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望思慮積,長亭樹連連。。悠揚下樓日,杳映傍帆煙。
莫離殤坐於桂花樹下聞桂香露裛,聽石響細泉,眼中卻略有幽思。
昨日裡她與任逍遙煮酒論英雄,談天說地,越是談得深入,越是爲他博學多采所折服,他睿智空明,他純淨如水,他憤世厭俗,他卻又悲天憫人,他就是這麼一個十分矛盾的人,卻又十分的敏感。
他認她爲妹妹,真心的對待她,第一次她亦有了除了母親外還有親人的感覺。
她亦要保護他。
可是如果鹽務之事一旦擴大化,那麼任逍遙是難逃一死的。他與三省鹽務府私下勾結倒買倒賣國之名令禁止的私鹽,這本是欺君大罪,再加上他還倒賣鋼鐵,更是誅九族的大罪,到那時非但是朝廷要殺任逍遙,就算是那些與他有過交集的鹽務官亦會對他追殺到底,以絕後患。
想到這裡心中禁不住又升起了對任逍遙的欽佩之情,膽色過人,聰明過人,手段過人,善於博奕!
他定然是早就知道後果了,卻一直做的滴水不漏,讓人毫無把柄,可是她的出現打亂了他的計劃,她看到了他在猶豫,他的眼中的寵溺讓她有種不好的預感,她怕他會因爲她而放棄了早就防固得跟鐵桶似的堡壘!
此刻她矛盾着,她利用了任逍遙對她的知已之情,她第一次仇恨自己一顆冷硬的心,可是她卻無法收手了,這一切已然展開,就算她肯收手,朝廷亦不會任她所左右。
“小姐,人帶來了”如詩走到她身邊將脣湊到她的耳邊輕道,打斷了她沉思冥想,讓她有一瞬間的輕鬆。
“噢?這麼快!”眉輕輕一挑,搖了搖頭,那事先放一放總會有辦法的,先把目前的事解決了再說。
“怎麼?是不是送來早了些?”如詩愣了愣。
“不早,正是時候,”莫離殤的脣間劃過一絲惡劣的笑,似乎在預想着將軍府天翻地覆的變化,笑道:“帶進來吧。”
“進來吧。”如詩走到門前對着門外的人吩咐道。
簾輕輕地往兩邊攏去,走進來四個千嬌百媚的女子,不,與其說是女子不如說是女孩,竟然都只有十四歲的樣子,似乎是剛剛及笄,一個個略帶驚慌之色惴惴不安地看向了莫離殤。
莫離殤疑惑地看了眼如詩,如詩訕笑道:“小姐,這十五歲以上的哪去找純淨的?就看二小姐才十四歲,那眼神就透着算計與城府,能找到這四個都是很不易了。”
莫離殤瞪了眼如詩,這丫頭分明是有意的,只要莫問收了這些與莫言兒年紀相仿的女子,這就是狠狠地打了杜詩詩一巴掌,告訴杜詩詩她已然是人老珠黃不值錢了!
可是如詩僅想到這些,竟然沒有想到,如果莫問收了這些少女,將顛覆了他想盡一切辦法才維護的美名。
眉輕輕的皺了皺,眼神犀利地打量着四個有些侷促的少女,卻見四女恰如春蘭秋菊,竟然各有千秋,雖然臉上稚氣未脫已然出落得妖媚動人.
“你叫什麼名字?”莫離殤指了東邊第一個淡淡問道。
“回小姐,民女雲想衣。”雲想衣看到莫離殤纖指指向自己,立刻伶俐地跪在地上,老老實實地回答道:
“雲想衣?”微微一愣,莫離殤脣間泛着氳氤般的笑容,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光拂檻露華濃。你這名字取得甚好,讀過書麼?”
“回小姐,民女讀過幾年書。”雲想衣聽到莫離殤的讚美,脣間綻開了一抹乾淨的笑,一笑間俏麗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讓莫離殤亦禁不住眼波微動。
心中暗歎:不知道這抹純真能堅持多久?
