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陸茵用手托腮,長嘆一口氣。
一旁的昭陽公主見了,打趣道:“怎麼?藥王谷嫡傳弟子也會嘆氣?”
陸茵知道她是拿她打趣,撇過頭去,不吭聲。
昭陽公主見她不說話,笑了,眉眼彎彎的,很是可愛。很難想象,一個在宮中雷厲風行的公主也會有這麼可愛的一面,要是被宮裡的人看見了,指不定會在背後怎麼議論。
她把手環在背後,調皮似的眨了眨眼睛,對她說:“讓我猜猜啊,你跟齊越鬧彆扭了?”
陸茵很無語的看了她一眼,無奈的搖搖頭。
“你腦子裡怎麼整天想的都不是正事。”
其實陸茵心裡明白,昭陽公主只有在她面前纔會表露出如此性情,她和她都是一類人,只有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纔會表露出自己的真實性情。
昭陽公主摸了摸鼻子,調皮一笑。
陸茵抓了幾把茶,放入茶壺,開始泡茶,整個過程中,昭陽公主都沒有說一句話。
其實她不得不佩服陸茵,就連她這個從二十一世紀來的都沒有她學識淵博。
茶,真的很香呢,陸茵完成了她的最後一步,滿意的用鼻子嗅了嗅茶。
“這位美麗的女士,可否有興致請我喝一杯?”昭陽說着微微彎下腰,伸出手,看這架勢,好像是要邀請她跳舞一樣。
陸茵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她早就已經習慣了她總是說一些她聽不懂的話了,這次她不再追問意思,輕微的點了點頭。
昭陽見陸茵點頭了,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翹起個二郎腿,活脫脫一個女痞子。
陸茵嘴角抽了抽,說:“你就不能像點兒公主嗎?”
昭陽那了一塊糕點含在嘴裡,沒有聽清楚陸茵說的話,等到陸茵說完的時候,她才呆呆的啊了一聲。
陸茵見此,無奈的搖了搖頭,說:“罷了,我說你很可愛。”
一聽見陸茵說自己可愛,昭陽眉眼都彎了起來了,美滋滋的喝着茶。
看着昭陽這麼沒心沒肺的樣子,陸茵頓時滿臉黑線。
正想要說話的時候,突然看見了遠處一個粉紅色的身影,陸茵眯起眼睛看了看,過了一會兒才恍然大悟。
用手肘捅了捅昭陽,嘖了一聲,說:“喏,你家丫鬟來了,八成是皇上找你了。”
昭陽順着陸茵的眼神望過去,輕描淡寫的品了一口茶,然後拿出手帕擦了擦嘴。
陸茵知道,這是昭陽變成另外一個人的習慣動作,於是也不再說話了。
“公,公主。”丫鬟氣喘吁吁的喘了幾口氣,說不出話來。
昭陽站起了身,微微擡頭,略顯傲慢的說:“什麼事?”
丫鬟見此陸茵更加恭敬了,唯恐她一個不高興就降罪於她。
於是她屈腿,行了個禮,纔回話:“公主,皇上又咳嗽了,讓奴婢請陸茵小姐面聖。”
昭陽點了點頭,伸出手,那個丫鬟見了,連忙扶她的手。
“如此,便走吧。”一句話,盡顯女王氣勢,旁邊的女婢不敢怠慢,小心翼翼的伺候她。
陸茵一臉凝重的站起來,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咳咳...來人,給朕看看陸茵到了沒有!”皇帝說着咳嗽了幾聲,他還想活命,現在他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陸茵身上了。
“皇上,她還沒有到。”侍奉在皇上身邊的太監小聲的說着,冷汗從他的額頭上滑落下來。
皇帝一聽,怒了,一把把手邊昂貴的花瓶打翻在地上,花瓶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破碎聲。
大殿頓時安靜了下來,除了皇帝,所有人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父皇~什麼事讓你如此大動干戈?”昭陽公主的聲音適時響起,大殿裡面的人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昭陽公主來了。
皇帝一聽是自己女兒的聲音,立馬就不生氣了,連忙奔上前去。
“昭陽啊,你可算來了,你看父皇身邊的人都不靠譜,整天就知道糊弄朕!”說着還用威懾的眼神掃了一眼大殿的衆人,那些宮女太監們連忙低下頭不敢說話。
昭陽冷笑一聲,皇帝身邊是不會有真心待他的人,如果有的話,那也是少數。
“父皇,你先坐下,待會兒藥王谷嫡傳弟子陸茵就會來了。”昭陽說着把皇帝扶在牀邊坐了下來,皇帝欣慰的笑了一下,說:“昭陽,有你在,朕很安心。”
她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皇帝對她也真是好,雖然她不是她的女兒,想到這裡,她黯淡的垂下了眼睛。
“臣女陸茵,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陸茵跪了下來,行了個禮。
“不必多禮,快來給朕瞧瞧,朕的咳嗽病怎麼又犯了。”皇帝不耐煩的擺擺手,陸茵站起身開,然後幫皇帝把脈。
這次說來也怪,以往陸茵把脈的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很長時間,這次居然整整把了一個時辰。
皇帝的臉色變的很差,鬍子微微顫抖,對陸茵說:“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皇上怎麼會這麼說,皇上可是龍體,怎麼會死。”陸茵佯裝平靜的縮回手,腳步卻微微顫了一下,這個細節別人沒有看到,可昭陽卻看到了,她不動聲色的等待着陸茵的下一步動作。
聽到陸茵這麼說,皇帝徹底鬆了一口氣,輕聲對她說:“那依你之見,我的咳嗽只是小病?”
