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茵一身清爽的男裝打扮,面上用褐色眉黛粉稍作了修飾,加之身材矮小,乍一眼看上去就是一個略有些營養不良的清瘦小公子。
春梔春茶兩個也隨之換上小廝的衣物,三人又用脂粉調了米糊,輕輕一點,把耳洞掩飾住。這便成了普通商戶的小公子帶着兩小廝出門遊玩的場景。
一路行來三人都有些疲憊了,這一路走了將近快半個多月,三人愣是把戶外生存技能都學會了。好在之前陸茵練習千曲教她的功夫的時候,沒忘記帶着兩個小丫頭練。按照陸茵自己花來說就是,不求能打敗多少敵人,但是隻求強身健體。
別說還真挺有效,往常走個三五里便喘個不停的,現在連續趕一天路也不見得會累。
“小……公子,此行再往北走就到青峰山了,應該有客棧,我們趕了一天的車。也讓馬匹稍作休息吧。”春茶正在歇氣的檔口纏着陸茵撒嬌道,她發現了自從跟齊越和離之後,小姐完完全全變了一個人,整個人變得開朗愛笑了不少。
完全不似在府裡那般,雖然後期待在自己的雲蘿院,不需算計,無人打擾。但是還是能看出來小姐的落寞。現在這種帶着輕鬆自在的笑容的小姐。就連臉上的修飾都遮不住小姐從心裡冒出來的那種開心。使得春梔春茶兩人也跟着放鬆不少。
“哦?是麼?那我們再休息一刻鐘,再接着往前走吧,看天色在天黑之前到達前面應當是沒什麼問題的了。”陸茵說罷,拿起水壺咕咚咕咚又灌上幾口水。得虧了昭陽不在這裡,要是昭陽在這的話估計會驚呼“女神,你腫麼了?還我女神,不要女漢子。”
三人緊趕慢趕終於在天色完全黑透之前到了青峰山腳下的青峰鎮。沒辦法麼,俗話說得好,看山跑死馬,大概就是這樣。迄今爲止她們從一開始的各種不適應,到現在會掐點落腳。得吃了多少苦頭。
“籲~~~”春茶把馬叫停,春梔也跟着跳下馬車。陸茵隨後也跟着縱身就跳了下來。
“喲,客官幾位啊?是住店還是打尖?”三人剛至客棧門前,小二哥就熱情的迎上前來問道。
“兩間上房,備好熱水,炒幾個招牌菜過來,要快。唔…上一壺新茶…然後把我們的馬喂一下。就這樣吧。”春梔一邊吩咐,一邊就順手交了銀子。
“好嘞,公子這邊坐。”小二笑得見牙不見眼,這三位身上穿的雖然普通但是一看就是教養不錯,這要是伺候好了,少不得有些打賞。想罷更是熱情了一分。
三人落座,茶水已經上來了,動作倒是挺快,陸茵心想着,然後使了個眼色給春梔,春梔見狀,從袖口掏出一些碎銀放在桌上,笑眼看着小二道:“小二哥啊,這青峰鎮有什麼好玩的好吃的麼?我們三人剛從京城過來,又是對此地不甚熟悉,勞煩小二哥指點一番。”說罷,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面。
“哎呀!幾位是從京城來的啊,那幾位可算是來巧了啊,我們青峰鎮啊這幾日來的人可真是不少,據說瀟洲城主近日將會在我們青峰鎮擇徒弟。但凡年滿十六的都可參加,可算是熱鬧啊。”陸茵聽到這裡朝春茶去了個眼色,春茶屁股一挪,就跟春梔坐一邊去了,把位置讓給店小二。
店小二見狀也沒矯情,知道這幾位是想細聽一下,心下也是開心,既能偷懶還能賺錢的事情,他怎麼會不樂意呢?
“說起我們這個瀟洲城主,那可是大人物啊,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據說這瀟洲城主簫笙年約三十俊朗不凡,師從藥王谷,誰都知道在城主幼年曾被繼母下毒謀害,哪不成想的是正好遇見到這瀟洲遊歷的藥王谷谷主呢,那藥王谷谷主少時欠了老城主一個人情,當下便給簫笙去了毒,後又覺得簫笙的資質不錯,便收其爲徒,就此帶到身邊。這纔有了當今鬼醫聖手的稱呼。”
陸茵聽到這裡就能想象這人幼時活的多麼不易,拿起面前的茶杯,輕輕吹了一下,然後抿了一口。這才擡眼看着店小二問道:“你說這簫笙爲何稱爲鬼醫聖手啊?難不成還有什麼規矩不成麼?”