“嗯。”嘆過之後,她點了點頭,這雲想衣的眼神溫和且帶着膽怯,恰是最能打動男人心的,而她又讀了幾年書,必是比一般女子懂得多些爲人處世的道理,這樣的女子只要好好調教,必會成爲她手上最有利的棋子。
接着莫離殤看向了第二個少女,那少女很是靈巧,見莫離殤眼神射向了她,立刻跨上一步跪了下來,嬌滴滴道:“民女夏晚荷拜見小姐。”
“你倒是機靈,名字取得也不錯,想來應該識文斷墨吧?”
“回小姐,民女父親是私熟先生,民女從小亦跟隨父親認了些字,”夏晚荷並不浮燥,並不因爲自己能識得些字而驕傲,言語之中卻是十分的謙虛.
這讓莫離殤又暗中點了點頭,論長相這個夏晚荷比不上其餘三人,但卻勝在眼神,她的眼睛很有生機,很靈動,而且爲人又十分機靈,會察顏觀色,這樣的女人肯定是讓男人很舒服,很放鬆的。
“不錯,可會賬目?”
“回小姐,幼年時學過些珠心算,這會雖然好久不用卻不敢忘記,只要稍加練習,當能不負小姐所望。”
“沒想到夏姑娘竟然是個人才,連珠心算都會”莫離殤更滿意了,這杜詩詩手中一直把持着管家的權力,賬房裡的人也是她的心腹,這下有了夏晚荷倒省了她不少的麻煩,不用再從魔宮調人,只要想辦法奪了杜詩詩的權後,到時名正言順讓夏晚荷接手,也不怕那些奴才敢動歪腦子。
“雕蟲小技不值小姐一提。”夏晚荷更是謙遜了,心中卻暗喜,她知道這次選來是當小妾的,雖然小妾聽起來不怎麼樣,但卻是堂堂莫大將軍的小妾,那些有頭有臉的大家千金都是擠破腦袋想進來的,何況侍郎府的嫡小姐不也是小妾麼?所以她並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更讓她喜不自勝的是聽小姐的詢問,似乎是有意讓她將來問鼎賬目,這對她來說簡直是麻雀變鳳凰的傳奇,這輩子她從未有這麼感謝過自己的爹孃,讓她學了珠心算,甚至忘了當時是如何千般不願萬般不肯的。
“你叫什麼名字?”莫離殤又指着第四個女子問道。
“回小姐話,民女冷玉梅。”少女人如其名,聲音透着清冷,雖然是跪在地上,卻身體筆直,透着一股子倔強。
莫離殤惋惜地看着這個少女,要說這個少女卻是四人之中最美的,生就一副妖嬈的面龐卻透着竹般的高雅,玲瓏有致的身材卻偏生就了孤傲的氣質,纖纖素手微微攘袖,卻是管中窺豹略見一斑,這手竟然如青蔥玉筍沒有一絲瑕玼,一看就是養優處優的,雖然跪在那裡,卻羅衣飄飄,輕裙隨風,一身光彩,吐氣若蘭。
這樣的人莫說是當將軍妾了,就算是送入宮中亦是數得上的容顏,可惜出身不好,註定了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你可知來此是爲何?”莫離殤打量一番後,聲音驟冷。
微一遲疑,冷玉梅咬了咬脣輕道:“民女知道.”
“你可願意?”莫離殤接過如詩遞過來的茶,翹蘭花玉指輕撫杯蓋後,慢慢品一口茶後,淡漠地看向了她.
那一眼中威壓十足,讓冷玉梅不禁有些瑟縮。
“願。願意。”她微頓了下後回道。
“大聲些,我沒聽到。”莫離殤漫不經心的瞥了她一眼.
“願意”冷玉梅將聲音提高了些,只是眼中卻有些不甘。
“願意就不要做出一副委曲之狀,要知道你們不過是篷門之女,能入將軍府是你們祖上積德,這輩子的福氣,既然答應了這事,就給我精神些,別做出一些悲秋傷月故作清高的樣子來,將軍府請你們來是伺候將軍的,不是來將菩薩供着的!”莫離殤冷寒的眼狠狠地盯着冷玉梅,口氣十分的嚴厲。
“是”衆人聽了立刻戰戰兢兢地應了聲。
“嗯,你們三人留下吧,這個送回去吧。”莫離殤指着剩下的一個後,懶懶地往後靠去,如畫忙拿了個靠枕墊在了她的身後。
“小姐,求小姐留下我吧”那個要被送走的少女聽了立刻跪了下來,哀求道。
“如畫”莫離殤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脣間蹦出瞭如畫的名字。
“柳小姐,請隨我走吧。”如畫立刻走到柳如煙的身邊,欲扶她起來。
“不,小姐,求求你,收了我吧,我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柳如煙用力掙脫了如畫的手,跪着行到了莫離殤的身邊,匍匐在地。哭得跟個淚人似的。
讓如詩看了都有些不忍心了,不就是收個妾麼?多一個少一個也沒什麼的。她眼中帶着求情看向了莫離殤。
誰知道莫離殤根本不爲所動,厲聲喝道:“如畫!”
