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隊在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行軍以後,終於一路步行到達了目的地湘潭。之所以用了這麼長的時間,主要還是因爲部隊的機動運輸能力不夠。由於缺乏燃油,大部分的汽車都只能留在了長江北岸。幾乎所有的輜重,都是依靠士兵們肩上擔着的一條窄窄的扁擔,一步一步的挑着到了湘潭。而且,從宜昌渡江,經過宜都,石門,常德,益陽,長沙直到湘潭,沿途的山路很多,道路崎嶇不平,給部隊的行軍帶來了不小的困難。
5月18日,新20軍來到了湘潭。根據軍委會的命令和第九戰區的安排,新20軍的駐地將包括湘潭,湘鄉,株洲三縣。
“這個薛長官,還真地給我面子,把長沙的後方交給我了。這要是萬一長沙方面戰事再起,我的部隊不就是最靠近長沙的援軍部隊嗎?”劉建業看着第九戰區派人送來的正式命令,悄悄的嘀咕。
不管怎麼樣想,命令總是命令,總還是需要遵守的。
由於張副軍長兼任師管區司令,不再擔任新14師的師長,所以劉建業在請示過辭公以後,把新十四師交給了邱副參謀長,而副參謀長的職務,則是由從土木系其他部隊裡調來的黃埔第四期畢業的高奎元接任。1939年的崑崙關戰役,高奎元時任99師師長,因作戰不力,部隊發生潰敗,被撤職查辦,判刑8年,幸好是戰爭時期,被允許戴罪立功,纔沒有進到軍人監獄,只是一直在坐冷板凳。這一次劉建業這裡缺少人手,正好藉着這個機會,算是給他一個翻身的機會。
“煜辰(高奎元的字)兄,我聽說你早年在黃埔軍校的時候,和現在115師的林師長是同期同班同宿舍?”劉建業笑眯眯的看着剛剛前來履新的高奎元。
“不錯,軍座還少說了一個,我們還是上下鋪,我在上鋪,他在下鋪。這有什麼關係嗎?”高奎元聽到劉建業的問題,表情絲毫沒有改變,恐怕也是以前就有不少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了。
“那當然是沒有什麼關係。就算是在他們那裡,不也有不少的黃埔子弟嗎?這有什麼關係呢?那個時候,大家都還是在合作時期嘛。我只是有一些好奇罷了。他現在在那邊的名聲可是不小。”劉建業連忙解釋。
“他在學校時候的學習成績並不突出,是個瘌痢頭,脾氣古怪,不得人緣,時常跟人發生爭執,愛談政治,不喜歡軍事?程。但是,他很有頭腦,很喜歡琢磨,經常一個人呆在角落裡不知道琢磨什麼。”
“帶兵打仗,當然要多琢磨琢磨怎麼才能打好仗,不過要是琢磨得太多了,可就未必是好事情了。”劉建業若有所思地說道。
湘潭,古稱潭州,位於湖南中部,湘江中游,與長沙、株洲各相距約40公里,成“品”字狀,構成湖南省政治、經濟、文化最發達的“金三角”地區。湘潭在中國的近現代歷史上,出現過許多的風雲人物,包括憲政專家楊皙子先生,國畫大師齊白石先生,八路軍的彭副總司令,後來的臺灣親民黨宋主席,當然所有人裡最有名的還是那位誕生在韶山沖的偉人。
作爲在前世接受過多年紅色教育的人,劉建業對這位偉人始終懷着崇敬的心情,即便現在他身爲國民革命軍的高級將領,也始終不能改變他在心裡的感情。
劉建業到了湘潭以後,立刻把部隊分散安置在三個縣裡。湖南山多林多,水也多,正好可以作爲部隊訓練的好地方。而湘潭又是湖南有名的米市,水運的要地,也可以方便劉建業開展和杜老闆聯手經營的業務。
在這個時候,被編入新20軍序列的暫編35師也在經過長途的跋涉以後,到達了湘潭。劉建業帶着軍部的人員,來到暫編35師的營地,進行必要的視察,順便也對部隊進行一下摸底。
到了營地以後,劉建業卻吃驚的發現,雖然這個師是由浙江的地方保安部隊剛剛改編成爲正規國軍,可是裝備卻好的出奇,全部的德式裝備,德國鋼盔,就連一般暫編部隊所沒有的重火力,這個師都一應俱全,一個炮兵營全部都是德式的75毫米口徑榴彈炮,直看的劉建業詫異不已。這是什麼部隊?這還是地方部隊嗎?就連絕大多數的中央軍嫡系部隊裝備都趕不上這個師。
