛苦,既然怎麼都要招人,您二老去了,不是挺好的嗎?”
“啊?那個小夥子……”趙老爺子嚇了一跳,“我還正想謝謝那孩子呢,要不是他,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兒呢!
紀南點點頭,心裡知道,這二位,既然會把所有的錢全捐出去,想必不可能再接受錢財的幫助了,那麼,幫他們找一份兒穩定的工作,的確合適,再說,安置在蔚藍自己的公司裡,又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尹風他們幾個,早就習慣保持衛生清潔,這二位老人去做清潔工兼看大門,想必會很輕鬆,而且還可以把家搬過去,省得住在現在這個陰冷的地方,對身體也不好啊!
蔚藍乾脆拍板決定:“就這麼說定了,您二位也別推辭,明天讓紀南他們來幫着你們搬家。咱們公司房子有現成兒的。您二老去了,可以當面跟尹風說聲謝謝。”
“還,還要搬家啊?”
“當然要了,地方離這裡不近,再說,如果不住在公司裡,看門多麼不方便!”蔚藍義正詞嚴地道。
趙老夫婦對視一眼,心裡都明白,紀南和蔚藍這絕對是爲了他們倆好,再說,這個地方實在是太舊了,幾乎完全可以說是危房,說不定哪一天塌了也不是沒有可能的,兩個人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紀南長長地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那好,明天就讓猴子他們過來搬家。”
說定了這一切,紀南帶着老婆離開趙家。蔚藍回過頭來,望着陰森的舊房,嘆了口氣:“這個年頭兒,還是有保持了純潔心靈的好人啊!”她笑了笑,拿出手機來給尹風打電話。
電話那頭兒的尹少爺,有氣無力地哀嚎:“太后娘娘,您老人家高擡貴手,放了小的吧!”雖然抱怨,雖然不停地訴苦,不過,蔚藍還是輕輕巧巧地掛了電話,一身輕鬆,因爲她知道,這個可憐的免費勞工,一定會把房子收拾得妥妥當當,等着兩位老人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