“是,小姐。”如畫見莫離殤發怒了,不再磨嘰了,一把拽起了柳如煙往外走去。
其餘三人見了面面相覷,有的歡喜,有的漠然,有的憐憫,各種表情都聚於臉上。
“知道我爲什麼不要她麼?”過了一會,莫離殤淡淡地問道。
“民女愚鈍,還請小姐明示。”三人齊齊地說道。
“因爲她的眼神中有野心,”莫離殤聲音中透着九天寒冰般的冷意,讓三人都感覺六月飛雪,冷寒一片。
“我讓你們來是服侍我父親的,是來給我母親分憂解難的,不是來覷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所以你們切記,你們是我的人,我能捧上高處讓你們榮華富貴亦將你們踩在腳底一錢不值!這成與敗就在你們一念之間,還望你們不要走錯了路,這一步錯就步步錯,再回首卻已是萬丈深淵,再無退路了。”
莫離殤一字一句都如刀般刺入了她們的心裡,讓她們心底烙下了深刻的烙印,三人齊刷刷道:“是,民女謹記小姐的教誨,此後必將以小姐馬首是瞻不敢有絲毫非份之心。”
“嗯。你們退下吧。”莫離殤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對如畫道:“將她們三人分別安置在茉莉園,荷園與梅園,然後各自置備齊相應的東西。每人配二個一等丫頭,四個二等丫頭,一切與二姨娘的待遇一樣。”
“是,小姐。”如畫將三人帶着走了出去。
“小姐,爲何不收那個柳如煙啊?其實有野心不是更好麼,這樣的人才能與杜詩詩鬥得你死我活啊?”如詩等人走光後才輕輕的問。
“不,我不做那前門迎虎後門拒狼的事,這個柳如煙能爲了做個小妾這麼卑躬屈膝,可見忍耐心思非同一般,這種人一旦騰達,狠毒心思亦是更勝人一籌,難道我花了半天的勁把杜詩詩扳倒了再弄一個新杜詩詩進來麼?”
“可是小姐卻又爲何一下進了三人,小姐就不怕到時候爲人作嫁了麼?”
“你又不懂了,剛纔我對柳如煙的狠戾已然讓這三人膽戰心驚了,這人啊對於第一印象總是記憶深刻的,從此她們就會在心裡造成陰影,對我總會有莫名的害怕,這是其一,其二就是,相互牽制。如果只進一名小妾,那麼這個小妾在府裡力量薄弱,必會受到杜詩詩的排擠,陷害,甚至還可能被她威脅去危害我娘,但人多就不一樣了,這三人相對杜詩詩來說都是弱勢羣體,又是一起進來的,就會自發形成一體,這杜詩詩對付一人容易,同時對付三人卻是不易,這樣三人對一人卻是勢均力敵了。其三,一旦杜詩詩倒了,這三人失去了共同的敵人,必會互相牽制,互相爭鬥,只要我處理好三人之間的關係,那麼她們永遠不足爲患。”
“沒想到找個小妾還有這麼多的思慮,小姐這高門大戶裡生存真是太累了。”如詩聽了不禁嘆了口氣。
“其實哪裡不累呢?生活就是這麼一天接一天的活在不斷的爭鬥中,江湖上如此,朝廷上如此,家裡亦是如此,有時候倒是羨慕那些平民百姓,一夫一妻,一子一女,相扶相持,雖然爲柴米油鹽累些身體卻是其樂融融。”莫離殤亦嘆了口氣,看向了遠處,那一眼卻有千年的孤寂,萬年的落寞。
“小姐…。”如詩見莫離殤又現出了那種從身體深處發出的死寂來,心頭一震,連忙道:“小姐,你可曾想好怎麼讓沽名釣譽的將軍會肯收下這比女兒還小的小妾?”