“毛師長,你們這個師的裝備未免也太好了吧?說實話,我現在手裡的兩個師,裝備都趕不上你們。”劉建業帶着疑問問着暫編35師的毛師長。
“我們這個師是由原先寧波附近幾個縣的保安團改編的,卑職原來是在溪口鎮的。”雖然口稱“卑職”,可是毛師長的臉上連一點謙恭的樣子都沒有,相反還帶着一種傲然的味道。
“兄弟原來是都是寧波老鄉,那就好說話了。”一聽毛師長說那個話,劉建業就明白了這個師原先曾經是警衛最高統帥家鄉的,而那個毛師長估計和最高統帥的原配夫人毛氏也是沾親帶故的,所以纔會這樣盛氣凌人。所以,劉建業馬上就換用了寧波官話。
“軍座原來也是寧波的,那就真是老鄉了。以後還請軍座多多關照。”一聽到劉建業的口音,毛師長馬上也明白了過來,劉建業也絕對屬於最高統帥的嫡系。
“那是自然,不過,打起仗來,還是不要給那位丟臉啊。”劉建業靠在毛師長的耳邊,小聲地說道,同時,手指還作了一個向上的手勢。
“卑職一定記住,一定記住。”毛師長自然也給足劉建業面子。
回到軍部以後,劉建業馬上就對楊參謀長和高副參謀長說:“這個師,實在是水太深,沒事的話,千萬別去招惹他們,那可是直通上面的。”
“依我看,上面把他們派到我們軍,也就是鍍個金罷了,跟着我們沾沾光,混一點功勞,然後很快就會調走的。”楊參謀長說。
“我也看過了,這個師的裝備的確很不錯,可惜的是士兵的訓練實在不怎麼樣。以我的估計,他們如果面對日本人一個聯隊,最多支持半天時間。”高副參謀長發表自己的看法。
“算了吧,我們只要記住,那裡都是一羣大爺,我們誰都不要招惹就行了。”劉建業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這個師估計屬於那種燙手的山芋,誰都不敢接受,於是被何部長他們推到這裡來了。在如何對待這些大爺的問題上,只要劉建業一不小心,估計後果不會很好。另外,以劉建業的估計,最高統帥可能也認爲,只有把這個師交給像劉建業這樣的本鄉本土的人來帶領,他才能感到放心。殊不知,這樣一來,劉建業就被害苦了。
就在劉建業一邊忙於訓練部隊,一邊還要緊盯着暫編35師那羣大爺的時候,華北的日軍又有了大動作。
抗日戰爭進入戰略相持階段後,日軍正面戰場的進攻,在速度、銳氣和威脅程度諸方面均較戰略進攻階段顯著減弱。加之,八路軍、新四軍及其他抗日武裝在敵後戰場的牽制,以及國民政府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的堅持抵抗,戰爭雙方的戰線保持了相對的穩定。日本侵華政策的重點逐漸向保守佔領地轉變。
爲了擺脫困境,日本近衛內閣修正了原來“不以國民政府爲對手”的立場,提出“如果國民政府拋棄以前的一貫政策,更換人事組織,取得新生的結果,參加新秩序的建設,我們並不予以拒絕”之新方略,加緊對國民政府展開政治誘降活動。可是,面對日本方面的種種誘降活動,重慶方面始終沒有作出日本方面所期待的反應。這讓日本方面非常的惱火。
正當日本泥足深陷中國戰場,亡華無期,進退維谷之際,其法西斯夥伴德國於1939年9月1日,突襲侵佔波蘭。接着,德意法西斯互爲呼應,又取得了對英法作戰的勝利。在法西斯“夥伴”暫時勝利的刺激和鼓舞下,1940年底,日本政府調整了中國作戰指導方針,作出“必須迅速解決中國事變”的決定,要求“在1941年秋季以前,改變預定計劃,不放鬆對華壓迫,準備在夏秋之際,進行最後的積極作戰,力圖解決中國事變”。在此期間,竭盡一切手段,尤其利用國際局勢變化,謀求‘中國事變’得到定局。”
爲了實現這一調整後的政策,日本軍方具體分析了中國戰場的態勢,認爲“山西省由於西面有以延安爲根據地的共產軍,南面黃河兩岸有中央軍第一戰區的軍隊活動,治安情況極爲惡劣。河南、山東兩省的治安也不穩定”。“主要佔領區域的治安現狀,其安定程度的順序爲蒙疆、三角地帶、武漢地區,以華北爲最差。”而在整個日軍佔領區內,華北之“晉南是有重慶政府軍殘存的惟一地區”。
