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齊越將手中的筆放下,準備出院散散心,這幾日,家中和朝中的事實在是多,昨天陸薈告訴他的事,他已經叫了興安去暗中調查,如果是真的,他絕不能放任。
齊越一邊想着,一邊朝着門外走去,還沒出去,便聽到一婦人大呼小叫的聲音,定睛一看,趙奶媽?
趙奶媽東倒西歪的跑進來,神色慌亂道,“不好了國公爺!夫人不知怎麼了,您快去看看吧!”齊越心裡一緊,顧不得多想,便急衝衝的隨着趙奶媽往椿萱堂趕去。
一路小跑,到了椿萱堂,齊越出了一身汗,臉色也是十分難看,門口的丫鬟婆子看到國公爺這樣的臉色,也不敢多話,靜悄悄站在一旁。
齊越直接往內堂跑去,心中十分擔憂,從小他和弟弟便沒了父親,一直是母親將他們兄弟倆養大,母親的辛苦,外人不知道,可他們兄弟倆卻是看在眼裡的。
想到這裡,齊越回頭對趙奶媽道,“你吩咐丫鬟,去把二弟找來。”
趙奶媽抹了抹頭上的汗,急急的應了。
此時的雲蘿苑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陸茵心裡卻是一陣心慌,無來由的覺得這府裡要有什麼事發生,但又不知道是什麼事。
正心煩的想着,春梔奔進來,“夫人,不好了,我剛剛聽紫蘭苑的小丫鬟說,趙奶媽一大早急急的跑去告訴國公爺,說是太夫人病得厲害了!小姐快去看看?”
陸茵心裡一驚,病得厲害?前世沒有聽到啊?前世的顧太夫人在她走以後,神清氣爽,日子是越過越順,怎麼現在就變成病得厲害了呢?難道是重生了一切都變了?可是不對啊,明明以前發生的事都是吻合的,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顧太夫人在裝病!
可是陸茵想不明白,顧太夫人如果是在裝病的話,她的目的是什麼?但陸茵知道的是,無論顧太夫人的目的是什麼,作爲她的大兒媳婦,知道她病了,自己要去看看,更何況,不去看看,又怎麼知道是真病還是假病呢?
“春梔你隨我去,春茶,看好咱們院子。”陸茵開口。
兩個丫頭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自家夫人這個樣子,怕是要出什麼事,只能聽夫人的。
而這邊的椿萱堂,齊越一推內室的門,才進去便看到了躺在牀上的母親,臉色煞白,眼睛閉着,手腕無力的搭在牀邊,大夫隔着帳子在把脈,臉色也不好看。
齊越不敢驚擾,心急的立在旁邊,片刻,大夫站了起來,對着齊越恭恭敬敬的行了個了禮,齊越虛扶一把,問到,“大夫,我母親這是?”
大夫不急不躁道,“夫人這病,乃是日積月累而來,心思憂慮,夜不能寐,心事堆積,這日噴涌而出,導致脈象不穩,氣血兩虛,這病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解決心事,好好調養一番便無大礙,但往大了說若是太夫人仍然憂慮,怕是……”
“怕是什麼?!”齊越心裡一怔。
大夫想了想,對着齊越鞠了個禮,“怕是命不久矣,不過俗話說的好,心病還需心藥醫,若是能對症下藥,了卻太夫人的心事,那些病,自然而然也就好了。”
聞言,齊越鬆了一口氣,母親能有什麼心事呢,不管是誰什麼心事,自己都盡力滿足她。
齊越上前一步,坐在太夫人牀前,握着顧太夫人的手,“母親這樣生病,兒子好生心疼,是有什麼心事?爲何要放在心中,不妨說出來,兒子也好爲母親解決。”
塌上的顧太夫人無力的睜開眼,瞧了瞧齊越,有氣無力的說道,“我能有什麼心事,無非就是爲了你們兩兄弟操心罷了。”
操心?如今自己和二弟仕途順暢,身體也是健康,家裡內外也是一片和睦,母親能有什麼擔憂的呢?