“呵呵,這會擔心這事來了?”莫離殤回過神,取笑地看着如詩道:“你不是有意找這些個年少女子來噁心杜詩詩與我父親來的麼?怎麼這會倒卻擔心父親不收了?”
“我只是按小姐說的去做,至於能不能讓將軍收,就是小姐的事了。”如詩惡劣地笑,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牙,尤其是一對小虎牙更是可愛。
“呵呵,就你鬼精靈。”莫離殤嗔怒地瞪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子。
“小姐,你這是去哪?”如詩連忙跟上。
“給父親納妾這麼大的大事還不稟告父親去?”莫離殤白了她一眼,顧自走了出去。
“嗯嗯,是要稟告,不要忘了告訴將軍,納得不止一個而是三個。嘿嘿。”如詩奸詐地笑,又有着幸災樂禍地取笑。
——重生之美人兇猛——
“混帳,你居然給爲父納妾,你娘就是這麼教你的麼?”莫問回到府中聽到僕人說大小姐帶了三個美貌女子入府,聽了只是奇怪卻並未有別的想法,可是沒想到剛坐在廳中,就被莫離殤告之那三個女子竟然是給他納的小妾,這下他怒髮上衝冠,一下氣得面紅耳赤。
“女兒並未覺得此舉有何不妥,不知父親爲何如此生氣?這又與母親有什麼關係?”
“不覺得不妥?”莫問手指向了莫離殤,氣得手都發抖,他一世的美名啊就被莫離殤這麼破壞怠盡了,這倒也罷,而莫離殤這般舉措,分明是失了大家閨秀的風範,要是她是皇子正妃,那麼這番舉動人會稱之爲賢惠,可是她偏偏還待字閨中,這不是送上門去讓別人說三道四麼?讓他如何還能在朝臣面前昂首挺胸,別人只說他莫問家教不嚴,連女兒都能爲父親張羅妾室,他就老臉不知道往哪擱了!
“父親莫惱,請聽女兒說完,您再責罵女兒不遲。”莫離殤倒是並不在意,依然笑容滿面,一副淡然的樣子。
莫問聽了恨聲道:“好,我今天就要聽聽你這不孝女有什麼可說的,你就是說個天花亂墜也不能抹去你這失禮的舉措!”
“呵呵,父親位極人臣可曾聽過一句話?”
“什麼話?”
“人無好則不可信。”莫離殤的聲音此刻清澈卻又鏗鏘有力,透着一股子冷寒。
莫問的眼猛地一眯,犀利如刀地看向了莫離殤,聲音低沉而陰霾道:“什麼意思?”
微微一笑,莫離殤胸有成竹道:“父親您這輩子爲國征戰馳騁沙場軍功確是顯赫,但爲人卻太過完美,完美得讓人找不到一絲的瑕玼,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您一個臣子的聲名卻超越了天下最有權勢的皇上,您說這是不是爲您埋下了隱患?”
說完莫離殤有意停頓了一下看了看莫問的臉色,果然他陰晴不定,眼中透着陰沉,卻是百轉千回,於是再接再勵接道:“但凡是人總是有所長有所愛,可是父親不愛美人,不謀金錢,這世上之人無非同美色金錢與權利,父親如果前兩樣都不喜歡,那麼定是喜歡這權了,可是說到權,父親也算是位極人臣了,如今皇上老了,人一老猜忌心就重,加上三皇奪嫡,他更是思慮再三,這如果他將前面的埋下的隱患聯繫您的行爲多想了些,會不會……”
說到這裡莫離殤停住了口,神閒氣定地看着莫問。
莫問額間一下冷汗沁了出來,他驚疑地看着莫離殤道:“你是說…。”
“父親這多事之秋一切皆有可能,這古人已有前例,或隱於山間,或隱於賭市,父親不如隱於美色,這畢竟比起以後的榮華富貴來,聲名卻是身外之物,於是女兒斗膽爲父親覓得了幾房小妾,都是平頭百姓家的清白簡單女子,這樣一來不會引起朝廷地關注,二來又避開了這多事之秋,不知女兒此舉是否趁得上父親之心意?”