“是,皇上只是染了些許風寒,待臣女爲你開幾副方子,方能痊癒。”陸茵說着就開了一張方子給侍奉在皇帝身邊的小太監,對他說:“你去抓藥吧。”
小太監一聽,連忙走了。
皇帝的臉色隨着小太監的步伐漸漸緩和了。
陸茵眼底的凝重被她埋藏的很好,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陸茵啊,你有沒有一些能讓人強身健體的藥啊?朕還想讓自己精神一點兒。”
陸茵的手,頓了頓,說:“皇上,你身子骨已經很硬朗了,不必再補,這樣持續用藥,恐怕會適得其反。”
皇帝一聽,閉上了嘴巴,他現在很聽陸茵的話,覺得有陸茵在自己的命肯定會在。
“如此,臣女先告退了。”陸茵行了個禮,轉身就走。
“父皇,我有點事兒想要和陸茵說,我先走了。”昭陽對皇帝笑了笑,然後就快速追上了陸茵。
陸茵神色黯然,腳步走的飛快,卻撞到了一股肉牆。
陸茵擡頭一看,發現是昭陽,頓時氣就沒有了。
昭陽瞧了瞧陸茵身上的藥箱,說:“陸茵,別這麼小氣嘛,給我父皇開一些強身健體的藥唄。”說着,好像真的要搶一樣一把把陸茵的藥箱搶過來,陸茵看了,頓時就急了。
“別動!”陸茵迫不得已,大叫一聲。
昭陽舉了舉手中的藥箱,說:“怎麼?讓你給點兒藥而已你就吼我啊,你怎麼這麼小心眼。”然後好像生怕陸茵反悔,還把藥箱死死護着。
“我沒有藥。”陸茵無可奈何,只能說了實話。
昭陽嘴角勾起,她剛剛其實早就看出來了陸茵的不對勁,剛剛搶她藥箱只是爲了試探而已。
“爲什麼?”昭陽問。
陸茵垂下了眼眸,吃吃不說話。
“你不用在意我,你說什麼我都會聽進去的。”昭陽微微一笑,她很想知道現在這個父親的情況。
陸茵見昭陽這麼說,嘆了一口氣,說:“其實,你父皇活不了多少年了。”
昭陽心裡一驚,但還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陸茵見昭陽如此,有些微微不忍心。
“昭陽,其實我的藥也只能幫助你父皇強身健體而已,就算你父皇精神力強,可是畢竟已經年事高了,恐怕只能活個三四年了。”
昭陽心裡一驚,手輕輕撫向自己心臟的位置,她的心好像拼命絞痛了一下。
陸茵見她如此,也不再說話了。她是想瞞着她的,可是一想到昭陽,還是決定跟她說真話,畢竟這麼瞞下去也不是辦法,總有一天她會面對這件些事情的,長痛不如短痛。
“昭陽...抱歉,我,實在是盡力而爲了....”陸茵欲言又止,一臉愧疚看着昭陽。
“沒事,我知道你是和我開玩笑的,我不會在意的。”昭陽扯起嘴角勉強一笑,陸茵看了更是心疼。
陸茵深吸一口氣,決定讓昭陽接受這個事實,卻看見昭陽把藥箱塞進她的懷裡然後就跑走了。
陸茵看着昭陽的背影,嘆了一口氣,她想,她是不是做錯什麼了。
昭陽從來沒用向這樣暢快的跑過一次了,引得衆人紛紛側目,她倒是也不在意,她要把悲痛轉化爲跑步,就這樣,她一直跑一直跑,竟整整跑了一個下午。
她邊跑邊想,以後如果有人問她她的悲傷有多大,她可以說有一個下午的跑步這麼大吧。
天漸漸黑了下來,她還在拼命的跑,有些陰沉的冷風吹在她的臉上,她感覺到了一絲涼意,慢慢的腳步慢了下來,她伸手去輕撫涼風,涼風從她的手心縫中溜走,她拼命的想抓住那些,但是怎麼也抓不住,最後竟靠在假山哭了出來。
今晚的夜,真是格外的寂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