“哎!這位小公子你可是猜對了,據說因爲這位城主幼時的經歷,導致這人性子過於冷情,便是學了醫術,也沒有說是跟普通大夫一樣說的是醫者仁心,但是奈何這藥王谷的醫術極高。而這簫笙得老谷主真傳不說,甚至還超越了老谷主的醫術,據說簫笙現在的醫術是咱們國家這個。”說着小二便豎起了大拇指。
店小二吞了吞口水,壓低聲音道:“據說呀……這個鬼醫聖手的規矩是要想救人,就拿自己覺得自己最在意的東西去換!”說着店小二搓了搓手。
陸茵聞言眉毛輕挑了一下,嘴角微微一勾,心道這鬼醫聖手倒是有點意思啊,這擇徒大會倒是可以去看看。這麼想着便問清楚了具體時間地址。把碎銀給了店小二打發走了。
“切!什麼鬼醫聖手嘛,這不是明擺着坑人嘛?規矩這麼多,別說醫得好醫不好,那到時候代價付出了醫不好那可就抓瞎了。”春茶在一旁吐槽道。
正好這個時候菜上齊了,別說青峰鎮地方比不上京城,但是做的吃食也是很美味的。看着面前炸的金黃酥脆的藕盒,鮮香的清炒時蔬,再配上燉的軟爛的雞湯。聞着就讓人食慾大開。
三人趕了一天的路,實在是有些疲憊,但是又得先祭奠五臟廟。遂誰都沒說話,只知道快點填飽肚子。三人皆是沒有任何言語,只是下筷子的速度比平時快了一倍不止。
“嗝~撐死了。”陸茵一邊躺在牀上揉着肚子一邊朝春梔春茶抱怨着。
“小……公子,誰教你要吃這麼多啊,要不要讓小二去幫我們抓點治積食的藥啊?不然晚上睡覺可有的難受了呢。”春梔擔憂的說道。
陸茵見狀,本想說出去轉轉消消食,但是這吃飽喝足還趕了一天的路,所以也沒多少精力了。
“去吧,多抓點啊。順便讓他們幫忙煎一下,我們在客棧不方便。”說着陸茵打了個哈欠,滿眼水霧的瞅着春梔。
春梔無招,只得吩咐了春茶端水來給陸茵洗漱,自己則是去叫小二去抓藥了。春茶見自己主子都快睡着了,怕晚上難受就一直跟陸茵說着話,“小姐啊,你說那什麼鬼手聖醫有沒有店小二說的那麼邪乎啊?”
陸茵又打了一個小哈欠,反應有些慢,“唔……傳言多不可信啊,傳言你家小姐我已經面黃肌瘦快被昭陽公主折磨死了,你信麼?”
春茶正在用擰乾水的毛巾給陸茵擦拭臉龐,正把陸茵臉上的修飾擦掉,露出白皙精緻的面孔,一邊搖搖頭道:“額……不信!”
“恩,所以說嘛,這個鬼手聖醫估計是真的有兩下子,但是吧,可能沒店小二說的那麼……唔……可怕?其實我倒是覺得他說的這個規矩挺好的。”
“是嗎?我怎麼還是覺得有點恐怖呢?”春茶繼續給陸茵擦着手,輕聲嘟噥着。
“唔,你想想啊,這世間的人真正以德報怨的有多少?包括所謂的醫者仁心的大夫什麼的,你覺得他們真的仁慈麼?大部分大夫也只是覺得有個手藝混口飯吃算了,所以這世間不缺庸醫,更有甚者有醫術的人,人品也未必好到哪去。”陸茵嘆口氣。
“人品好,醫術高的在少數,但是這少數有部分又自持清高,被人捧得太高便也學的了私藏,並沒有說是把醫術發揚光大造福百姓什麼的。大部分人都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這種事情。當然我說的不止是這方面。”
陸茵看着春茶一臉懵懂的樣子,笑着擼了一下她的頭髮,接着開口道:“首先先不管這位鬼手聖醫的醫術怎樣,他起碼是覺得讓別人等價交換的話,誰也不欠誰的。你想想這世間人嘴上說着感謝,真正記得感謝的人又有幾個?倒不如這位來的實在,反正人救了,代價給了,兩清是最好的。”
“可是小姐,這個什麼最寶貴的東西去換,那什麼纔是最寶貴的呢?”春茶有些暈乎乎的接着問。
陸茵見狀,淺淺一笑道:“什麼纔是最寶貴的啊?因人而異咯,有的人覺得錢財最寶貴,有的人覺得相貌最寶貴,有的人覺得身體最寶貴,還有的人覺得愛情最寶貴。誰知道呢?”
說罷陸茵真的感覺有些累了,正好春梔端着藥碗進來,陸茵倒是二話不說咕咚咕咚幾下把藥喝完就躺下了。春梔春茶二人,幫陸茵蓋好被子,也在一旁的地鋪上睡了。倒不是說什麼沒錢,她們卻是要了兩間房,但是三個女人出門在外,還是住在一起踏實一些,相互間也有的照應。
沒過多久,房間裡細碎的呼嚕聲便響起來了,此時此刻陸茵不知道的是客棧的屋頂有人聽了她剛剛說的一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