“你到底是誰?”莫問突然瞪着莫離殤,眼中射出毒辣的光芒。
“父親,我自然是您的女兒,”莫離殤毫不畏懼的與他對視,那目光堅定,純淨無欺,就算是在莫問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絲毫沒有一點的躲閃.
良久,莫問才大笑道:“好,好,好…。不愧我莫問生的孩子,唉,可惜你卻是女子。”
“女子卻未必不如男”莫離殤悠悠的接了句,惹來莫問又一個嚴厲的眼神。
微微一笑,莫離殤道:“有些男子做不到的事女子卻能做到的,而且還能做得不露聲色。”
“哈哈哈,果然如此,離兒真是我的智囊啊!”
笑過之後,莫問又皺眉道:“可是你爲父選妾,這傳揚出去卻是要授人以柄的。”
“父親,這府裡全是您的人,誰敢饒這個舌頭?再說了,母親身體不好將此事交於女兒也並無不妥。何況父親你已然位極人臣,卻膝下猶虛,納個小妾什麼的別人也說不得嘴去!”
“嗯,”莫問點了點頭,隨即對管家道:“找幾個人對外傳揚出去,就說夫人親自爲本將軍選妾。”
“是。”管家恭敬的退了出去。
“如此父親可要看看女兒爲您選的三個小妾?”莫離殤收斂了眼中的冷意,換起了乖巧地笑容。
“好,看看。”莫問喜笑顏開的點了點頭,誰能不愛美色,只是因爲權力面前有所收斂了而已,如今被莫離殤一番言語他茅塞頓開,當然是滿心歡喜了。
“如詩將三位姨娘請上來。”莫離殤掩住眼中的清冷對如詩吩咐道。她早就知道天下男人都好色,莫問亦不可能例外,只是追求權勢的心佔了最大的上風,所以他在剋制自己,可是現在他終於可以明正言順地坐擁美人了,她就不信他不會從此沉入溫柔香中!
**這種東西,一旦開了口就如洪水泄閘般勢不可擋!
杜詩詩,從此你的好日子來了……。
——重生之美人兇猛——
“咣啷!”杜詩詩狠狠地將杯子摔向了牆上,立刻茶水四濺,幾塊碎片飛出劃破了羽兒的臉,頓時鮮血直流。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她目光如血淒厲如鬼,披頭散髮地瞪着羽兒,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痛楚。
怎麼可能?莫問怎麼會納妾呢?他十幾年了都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都因爲名聲在外剋制着對美色的**,這老了老了怎麼突然間就想通了要納妾了?沒有小妾,她還能跟秦飛燕爭上一爭,可是如果真納入了小妾,她一個半老徐娘拿什麼跟這些狐狸精爭?
愛情這東西最是飄緲,最是經不起歲月的磨礪,何況她剛出了孫三的那種事,莫問眼下正心中紮了根刺,要是讓他有了小妾,他不是沒幾天就把她忘了一乾二淨了?
不!不會的!他不會納妾的!她自欺欺人的安慰着自己。
“二夫人,真的是大小姐幫將軍選了三個如花似玉的小妾。”羽兒捂着臉看不出杜詩詩眼中的瘋狂,兀自在那裡強道。
“啪”一個惡狠狠的耳光煽得她頭暈眼光。
“我撕了你這個賤丫頭的嘴,簡直胡說八道一派胡言!”扇完了一巴掌,杜詩詩猶自得不解氣,伸出小腳又對着羽兒的心窩狠狠地踹了過去。
“我告訴你,老爺是決不會納妾的!你再敢胡說八道我撕了你的嘴!”她瘋狂地叫囂着,與其是說給羽兒聽了不如說是說給她自己聽的。
“是,夫人,老爺沒有納妾……嗚嗚……”羽兒趴在地上,一口口地吐着鮮血,捂着臉嗚咽道。
“哭!哭什麼哭,我還沒有死你哭喪還早着呢!”看到羽兒哭得傷心,杜詩詩以心煩意亂,想也不想又衝上去踹了一腳。
“哇”羽兒再也忍不住了,一口鮮血噴灑而出,濺了杜詩詩裙襬之下全是點點紅梅,腥味四溢,神情痿頓地躺在了地上。
看到一臉慘樣的羽兒,杜詩詩似乎解了些氣,她冷冷地瞥了眼羽兒,走到了桌邊毫無形象的端起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才緩緩道:“真是大小姐給老爺納的妾麼?”