有鑑於此,1940年12月26日,經過一番磋商,日本陸軍大臣東條英機和參謀總長杉山元這兩位陸軍巨頭在迅速解決對華問題上取得了一致意見,提出“不要單純考慮南方,要確立以中國和北方問題爲主的方針”。
據此,1941年1月30日,日本中國派遣軍提出“1941年度的作戰,根據當前任務,大致確保現在的佔領地區,尤其在夏秋季節鬚髮揮綜合戰力,對敵施加重大壓力。特別期待於在華北消滅山西南部中央軍的一戰(亦即中條山戰役)。”
此時的中條山,駐紮有中國方面的第一戰區十數萬之衆的部隊,分散於晉南地區,建立防禦工事,開展遊擊作戰。日軍侵佔山西后,爲了固華北、抑洛陽、窺西安,自1938年以來曾十三次圍攻中條山,但均未得逞。
在上述背景下,爲了迅速“解決中國事變”,日方決心集中兵力進犯中條山,並陰謀策劃全殲中國守軍。爲此,日本中國派遣軍“不顧警備地區治安狀況的下降”,從華中抽調第17、第33兩個師團,配屬華北方面軍,再由關東軍調集飛行第32、第83戰隊,第3飛行集團主力,在運城、新鄉兩個機場展開,擔任空中配合。
從4月底到5月初,日軍徵調頻繁,並製造種種謠言,以此爲掩護完成了進攻中條山的部署。第36、37、41師團及第3、9獨立旅團,僞24師,分佈於中條山西面之絳縣、橫嶺關、聞喜、夏縣、安邑、運城、解州、永濟、風陵渡、河津及聞喜、夏縣以北各地區。第33師團附第4獨立旅團分佈於陽城、芹池、沁水一帶。第35、21師團及僞軍張嵐峰、劉彥峰分佈於溫縣、沁陽、博愛、董封、新鄉、焦作、高平、長子、陵川等地區。
1941年5月7日,自感穩操“勝券”的日軍,於傍晚時分突然一齊出動,由東、西、北三面“以鉗形並配以中央突破之方式”進犯中條山地區。
東線,日原田雄吉中將指揮的第35師團主力、田中久一中將指揮的第21師團一部,以及騎兵第4獨立旅團一部,約25000餘人,在僞軍張嵐峰、劉彥峰部的配合下,沿道清路西段分三路向濟源、孟縣進犯。
西線,日安達二十三中將指揮的第37師團主力、井關仞中將指揮的第36師團一部、若鬆平治少將指揮的獨立混成第16旅團,約25000餘人,自聞喜、夏縣東南向張店鎮進犯。
北線,日清水規矩中將指揮的第41師團及池之上賢吉少將指揮的獨立混成第9旅團共約30000餘人,以中央突破之閃電戰術,由橫嶺關方面向橫垣大道西側猛攻。
東北線,日櫻井省三中將指揮的第33師團一部及獨立混成第4旅團一部,約萬餘人,從陽城方面向董封鎮一線攻擊。
第一戰區司令長官部根據情報,針對日軍分兵合擊,襲擊我通信聯絡及各級指揮部;以重兵攻佔各交通要點,切斷我軍聯絡,各個擊破;封鎖山口、渡口,逐步緊縮包圍圈,完成合擊的企圖,“於會戰前,經以辰東誠電令各部以交通線爲目標,加緊遊擊襲破,妨害敵之攻擊準備及兵力集中”。
但因戰區主帥缺位,上述命令未能得到有效組織施行,致使“會戰開始第二日,因情況劇變,敵之來勢極猛。當嚴令各部應力保現態勢,粉碎敵蝕食中條山企圖,誘敵於有利地帶,轉取攻勢,而夾殄之”。
各部倉促應變,分別與各路日軍交戰,中條山戰役正式打響。
在極爲不利的情況下,駐守中條山地區的國民革命軍部隊雖然竭力抵抗,許多地方的戰鬥進行的極爲慘烈,但是,仍然不可避免的慘敗了。中條山守軍大部退出中條山地區。中國軍隊陣亡4.2萬人,被俘3.5萬人,軍長唐淮源、師長石作衡、寸性奇、王竣等以身殉國。對此戰之中的國軍表現極爲不滿的最高統帥把此戰稱爲“最大之錯誤,亦爲抗戰中最大之辱”。
國軍在中條山的慘敗,使得國軍剛剛因爲在上高和宜昌地區取勝而鼓舞起來的士氣,又一度消沉了下去。
6月22日,和歷史上一樣,德國終於發動了對蘇俄的大規模進攻。歐洲的東線戰場,拉開了序幕。
就在這個時候,劉建業又接到了一個消息,吳?F文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