不過齊越還是開口,“母親有什麼操心的,說出來給兒子聽,兒子一定會聽母親的。”
顧太夫人等的就是齊越這句話,她作出一副心痛的樣子,“聽我的?你還知道聽我的?我說了多少遍,你也不曾放在心上!”顧太夫人一激動,咳了起來。
齊越連忙道,“母親爲何這樣說,兒子幾時這麼不懂事,母親說出來,兒子一定聽母親的話。”
顧太夫人正要開口,那廂陸茵已經進來了,臉上是掩不住的擔憂,陸茵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上前來,站在牀邊,屋裡的衆人,都看到了陸茵臉上的擔憂。
陸茵一面是真的擔心這太夫人,一面又在觀察着太夫人的情況,鼻子聞到一陣異香,心裡一震,不動聲色的在觀察着屋裡,果然,顧太夫人的牀邊立着一株長生草。
這長生草乃是富貴人家才能養,大家都圖着名字吉利,又能用來彰顯身份,這草性子嬌貴,顏色碧綠,難得開花,花白無味,但其實並不是無味,而是味道普通人聞不出來。
不過這長生草要是單獨養着也就罷了,如果再加上有人食用了薏仁,可就是毒物了,這株長生草在這裡,究竟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陸茵看到現在齊越旁邊的大夫,一臉擔憂的問道,“大夫,太夫人這是怎麼了?”
聽到聲音,顧太夫人才看到陸茵來了,心裡暗道,不好,這陸茵來了,會不會影響到她的計劃?不過轉眼又安了心,這計劃絕對萬無一失,大夫也提前打了招呼,陸茵雖然性子難纏,不過也不是什麼機靈的主,還不是任她拿捏?
大夫聽到陸茵開口,便恭恭敬敬的把剛剛對齊越說的話對陸茵說一遍。
陸茵一臉痛心,“有什麼不快的,可要說出來了,這幾日兒媳日日過來請安,也沒見什麼不對勁,母親心裡有事爲何要瞞着,說出來我們定會爲解憂啊!”
陸茵這番話說得很有意思,在場的人一下子都明白了,剛剛還以爲顧太夫人是因爲這不聽話的陸茵憂傷成疾,現在聽到陸茵說這幾日都來請安,顧太夫人也沒有什麼不對勁,便都明白了,與這兒媳婦沒有關係,不過陸茵也說了,顧太夫人有心事也不說出來,讓大家擔心。
顧太夫人聽到陸茵這麼說,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心裡反而一陣開心,這是你自己要跳進來,可別怪我了。
想到這裡,顧太夫人看了看陸茵,又看了看齊越,作出一副心痛的樣子,卻是什麼也不說。
陸茵和齊越看到顧太夫人這個樣子,兩人都摸不着頭腦了,齊越正要開口,齊楚齊真,林氏和二弟都來了,幾人急急的進來,看到顧太夫人躺在牀上,臉色煞白,也急了,齊越連忙開口,將剛剛大夫說的話重複了一遍,衆人才冷靜了一些。
齊越看着母親,“無奈的開口,母親,你看大家都來了,你有什麼心事,就開口說出來罷,我們做子女的也好爲母親分憂啊。”
顧太夫人見時機也差不多了,人也來得差不多了,便開口,“你父親去得早,去的時候你和齊泰兩人也還小,我一個女人家把你們兩兄弟撫養到現在,雖然也有撫遠大將軍的扶持,但是這個中辛苦,外人不知道,你們兩人還不清楚嗎?”
齊越齊泰兩人連連點頭,母親撫養他們兩人有多辛苦,他們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了,母親勞裡勞外他們都看在眼裡,所以對母親也是十分感激。
一旁的陸茵心裡打起了鼓,這太夫人突然打感情牌是什麼意思,今天這一出到底是有什麼目的?陸茵對着身邊的春梔低低開口,“你去廚房問一下,今天太夫人可有吃過些什麼,記住,給點錢,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去問過這事。”
春梔心裡雖然奇怪,但也沒有多說,點了點頭,悄悄退了出去。
齊越聽到母親這樣說,也開口道,“母親撫養我與二弟長大,我們知道母親多有不易,極其敬重母親。”
顧太夫人沒有回答,自顧自的說,“好不容易把你們兩個撫養長大,如今你們也算是有出息了,在朝中也是頗得皇上看重,我也算是對得起死去的國公爺了。”