“奴婢…奴婢…。”羽兒忍着痛囁嚅着不敢開口,眼中全是畏懼之色。
“快說,吞吞吐吐的作什麼?難道還要我把你牙都打掉麼?”羽兒的表情吊起了杜詩詩好不容易壓下的火氣,恨不得再上去拳打腳踢發泄一番,但想到身邊暫時沒有一個親信才隱忍住了。
“夫人…不是…說…老爺不會…納妾麼?”羽兒哽咽着,她現在不知道說什麼好了,說真話捱打,說假話更會捱打,這簡直不是人過的日子,爲什麼她這麼命苦啊!看到如詩如畫,大小姐雖然冷冷清清可是對她們卻跟親姐妹似的,就算是下面的丫環,大小姐也從不輕易打罵,可是她呢?她真後悔那次得罪了大小姐。
杜詩詩現在已然是草木皆兵,疑心病十分的重,看到羽兒陰晴不定的眼神,氣怒道:“混帳東西,想什麼呢?還不快把那裡的情狀跟我說出來!”
聽了她的呵斥,羽兒忍着痛說道:“奴婢今兒個聽冷玉說大小姐房裡進了四個美貌無比的丫環,當時倒並不在意,可是中午時,冷玉就臉色不好的跑了過來,說大小姐竟然要將其中的三個給將軍作妾,心下才感覺不妙,但因着大將軍這麼些年獨寵夫人您,卻是並不全然相信,於是偷偷在大廳裡等着,果然大將軍聽了大小姐的所作所爲後勃然大怒,正在高興間,沒想到大小姐只三言兩語就說動了大將軍,大將軍竟然同意了,眼下大小姐正叫那三個小妾去大廳中,奴婢才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呯”杜詩詩一掌拍在了桌上,怒道:“這天下之奇真是無奇不有,她莫離殤一個閨閣女子竟然給自己的爹納妾,真是不知廉恥!去,找人去外面宣傳,就說莫離殤失德給自己的爹納妾!”
“夫人,將軍剛讓錢管家傳下話去,說是大夫人給他納的妾,咱們現在說已然晚了。”羽兒聽了心一跳,竟然脫口而出爲莫離殤的清白着想。
杜詩詩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聲音突然變得飄緲卻透着不可捉摸的狠戾,輕道:“你可是爲那賤人說話?”
羽兒心一跳,匍匐着爬到了杜詩詩腳下,垂淚道:“夫人冤枉啊!奴婢可是您的家生奴才,這生爲您的人死爲您的鬼,如何敢有不軌之心。只是現在不是對付大小姐的時候,眼下將軍納新妾,雖然將軍對您一直情深意重,但卻禁不住那些狐媚子的勾引,要是您這會再傳出些讓將軍不高興的事,將軍定會藉此疏離於您,這樣豈不得不償失?”
“嗯”杜詩詩沉吟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記住你的本份,只要你忠心於我,將來好處少不了你的!去,幫我拿那件湖藍的霓裳羽衣換上,我就不信那些青澀的丫頭有我的魅力!”
“是。”羽兒強努着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去取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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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些”身後傳來了杜詩詩淡淡的吩咐,讓羽兒心中又一暖,差點淚流了出來,原來杜詩詩還是有點關心她的,她的心禁不住有些搖擺。
可是她的感激之情還未表達之時,又傳來了杜詩詩的下半句話,頓時讓她如墜冰窖,全身發冷,淚真正的流了下來,爲了自己的悲苦而流…。
“不要弄髒了我的衣服,否則我剝了你的皮!”
“是。”淚往嘴中流去,她強忍着悲痛與身上的痛,十分恭敬地應着。
仇恨的種子就此埋下。
“對了,你說那賤人進了四人只收了三人麼?”
“是的,聽冷玉說還有一個女人看着不安份,所以大小姐沒有要。”
“不安份!呵呵,好,就要這個不安份的,去打聽一下那個是什麼人,姓甚名誰,住哪裡,有什麼背景”杜詩詩說到這裡眼中露出了陰陰的笑,哼,莫離殤以爲弄了幾個小妾就能討得莫問的歡心,就能打擊她麼?難道她就不會弄小妾來噁心你莫離殤麼?
既然這樣,讓後院亂個徹底!
——重生之美人兇猛——
杜詩詩打扮得弱柳扶風,一副妖嬈嬌弱之狀,跌跌撞撞地衝到了前廳。
待看到三個千嬌百媚的少女正小心翼翼的圍着莫問,捏腿的捏腿,敲背地敲背,還有一個竟然偎在了莫問的懷裡,莫問則全身放鬆,眼中已然有些迷離,頓時醋意橫生,心中刺痛不已,按耐不住怒火攻心,忘了來時的初衷,竟然怒不可揭地衝着莫問斥責道:“老爺,你居然要娶新妾?你這麼做可對得起我?”
莫問見了杜詩詩先是一愣,隨即有些狼狽,畢竟他曾海誓山盟此生不再娶他人,現在竟然當着她的面一下又收了三房妾,總是有些愧疚的,可是被她這麼一吼,卻生氣起來了,直覺這個女人現在變得粗鄙了,竟然不明白朝中的形勢,不能體諒他的尷尬處境,而且當着這麼多的人面不給他面子,簡直是讓人難以忍受,看來是平時太過縱容她了,遂臉一板怒吼道:“放肆”
“你吼我?”杜詩詩被莫問吼得嚇了一跳,驚跳過後卻是不敢置信,怎麼可能?莫問一直對她溫文而雅,從未大聲說過話,現在纔來了三個小妾,他就吼她了,這以後要是這三人說些個不利於她的話,她不是更沒有地方訴苦去了?
“虧你是侍郎府的嫡小姐,竟然這麼不成體統,”莫問本來就想着怎麼跟杜詩詩交待,沒想到她這麼一吼,倒讓他趁機擺下臉色,拿出了家主的作風來了。於是趁機道:“既然來了,快過來,讓三位新人跟你認識一下也好。”
三個小妾立刻低眉順眼的站了起來,向着杜詩詩行了個禮齊聲道:“姐姐。”
這一聲姐姐把杜詩詩叫得臉瞬間黑了下來,她滿臉鐵青,根本不理她們,推開了離莫問最近的一人,走到了莫問身邊。
“老爺……”她期期艾艾地靠近莫問,小手執起了莫問的大手,一臉哀怨道:“老爺,你可還記得十五年前荷花池邊,清月輝輝,你對我說,詩詩,此生有你,我亦足矣?十四年前我懷下言兒,你又對我說,詩詩,此生有你,我定不負你?十三年前,我生下言兒,筋疲力盡之時,你還對我說:詩詩,辛苦你了,此生有你,當如珠如寶,可是現在呢?你卻又納新妾,往日誓言還在我耳邊,而你卻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這讓詩詩生不如死啊…。嗚嗚……。”
不可否認杜詩詩的演技是如火純青的,一字一頓,句句抑揚,婉轉幽怨,卻扣動了莫問的心,莫問有些動容地看着她,大手反握着,眼中盪漾着柔情蜜意與憐惜。
就在莫問要開口時,莫離殤突然冷道:“二姨娘,這天還未黑你卻說起了夢話來了?十五年前父親與我母親正是濃情蜜意之時,這天下皆知,何來與你花前月下?十四年前你懷上言兒妹妹,分明是藉着父親酒醉投懷送抱才珠胎暗結,又何曾有父親關愛片字?更可笑的是十三年前你生言兒妹妹之時,這世人都知父親根本是不屑一顧,要不是我母親執意要父親去看顧片刻,別說你痛苦輾轉,就算是死了,父親亦不會多一點憐憫的眼神,這如今十幾年了,父親也是憐你癡心一片,不計較你當初設計,纔對你好言相待些,你卻好,竟然顛倒黑白地胡言亂語起來,真是可笑之極。”
莫離殤話如一把尖刀狠狠地刺入了杜詩詩的心,讓她無法反駁,因爲莫言殤所言就是當初他們演戲的情況,沒想到如今卻是搬起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被莫離殤藉以取笑譏嘲。
而莫問確是全身一震,他懷疑地看向了莫離殤,不知道她此話是意有所指還是真心所說,如果這個女兒早知他與杜詩詩的關係還如此這說,那麼這個女兒的城府真是太深了,深得讓他可怕,尤其她對朝廷動態的瞭如指掌,他甚至有絲不確定,不確定是不是該相信這個女兒,如果這是一個陷阱怎麼辦?
可是轉念一想,不會的,他與杜詩詩的感情所有人都認爲是進了府才培養的,就連秦飛燕也是這麼認爲,更何況在外面呆了四年的女兒。
想到這裡,雖然不再懷疑莫離殤卻對杜詩詩也沒有憐惜之情,他用力推開了杜詩詩:“二姨娘,勿忘了你的身份,不要因爲夫人身體不好,給了你管家的權力,你卻自以爲是了,本將軍要納個小妾還需要你來認可不成?”
“老爺……。”杜詩詩聽了一下面如死灰,不敢置信地看着莫問,隨後突然想起什麼似乎,猶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道:“老爺你一向美名遠揚,就是因着對大姐的癡心不改,可是如今卻納了三房小妾,這不是自打耳光麼?這又如何對得起大姐呢?”
“這個不勞妹妹費心,這三房小妾都是我找的。”這時門口傳來秦飛燕威儀萬千的聲音。
“夫人?”莫問聽了微微一驚,錯愕地看了眼款款而來的秦飛燕,離座而起,走到了秦飛燕身邊,皺眉道:“夫人身體不好,怎麼出來了?”
“多謝將軍關心,府裡添人,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身體倒是利落了不少,這不,聽以將軍回府了,想過來問問,將軍對我選的人是否滿意。”秦飛燕藉着行禮十分自然地避過了莫問的大手,言語之間卻透着莊重淑德。
“夫人眼光自是好的。”莫問含笑點了點頭,看着秦飛燕的眼神裡透着滿意的信息,這人比人一下比出了高低來,杜詩詩雖然妖嬈美麗比秦飛燕來卻失了份莊重,更少了份顧全大局的心。
同樣都是他的女人,一個就知道拈酸吃醋,一個卻幫他張羅小妾!
這三個小妾個個年青貌美,與他差了二十多,讓他一下也感覺年青了不少,似乎身體活力四射,更何況這三人各有各的姿容,一個冷豔,一個清純,一個妖嬈,而更讓他十分滿意的是三人很乾淨,眼神中很乾淨,讓他感覺很放鬆。
“將軍滿意就好。”秦飛燕亦笑着點了點頭,隨後道:“這些年我身體一直不好,所以府中之事全部交給了二妹妹,這些年倒是累了二妹妹,看她不過三十歲的年紀,竟然臉上有了些許的皺紋,真是讓我即愧又慚,竟然空有了主母的身份卻不行使主母的權力。”
秦飛燕的話說得杜詩詩咬牙切齒,這男人喜新厭舊是通病,可是秦飛燕卻還要在她傷口上灑鹽,偏要將她與那三個狐媚子比,言裡言外說她是人老珠黃了,這不是把老爺往小妾身上推麼?
莫問聽秦飛燕的口氣似要收回主母的權力,心中一驚,雖然他同意納了三妾,但對杜詩詩的情還是深重的,如今納妾已是傷了杜詩詩,斷不能把她的權務再收回了,於是立刻打斷了秦飛燕的話。:“夫人身體剛纔還不宜勞累。”
“老爺的體恤,我自是感激莫名,我也並非是想自己接過主母的權力,”說到這時秦飛燕停頓了一下,見到莫問如釋重負般的神色,不禁暗中冷笑,隨即接口道:“我只是想這三位妹妹既然與二妹妹同爲妾室,不如就此熟悉一下如何管理府中大小之事,將來四人同心其利如金,定能將將軍府管理的井井有條,讓將軍沒了後顧之憂。”
“這……她們亦是剛來,怕是不妥吧?”莫問聽了遲疑道。
“我也沒有說讓她們現在就參於進來,只是想讓她們熟悉一下而已,萬一哪天二妹妹有什麼不巧之事時,隨便拉出另外三個妹妹中一個都能處理,豈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